這是昨天的,晚上還有一更!


    第51章 判決不公平!


    又等了一會兒,找柳春華要錢的幾個無賴也來了。


    幾個無賴的狀態和柳春華一家子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為首之人還狀似熟絡地和柳玉打了聲招唿。


    “你就是柳春時的兒子吧?”為首之人長得人高馬大,需要微微彎腰才能平視柳玉的眼睛,他毫不客氣地把柳玉上下一通打量,嘖道,“你和你老子真像啊。”


    柳玉一眼看見了那個人臉上一道從眉骨到嘴角的猙獰傷疤,頓時嚇得連唿吸都輕了,趕緊埋下腦袋。


    那個人嗬地一聲樂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早知道當初就不出手了,被劃傷了臉不說,還處處遭人嫌棄。”


    “臉上有傷疤怎麽了?老大你這是匡扶正義、保護弱小才受的傷,我覺得好看,我覺得光榮!”另一個無賴粗聲粗氣地說完,把頭轉向柳玉,“小兄弟,你是不是怕錯人了?雖然我們老大臉上有傷疤,但是他為人坦蕩,從不幹偷雞摸狗的事兒,也不強占他人財產,你該怕的人該是他們三個吧——”


    隨著話音的落下,無賴意味深長的目光轉向柳玉對麵的柳春華一家子。


    與此同時,外麵的人群傳來一陣噓聲。


    “看到沒有?他們就是那臭不要臉的一家子,霸占了親戚家的財產,還把親戚家的小孩趕了出去。”


    “現在債主來了,他們就知道把親戚家的小孩供出來了,真是有夠惡毒。”


    “大家可要記住他們的臉了,以後再在街上遇到他們,別對他們客氣,直接朝他們臉上吐口水。”


    “他們又不是我們縣上的人,聽說他們是玉潭村的人。”


    “他們是哪兒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兒子在我們縣上上學,就是前麵那家翰辰書院,也不知一家那麽出名的書院怎麽教出一個性格如此惡劣的學生……”


    聽見“翰辰書院”四個字,還在作壁上觀看熱鬧的邵文鴻幾人按捺不住了,急忙嚷嚷起來。


    “誒誒,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盧連才是什麽樣的人取決於他的父母,可不取決於他上哪所書院,書院教書育人沒錯,那也不可能把一個壞人硬生生地教成好人啊!”


    “就是,若是書院有如此大的能耐,那還有衙門做什麽?把所以壞人送去書院上學不就完了?”


    “像盧連才這種品行敗壞的人就該滾出我們翰辰書院,我堅決不承認他是我們的同窗。”


    說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對盧連才來說格外耳熟,他猛地一愣,轉頭看去,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麵的邵文鴻。


    剛剛那句話正是出自邵文鴻之口。


    不過邵文鴻並未注意到他的視線,對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他對麵那個人的身上,盧連才又順著邵文鴻的目光轉頭,很快他的視線落在了被兩個無賴左右夾著的柳玉身上。


    顯然柳玉怕極了那兩個無賴,臉上的紅直衝耳朵根,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雖然柳玉看不到,但是站在對麵的盧連才看得一清二楚——那兩個無賴跟柳玉說話時的表情哪有麵對他們一家人時的兇惡?他們眼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他們的眼神裏根本沒有對柳玉的惡意,反而裝著明明白白的喜歡。


    還有邵文鴻——


    他辛辛苦苦地巴結了對方數年,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在對方心裏占據一席朋友之地,結果對方突然看上了柳玉。


    上次跑了幾條街地尋找柳玉,這次更是直接站在了柳玉那邊。


    那他數年來的辛苦巴結算什麽?


    那他和邵文鴻之間的同窗之情算什麽?


    那他一直以來堅持給邵文鴻那些人送東送西的行為又算什麽?


    這一刻,盧連才連憤怒的情緒都感受不到了,他內心深處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像冰涼的海水一般將他包裹。


    他怔怔看著柳玉那張低垂著的臉以及緊張得直抖的眼睫,有史以來頭一次地產生了一種想法——


    或許他天生不如柳玉。


    他不如柳玉好看、不如柳玉聰明、不如柳玉那般善於討人歡心。


    所以大家都喜歡柳玉,就像以前大家都喜歡柳玉他爹一樣。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


    另一邊,被夾在兩個無賴中間的柳玉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熬到縣長姍姍來遲,兩個無賴立即站直身體,故作正經地迴歸自己的隊伍。


    縣長孫安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掃過眾人,又在柳玉身上停頓片刻後,他揚聲說道:“好了,開堂。”


    柳玉以前從未來過衙門,這次過來卻是為了自己父親欠債的事,他內心不安到了極點,身體僵得連動都不知該如何動了。


    耳邊源源不斷地響起其他人的聲音。


    先是縣長命人言簡意賅地將之前的事複述了一遍,接著讓那些無賴拿出證據。


    無賴之首也就是陸思奇從懷裏摸出一封折疊起來的信件,他把信件展開,有些泛黃的白紙上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黑色小字。


    陸思奇把展開的信件舉到柳玉眼前,他問柳玉:“你識字不?”


