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羅德此時此刻的內心煎熬。


    要是不貪心,自己就不會去找季越麻煩;要是不去找季越麻煩,就不會膽大包天半路截人;要是不半路截人,也就不至於淪為女魔頭的階下囚。


    抱頭蹲在地上,羅德欲哭無淚,他就是個商人,隻想要弄到配方賺點小錢罷了,哪裏值得這麽興師動眾來對付他?


    羅德選擇性地遺忘是自己先動的手,反而不要臉委屈起來,心底埋怨季越對他的“欺壓”,一邊又礙於形勢,老實交代自己的計劃。


    在派兩兄妹入室威脅搶劫無果後,羅德就一直小心潛伏尋找下一次機會。


    直到意外得知宵希會到南城換取千線環,羅德立馬抓住時機,讓人跟蹤宵希,隻等宵希把東西弄到手後坐收漁利。隻可惜因為某些原因,沒能成功用千線環牽製威脅季越。


    而後羅德又等來了他的第三次機會--半路截人,唯獨沒想到這次同樣是以失敗告終,還連帶禍害得自己的老窩給人抄了,轉頭就成了別人的俘虜。


    “你為什麽把千線環給紀家?”聽完羅德的一整個計劃,季越問出心頭的疑惑。


    東西都到手了,眼瞧著就要成功,就算不能從自己這邊拿到藥劑方子,左右刮點皮毛下來是沒問題的。季越想不通羅德為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同紀家合作,給自己挖坑。


    畢竟紀家對外的名聲還是有點差勁的,要不是實力夠硬,早就被人抄家了。


    “還不是他們不要臉!”提起這事羅德就惱火。


    在他們的人將千線環護送迴西國的前腳,紀家找了上來,威逼利誘齊活,迫使他不得不把已經吃到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一邊點頭哈腰、恭敬地應下紀家許諾的糖衣炮彈,一邊將東西易主。


    而結果就是,東西拿到手沒幾分鍾,這群王八羔子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不僅霸占著事先允諾的東西不給,甚至把本該屬於他們的千線環也扣著不還,就連他上門討要東西的手下也被打傷,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


    要不是紀家勢大,自己打不過、鬥不過,羅德哪裏還會由著自己這麽被羞辱!


    這件事至今還是紮在羅德心頭的一根刺。


    若說頭尾兩次計劃失敗,羅德還能心服口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唯獨千線環這茬,羅德怎麽也不甘心。要不是形勢所迫,他哪至於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就這些了。”


    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季越總該放人了吧,羅德垂頭喪氣,沒精打采。


    可沒想到季越揪著紀家的事情不放,要他說出紀家出爾反爾的原因。


    這可把羅德為難住了,他這個受害者有苦說不出,哪裏還有心思去猜測加害者的意圖與主意,這不是在為難他!


    “老大,大佬,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紀家人肚子裏德蛔蟲,哪裏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我要是能有這神通,早不知道飛黃騰達哪裏去了,哪裏還至於窩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


    羅德委屈指責季越的無理取鬧,可遊移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虛,直到一旁一直裝啞巴的陳輕走上前來,打開他書房內的密碼箱,羅德再也維持不住情緒。


    在死寂與怒視中,陳輕將一份文件交給季越。


    這是一份采礦合作書,唐緋將采礦的權力給紀家,而紀家反之要為帝國提供最先進的兵器,甚至任由驅使。


    明麵上看不出來任何問題,要不是那塊采礦地剛好被赫連鎧分到她名下,季越還發覺不出裏麵的貓膩--皇家名下的私有土地,竟然被首相暗度陳倉拿給紀家做人情。


    想起分封消息出來的那天,黃家兩兄弟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必就是和這件事有關。


    還真是好樣的呢!季越冷笑。


    皇家的地盤上的事情,赫連鎧不可能不知道,卻仍舊選擇把麻煩推給自己,擺明是想借自己的手收拾紀家以及紀家背後站著的唐緋,收迴被盜走的采礦權。


    著實打得一手好算盤!


