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曉曉道:“越楚靳,遲家為什麽要供奉安樂鬼?”


    “平衡!”越楚靳迴答。


    初見安樂鬼越楚靳便起了疑心,一個亂葬崗怎麽能夠同時養出這麽多隻安樂鬼,查過之後,又都和遲家有關,這便不是一個概率問題了,這是有人在蓄意操縱。如今見識到這麽規整的祭拜儀式,越楚靳已經能夠確定是因為什麽。


    閆曉曉:“平衡?平衡什麽?”


    四周陷入沉默,閆曉曉像是在等待越楚靳的迴答,又像是陷入了思索,半晌後,她開口道:“用這些傻樂的安樂鬼,平衡那些被殘殺的親人的怨恨嗎?”


    閆曉曉曾經時刻謹記著越楚靳的告誡,不可亂心神,更不可共情、波動心緒,特別是周圍存在鬼物的時候,那些東西會乘虛而入侵占、浸染她。而如今閆曉曉已經可以做到自由自主控製心情,她會同情但不會亂了心中的分寸。


    越楚靳與閆曉曉可以說是時刻在一起,對於她的變化更是看在眼裏,就如此刻,他知道閆曉曉生氣了,也知道人在憤怒的時候最容易著了道,但更知道閆曉曉不會,因為她生氣卻克製。


    供桌上八個牌位油亮的晃眼,其上新鮮的描金揭示著供奉之人十分用心,但諷刺的意味也更加明顯,越楚靳知道,製造安樂鬼不是那麽容易,非自願成鬼,還成的是最沒心沒肺的安樂鬼,生前所遭遇必將是痛苦的。


    也幸虧有這些牌位,越楚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們曾經的彷徨,曾經的痛苦,還有那些不能讓人窺探到的心酸往事,他們嚎叫著,怒吼著,想要掙脫桎梏,想要自由。雖隻是感知,也讓他的心緒有了波動。


    越楚靳的眼睛看著那些牌位,如旋渦般將之納入其中,他說:“曉曉,閉上眼睛。”


    閆曉曉以為越楚靳是讓她穩定心神,她依言而行,再次睜開之後,她眼中看到的卻是一片幽深昏暗的土坡,一個個坑穴,到處是雜亂的土堆,倒地的荊棘叢,一棵棵低矮的灌木像是營養不良,還有漫天飛舞的黃紙,一群驚飛的烏鴉哇哇亂叫。


    這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啊,陰森的讓人不寒而栗。


    閆曉曉問環顧一圈問道:“越楚靳,這裏是哪裏?”


    “亂葬崗。”越楚靳沒有隱瞞,迴答說。


    閆曉曉瞬間便已了然:“青城亂葬崗,夢樂城的‘前世’?”


    “不錯,安樂鬼牌位為媒,我借著它帶你走一遭曾經的亂葬崗,曾經安樂鬼的埋骨地,這裏也是遲家世代祭品的埋骨地!”越楚靳引著閆曉曉邊走邊說。


    靈牌本沒有意識,也不可能生出意識,更不會揭示主人生前遭遇,但幾百年的靈牌,日夜伴著邪靈,日夜供以香火,雖然不會生靈,但其主人的意識或多或少會殘存其中,零星點點,但也夠了。


    夠越楚靳判斷,也夠他看透。


    閆曉曉問:“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越楚靳領著閆曉曉前行:“驗證!”


    至於驗證什麽閆曉曉沒有問,她知道時候到了,或者越楚靳確認了什麽,便會告知與她。


    曾經的亂葬崗,存在於百年前,他們不可能再見到,所以,這隻是一個虛影,越楚靳還原出來的虛影,但閆曉曉卻從中真切的感受到悲戚。


    越楚靳牽著閆曉曉的手,盡量找平坦的地方下腳,也盡量避開那些裸露的墳頭,但這裏實在太多了,太多被拋棄的屍體,他們避無可避,隻能直麵而行。


    閆曉曉一路上見識到了泛黃的骨頭零星掛著腐肉,散發出陣陣惡臭;不知道是誰的頭顱,躺在雜亂髒腐的土堆上,一陣風吹來,搖搖晃晃似要滾落他處;一隻禿鷲頂著一身髒亂的羽毛,像是一個得誌的小人一樣,抬頭挺胸,昂首闊步,穿行在它劃拉的領地裏,用那鐵鉤似的喙,啄食著一段段殘肢斷臂。


    曾經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如今如破布一樣被仍在這裏,沒有墳塋,沒有碑石,沒有人記得他們,也沒有人祭拜他們,就如他們真的不曾存在一般。


    閆曉曉看著眼前的情景,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遲家會把亂葬崗納入自己的祖產,為什麽會把著這麽一個地方:“真聰明,也真是為子孫著想,挑了這麽一個地方,方便後代扔屍體!”


    “一滴水藏於大海才會永遠不被發現,將屍體藏在屍橫遍野的亂葬崗,也是最安全的做法,如此看,遲家的那些老當家,確實很聰明。”閆曉曉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個意思,越楚靳很同意。


    越楚靳將閆曉曉帶到這裏,一方麵是為了讓閆曉曉親眼看看當初的場景,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圍著亂葬崗走了一圈,看似隨意,實際每一步都帶著試探。


    閆曉曉走在越楚靳之後,好像她從未在這個角度看過越楚靳,一直以來她都是先行者,不管是越楚靳對她的嚴格要求,還是她自己的性格使然,她不願躲在別人的庇護之下,不願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但此刻,她願意躲在越楚靳身後,願意將自己交付與他。


    閆曉曉可以麵不改色的麵對狠辣的惡鬼,可以從容行走在鬼蜮,即便當初被饅頭噎死走了一迴亡城路,她也沒怕過,但麵對這一地殘肢,惡心的蛆蟲,虎視眈眈的禿鷲,她感到汗毛倒立。


    越楚靳將閆曉曉護與身後,手上也用力握緊閆曉曉,給與她足夠的安全感,兩人言語雖然不多,但一點通的心有靈犀早已經是默契。


    “八隻安樂鬼,最老的三百多歲最小的一百多歲,前後兩百年的時間,遲家不斷製造安樂鬼,將他們埋在八方,守著陣腳,壓著陰氣,最終連成一個閉環,將這裏的陰邪之氣牢牢鎖住,並經過幾百年的消化吸收,最終消散。”越楚靳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將心中的答案告知於閆曉曉。


    閆曉曉略做思考,她說:“遲家死亡至親雖多,但扔到這裏之時都已經是殘軀一具,身體裏已經空了,還需要鎮壓嗎?”


    越楚靳不答反問:“所以,你現在還認為安樂鬼平衡的,是那些被殘殺的遲家人的怨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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