    “識得不多。”柳玉說完,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


    他識得的字實在有限,看了半天也隻認出其中的一部分字,零零碎碎,即便串聯起來也無法讀懂信裏的意思。


    可當他的目光落到右下角的一個人名上時,一下子就愣住了。


    柳春時。


    是他爹的名字。


    名字旁邊還有一個被時間侵蝕得有些褪色的紅色指印。


    “不識字也沒事,你看指印就行了。”陸思奇說,“這封信是你爹寫的,這個指印也是你爹摁的,若是你不相信,就等縣長大人把你爹簽訂房契時摁的指印找出來——”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縣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用等了,東西我已經讓人找到了。”縣長扭頭吩咐林管事,“林貴,去把東西拿過來。”


    “是。”


    林管事應完便往後離開了,但沒多久又拿著一張契約書迴來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將契約書遞給縣長。


    陸思奇見狀,也趕緊把自己手裏的欠條交給縣長。


    縣長看完,把契約書和欠條一起拿給林管事。


    林管事自然明白縣長的意思,於是一隻手捏著契約書、一隻手捏著欠條,徑直走到看熱鬧的人群麵前,把兩封信件上的紅色指印展示給大家。


    大家擠來擠去,爭先恐後地探出腦袋。


    “兩個指印的紋路一模一樣,絕對出自一人之手!”


    “我看指印的大小和摁指印時的力度都差不多,若非一個人的話,這兩個指印肯定不會被摁得如此相像。”


    “那就是柳春時欠了錢,這件事沒跑了。”


    “欠錢是一個問題,可還有一個問題是欠的錢誰還啊?”


    衙門裏,陸思奇對縣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隨後就大家提出的問題給出了答案:“縣長大人,雖然我們以前和柳春時有些交情,但是自從柳春時入京之後,就和我們斷了來往,如今他人也死了,我們管不著他家的私事,我們隻想要迴他欠我們的錢,所以柳春時留下的屋子鋪子在誰手裏,我們就找誰要錢,這道理很簡單。”


    “那你們應該找柳玉要錢!”柳春華突然開口,她戰戰兢兢地說,“那些屋子和鋪子都是柳春時留給他的!”


    陸思奇迴頭看了柳春華一眼,冷笑:“你說笑呢?那些屋子和鋪子可是在你手裏。”


    “我還給他就是了,我通通還給他。”說著,柳春華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她的眼淚應聲而留,向著縣長跪行了幾步,一邊砰砰磕頭一邊低聲下氣地懇求,“縣長大人,從前是民婦被鬼迷了心竅,才狠心昧下民婦弟弟的財產,現在民婦知道錯了,民婦願意把全部東西歸還柳玉,還望縣長大人幫民婦做個見證,雖然民婦昧了弟弟的財產,但民婦還是信守了對弟弟的承諾把柳玉拉扯成人,民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求縣長大人看在民婦養了柳玉十幾年的份上替民婦做個主,那麽大的一筆錢,民婦一家人如何還得起啊?”


    說到後麵,柳春華已是泣不成聲,她磕得用力,直接磕破了腦袋,鮮血順著麵頰往下流。


    盧召田也跪到地上,盡管沒有說話,卻是在和柳春華一起磕頭。


    柳玉的目光隨著柳春華磕頭的動作一上一下,他的眼神越來越麻木,不一會兒,連害怕的情緒也沒有了,像塊木頭似的站著。


    縣長覺得柳春華和盧兆田這對夫婦真是煩透了,看著兩人較勁兒一般地磕頭,他的眉毛緊緊擰了起來。


    旁邊的林管事小聲開口:“大人……”


    “既然他們這麽愛磕頭,那就讓他們嗑個夠。”孫安康最討厭被人用這種方式逼迫了,他索性看向陸思奇,“你怎麽說?”


    陸思奇行禮道:“迴縣長大人,屋子鋪子在誰手裏,誰就還我們的錢,至於其他的,我們不管也管不著。”


    孫安康又看向柳玉:“你呢?”


    柳玉沉默許久,臉色發白,聲音發虛,但還是直視了孫安康的眼睛:“小民不懂這些,還請大人定奪,大人如何判,小民就如何做。”


    這個迴答讓孫安康感到詫異,他不由得多看了柳玉一眼。


    不過柳玉已經垂下目光,安靜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好。”孫安康收迴目光,招手讓旁邊的林管事湊了過來。


    兩人低語片刻,便做出了決定。


    “我宣布——”孫安康朗聲道,“柳春時留下的所有屋子和鋪子轉歸其子柳玉所有,即時簽訂契約,至於柳春時一起留下的債務,柳玉和柳春華分別承擔八和二。”


    此話一出,看熱鬧的人群當場嘩然。


    這不公平!


    柳春時留下的債務連那些屋子和鋪子都不夠抵的,把屋子和鋪子還給柳玉又有何用?


    左手剛進,右手就抵給了陸思奇。


    不僅如此,柳玉還要和柳春華一起還剩下的債務,這不是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債主嗎!


    “不公平!”


    “憑什麽幫忙還債?”


    人群聲音變大,逐漸覆蓋了柳春華和盧兆田欣喜若狂地相擁而泣的聲音。


    柳玉仍舊安靜地站在原地,仿佛有什麽東西把他和衙門裏的一切都隔絕開了,許久,他歎了口氣。


    陸思奇看他:“你就這麽接受了?”


    柳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最後什麽都沒說。


    柳春時是他爹。


    他爹已經死了十幾年,卻因為一件往事被人們翻來覆去地說道,這件事很不光彩,他隻想這件事快點過去。


    由於現場的抗議聲越來越多,孫安康不得不在林管事和幾個衙差的護送下暫避後院。


    孫安康氣得臉都青了,看到在後院等待的錢永豐,便疾步走了過去:“錢兄,你看看你出的都是什麽餿主意,我好心好意幫你的忙,結果快被外麵的人罵死了!”


    錢永豐連忙安慰他:“孫大人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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