    連點好處也不給,就想把她當刀使,天底下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季越捏緊手指,捏得手中合同紙張嘩啦作響。


    瞥了眼蹲在地上抱頭示弱的羅德,季越毫不客氣沒收這份紀家與唐緋勾結的證據。


    ※※※


    一個手刀讓張祁一一覺睡到天黑,等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到了慕家地盤,直挺挺地躺在客臥。因為完美錯過中間的一切,張祁一隻能獨自糾結季越帶著他從那群人手中逃生的辦法。


    看著麵前慕家家主慕木的尋常麵色,可不像是知道他們被綁架的樣子啊。也不知道季越是如何解釋他們這段時間的“失蹤”的,飛機延遲?


    到底沒能想出究竟,張祁一索性放棄折磨自己,美食當前,把精力投入到食物上,認真填飽肚子。


    因為慕家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這頓飯吃得倒也和諧。


    直到晚餐結束,餐桌上的和睦假象才被打碎。這位打扮素淨的家主,言語如同穿著般幹練簡潔,三言兩語將換取白羽盞一事推得一幹二淨。


    用她的話來說,白羽盞是慕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又是曆代族長的信物,對家族意義非凡,就是出再大的價錢也不換。


    而幾日前聯係季越,表示願意獻出白羽盞的約定,也被慕木推到幼弟慕海頭上,眾目睽睽之下逼著人當麵給季越道歉,“之前和您聯係的是我的小弟,沒有講清楚,以至於讓您誤會白跑一趟。”


    言語誠懇、態度誠摯可見一斑。


    要不是季越知道慕海就是個替罪羊,還真要被慕木的花言巧語打動。


    打一棒給一棗,似乎是為了安撫季越,又有管家模樣的人上前,將一幅價值不輸於白羽盞的山水畫徐徐展開擺放在季越麵前,作為賠禮。


    一連套下來行雲流水,堵得人沒話可說。


    因為在羅德那邊早打過預防針,知道慕家目前是慕木當家做主,這人因奉行自然主義,把“順應自然,不去人為幹預一切”當做真理教條,對自己這個弄出複原藥劑的人非常抗拒。


    季越聰明地沒有再強求,隻周旋著滿足慕木的“好客心”,答應在慕家多呆上幾天。


    “咱們就這麽空手迴去?”


    迴到客房,張祁一再也憋不住滿肚子疑惑。雖說不至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季越也不是個輕易妥協放棄的,這迴怎麽變得這麽好說話?


    “當然不。”


    “那你是打算……”


    張祁一滿肚子的疑問還沒得到答案,被外頭的汽車喇叭聲打斷。


    慕家“順應自然、尊重自然”細化延伸出來的條條規定中,就有一條在慕家境內不準鳴笛的奇葩規矩,張祁一沒想到還能有這麽個特例在這裏放肆。


    好奇心促使張祁一打開窗戶探頭往下望,卻正好與敞篷車內聽見開窗聲的男子對上視線。心神頓亂下,張祁一失了分寸,砰的一聲將窗戶甩上,聲響震動。


    “怎麽了,外麵有怪獸吃人?”


    季越起身要去開窗,看看外頭有什麽嚇人的東西,卻被張祁一攔著,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耗了幾秒鍾,在季越的沉聲壓迫下,張祁一才不情不願挪開身子,小媳婦似的委屈巴巴跟在季越身後,一步一挪地迴到窗邊。


    慶幸的是底下的人影已經離開了,張祁一看著空無一人的地麵,長鬆一口氣。


    可很快張祁一發現自己放心早了,季越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可不算友好,雞皮疙瘩都要嚇掉一堆。


    “越姐,你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張祁一打哈哈,低頭躲避季越的視線,隻給季越留了一個後腦勺。


    看著偏圓的腦勺在眼前微微晃動,季越微微歎氣,屈服讓步似的伸手輕撫。


    偏硬的發茬刺得她指尖發癢,而挨了手刀尚且帶著青痕的後脖頸又看得她心疼,指尖輕觸上去:“脖子還疼不疼?”


    “……還行,”話題轉得太快,張祁一下意識敷衍,等到反應過來季越問了什麽,立馬改口,捂著脖子哎呦叫喚,仿佛下一秒脖子就要斷了,眼淚汪汪央求著季越給吹吹。


    在季越湊近的瞬間,眼睛眯起,開心的像隻偷了腥的大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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