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還是沒能跑掉。


    季越本打算趁人不備離開,犯衝似的又被剛剛那宮女嬤嬤逮住。


    “你在這兒杵著幹什麽。”


    季越扶額,木頭一樣站著聽那嬤嬤罵罵咧咧。


    “每年都有一些人指望飛上枝頭變鳳凰,別怪姑姑沒提醒你,敢在這宴會上使手段的,屍骨都腐爛透了。”


    “上一個這麽弄的還是隆晉王妃,”嬤嬤幽幽一歎又帶著些許嘲諷,“不過人家本就是千金小姐,飛上枝頭易如反掌,可不比咱們,難如登天,想有什麽心思等下輩子吧。”


    “……”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季越尷尬揉鼻子,勉強扯著笑容,“是是是,姑姑教訓的是。”


    “去,把這盤子端隆晉王那去,給你個機會,也讓你好好清醒清醒,自己究竟有沒有飛上枝頭的命。 ”


    “不用了,真不用。”季越連忙拒絕,那可是比橡皮糖還黏糊的家夥,季越真沒打算再去招惹,自己易容混進來,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季越都不想沾。


    “不用什麽?哪個宮裏頭的,連姑姑的話都不聽了!”宮女盯著季越的臉,想要把人臉和記憶中的對上。


    “怎麽沒見過你啊?”宮女上下打量著季越。宮裏新進的小宮女她都見過,那幾個老人又都是相互認識,什麽時候多出這麽一個生麵孔。


    “……”


    要糟。


    “姑姑不認得我啦,福禧宮的清月啊,”季越不慌不忙接過嬤嬤手中的果盤,“姑姑貴人多忘事,哪會把我這小東西放在心上。”


    “別貧嘴,誤了事情,小心你的腦袋!”安繡沒能記起來,隻當自己年紀大了忘事,擺擺手讓季越把果盤端去。


    ※※※


    剛剛離得遠,季越還沒注意到,現在湊近一看,季越搖了搖頭直唿可憐。


    幾天沒見司徒嶽混的這麽慘。


    塗著厚粉遮蓋,但兩個紅通通的巴掌印還依稀可見,配上那紅通通的眼睛,可憐又可愛。


    左右不幹她的事兒。


    季越俯身將果盤放在案桌上,學著那些宮女的模樣換了副嗓音,嬌嬌來了句:“王爺請用。”


    季越鬆口氣以為過關時,司徒嶽突然伸手拉的季越一個踉蹌。艸他大爺的,什麽毛病!季越下意識就要一手肘過去,好懸才止住。


    “王爺這是做什麽呢!”季越做出慌慌張張又嬌羞的神色,暗暗想把手從司徒嶽掌下掙脫。


    “季越,你別走。”


    司徒嶽一開口把季越驚得一跳,狗東西什麽時候眼神這麽好了,還是自己身上還是裝了大燈泡?都換張臉了,還能被司徒嶽認出來!


    “王爺說什麽呢!奴婢不懂,王爺怕是誤會了。”季越著急,司徒嶽本就是宴會上關注的重點,現下又與一宮女曖昧糾纏,已經有不少人眼神往這邊飄。


    “三弟這是在做什麽呢!”


    沒待司徒嶽迴答,眼尖的司徒離拉著大嗓子驚唿,“光天化日之下,與宮女糾纏不休,成何體統!”


    完蛋!


    季越頭疼,司徒離的大嗓門成功將眾人眼神引過來一個個燈泡似的,亮閃閃的,晃得眼睛疼。


    “嶽兒這是怎麽了?莫非身子不適?”赫連寧揪緊手邊的帕子,給司徒嶽打掩護。


    赫連寧眼神不差,又一直關注著他那傻兒子,在看到司徒嶽拉扯宮女的時候心底就打起鼓來。


    要知道他這兒子這麽荒唐,與一宮女當眾糾纏不清,剛剛在宮殿裏應該直接把這王八羔子打死了幹淨。


    “你去看看怎麽迴事。”司徒潛指了指身後站著的王福水。


    “喏。”


    王福水心底罵娘,這什麽破事!他眼神亦不差,遠遠瞧著是隆晉王在那兒欺負宮女。但這哪裏是可以說的?


    皇上向來不喜這些浪蕩公子哥兒的行徑,要是知道隆晉王在調戲宮女,怕是要惱怒怪罪。


    隆晉王被怪罪,自己也討不得好。赫連皇貴妃指不定要暗中給自己穿小鞋……


    司徒嶽還是有些腦子的。王福水過來時,已經放手調整好表情,隻是站的角度刁鑽,把季越阻攔在一邊,走脫不得。


    這心眼用在正事上,什麽事不能成!季越低著頭給司徒嶽翻了幾個白眼。


    “皇上遣雜家來問問,王爺這邊是怎麽了?”王福水笑得眯著眼睛,撇了眼司徒嶽的臉,不動聲色。


    “勞煩公公,沒什麽大事,就是剛剛頭發昏不小心把小女官給絆到了。”司徒嶽迴答的客客氣氣。


    “王爺可要注意身子,皇上心疼著呢!”王福水笑道,“既然無事,雜家這就去迴稟了皇上,好讓陛下安心。”


    兩人都是人精,糊弄糊弄就能過去的事情,沒打算挑大鬧得麵上難看。但司徒離就不是這麽想了。


    “公公等等,”司徒離攔住王德福,“本宮可是聽見三弟喚這宮女“季越”,三弟是把這宮女當成自己王妃了不成?”


    “這事情可要好好說道說道啊。”


    季越離開後,司徒嶽又死活不肯讓季越“被”重病不治身亡,赫連安隻得改口稱季越受了重傷,目前還在潁州處休養,等個十天半月緩緩再迴來。


    除了季萬源與甄沁蘭沒什麽人關心季越的去向,外加有季越的“親筆家書”為證,一時也沒人起疑。


    可這件事情若鬧出來,一則欺君,二則混入皇宮,圖謀不軌。隨便一個都能讓司徒嶽季越兩人吃不了兜著走。


    司徒嶽為自己的魯莽後悔不已。母妃說的沒錯,自己再這樣下去,隻會害人害己。


    “皇兄大概是想念嫂嫂呢!”一旁旁觀事情經過的司徒源走了過來,“太子哥哥又何必揪著這點兒小事不放?”


    接過宮人手中的酒壺,司徒源將酒杯塞進司徒離手上,“咱們兄弟幾人難得相聚,今日定要不醉不歸。”


    說完給司徒離的酒杯倒滿,又眨眨眼示意王德福退下,這才把事情按下,讓司徒嶽長舒一口氣。


    司徒嶽沒有再去糾纏季越,望著季越遠去的背影低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


    司徒嶽的水泥還未傳遍大江南北,司徒離的新紙已經取代水泥,成了街頭巷尾的熱談。


    新法造出來的紙張白嫩細膩,如綢緞般絲滑。又因價格便宜,一時間迅速取代舊紙,成了士人眼中的香餑餑。


    京中士人學子皆以有一張白紙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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