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詢問,鄰居很詫異,轉而想到對方兒女勤快又能幹,自己兒子讓他去地裏拔一下草都懶得挪腳,不由羨慕。


    “桃子他們不在家,你去地裏看看,這放假了他們都在地裏幫忙呢,要不就去你媽那裏瞧瞧,兩孩子勤快著,自己就開了一畝多地種西瓜。”


    說到這,鄰居又提起,“你說說你們夫妻倆,這孩子能幹歸能幹,這也不能隻把孩子留在家,雖然咱村都是本家人,但還是有那些不學好的,這不得留個大人?也就是你媽還在,兩孩子學校迴來一口熱飯都吃不著。”


    葉勇勉強笑笑,他老婆啥樣他心裏清楚,謝過對方好意,“那你忙,我去找找。”


    葉勇沉默地往他媽住的地方走,也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他媽一直不願意跟他住,寧願一個人養雞養鴨,種點菜趕場賣菜,也不願意現在就吃養老飯。


    按她的意思,她還能幹,身體健康沒啥毛病,多掙一點減輕兒子負擔,也不願意看兒媳婦臉色過活,她自己攢錢,等老了也腰杆子筆直。


    念著他媽的話,葉勇搖搖頭來到張水英家門口。


    這是兩間水泥房,外麵沒有粉刷,裏麵也隻是簡單的刷了一層白膩子,左邊圈了豬圈,裏麵沒有養豬,倒是養了兔子和雞鴨,現在雞鴨都趕出來在外麵溜達。


    平房外麵放了一堆高高的柴火,旁邊還有一小塊地,種著些蔥薑蒜,院子裏麵圍了一圈,幾棵橘子樹上麵結了青黃色的果子,整個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收拾的妥妥當當。


    葉勇推開門叫了兩聲沒人應,想著可能去地裏了,又放下東西往地裏走。


    而此時田地中,葉辰和葉桃跟著張水英伺候西瓜地。


    最後一茬草莓正在采摘,每天都有大貨車來拉,摘好的草莓根據大小分開打包發貨,村裏的店鋪訂單如雪花一樣飄來。


    國際單專門有人負責,剩下的本國訂單分地區,草莓一成熟就發出去了。


    完全不愁賣!


    張水英動作快,帶著孫女孫子早早摘完,她精力有限,隻種了幾畝,草莓都被拉走了。


    現在西瓜越長越大,葉真說過這類西瓜皮薄,成熟期一到就要摘完。


    “奶,我這邊的西瓜摘完了。”葉辰站起身,挑了一個小一點的西瓜,一拳砸開,遞給還在摘瓜的奶奶和妹妹。


    張水英擦擦汗,陽光明媚,照在身上熱融融的,勞作久了竟然冒汗。


    “奶,吃個瓜歇歇吧。”


    張水英笑了,看著地裏的大西瓜,想到村裏定出的價,喜上眉梢,“吃,咱們自己種的瓜還沒嚐過呢。”


    “對了,你爸今天什麽時候迴來?”張水英咬著西瓜,脆甜多汁。


    好瓜!


    葉桃湊過來,也不嫌髒,一屁股坐在田坎上,搖搖頭,“我爸沒說。”


    張水英想著打個電話問問,還沒等點開號碼,那邊就傳來喊聲。


    “媽!辰子,桃子!”


    葉桃聽見喊聲猛地跳起來,一臉驚喜,高聲迴應,“爸!你迴來啦!”


    跑迴去的腳步又折迴來,把樹枝剩下的半邊西瓜帶上。


    葉勇來到自家地頭,眼帶震驚。


    摘完的西瓜又大又圓,墨綠色的花紋,藏在瓜藤下的滾圓西瓜, 還有那望過去綿延的地裏都是生機勃勃的青綠瓜蔓。


    不少村民彎腰的彎腰,搬運的搬運,之前的小路都被拓寬了, 雖然不是水泥路,但可以通三輪,村民拉著西瓜過秤後小心堆放在一起,場上有村民負責登記,還有大貨車排隊似的停在那,一些開走的貨車上堆滿了西瓜。


    村民井然有序分工,臉上帶笑 ,充滿幹勁,眼帶希望。


    這是他的村子麽?


    “爸,怎麽樣?變化是不是很大!”葉辰笑著問。


    葉勇迴過神,眼神還是止不住震驚,指著前麵的田問,“這都是你們種的。”


    “那當然 !這邊一畝是我和哥種的,奶奶說這些西瓜能賣不少錢,到時候都給我們兄妹攢著。”


    葉桃麵露得意,把西瓜給他爸,催著他吃。


    看看她和他哥多能幹,學費和生活費都掙到了。


    葉勇吃著西瓜,內心驕傲又高興,心中的苦澀都少了。


    張水英跟著說了些話,最後說起兒媳婦的事,“細娥這三個月都沒迴來過,電話也不接,你迴來跟她說了沒?”


    葉勇笑著的臉頓時拉下,低頭看著手中的西瓜,沉默半晌,才艱難說道:


    “媽,我迴來是打算離婚的。”


    這話一出,空氣都靜了。


    葉辰葉桃西瓜也吃不下去了,張水英睜大眼急忙問:“怎麽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麽就要離婚了?”


    “不是,你們兩孩子都這麽大了,辰子明年就要高考,再過幾年都要成家了,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怎麽就要離婚?”


    越說越激動,張水英狐疑地盯著葉勇,上上下下打量他,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孩子,但這件事她從兒子嘴裏聽到,自然免不了懷疑,最後問道:


    “不是你在外麵有什麽吧?我跟你說咱家可是本分人,你千萬別起什麽小心思!”


    葉辰兄妹倆也緊緊看著他,葉勇被他媽說得無奈了,心中的那點酸澀堵得慌,他也想不通為什麽老婆要離婚。


    他隻是接了黃細娥的電話,本來還以為有什麽事,沒想到對方直接開口就要離婚。


    “為什麽,咱孩子都這麽大了。”葉勇懵了。


    對方應該在嘈雜的地方,劈劈啪啪的聲音雜夾男人說話的聲音。


    黃細娥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沒有什麽為什麽,跟了你這個沒本事的,錢,錢沒有,穿,穿不好,我當初真是瞎了眼!這半輩子算是白過了,要是你有心就放過我,算了,迴來離婚吧!”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隻留下原地心神震動的葉勇,打電話迴去給孩子想了解情況卻發現也沒什麽事,更納悶了。


    再打給黃細娥,對方隻表示迴來離婚細談,別的什麽也不說,隻一個勁貶低他,葉勇也被說得有了火氣,就這樣結了工錢趕迴來了。


    “她就沒說別的?”張水英焦急詢問。


    “沒有。”葉勇火氣也消散地差不多,隻是沮喪地搖搖頭。


    葉辰和葉桃愣在原地,豐收的喜悅頓時沒了。


    明天下午就要返校,葉辰就想知道為什麽,他媽連個口風都沒給他們兄妹露,在他媽心裏,他們兩個到底算什麽?


    張水英牙一咬,下了決定,“走,咱們去找她問個清楚。”


    就這樣幾人跑到縣裏,根據之前留下的地址找過去。


    找過去又聽說黃細娥跟著叫紅姐的去了市裏分公司。


    又花了兩個多個小時找到市裏分公司地址,問了門衛到了員工宿舍,才知道對方住了什麽夫妻房。


    葉勇懵了,他人還在這裏呢,哪來的夫!


    突如其來的上門打了黃細娥措手不及,直接抓奸在床。


    葉勇愣住了,迴過神已經揪著男人揍,兩人在宿舍大打出手,黃細娥剛開始心虛,一看見葉勇動手就急眼了,連忙上前幫著奸夫。


    “你不準打他,要打就打我,是我對不起你行了吧。”


    張水英上前揪著黃細娥的頭發狠狠甩了一巴掌,邊打邊罵。


    “你個不要臉的,孩子還在呢,你就護著奸夫,你不是想挨打嗎?我打死你。”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打。


    葉辰和葉桃懵了,迴過神幫著他爸打人,那邊黃細娥睜大眼就想過來阻止。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等一切冷靜下來,黃細娥跟著魔一樣,對著葉桃他們一點好臉色都沒有,那哪是對著自己的孩子,簡直比仇人還嫌惡。


    “這兩個討債的我也不要,這些年跟著你吃盡了苦頭,存款也沒有多少,那些就算你補償給我的。”黃細娥隻想甩開一切阻礙,跟著男朋友離開。


    這麽多年可不是白過的,葉勇必須補償她的損失。


    “你可真是好意思開口啊!倆孩子都沒成年你就不要了?”張水英為對方的無恥震驚。


    “你嫁過來這麽些年,哪些髒活累活你動過手?是,咱家是窮,但是也沒苦了你吧?”


    葉勇沒有說話,紅著眼睛盯著對方,雙拳握得死死的。


    黃細娥沒迴話,隻是盯著葉勇說,“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吃的穿的和以前簡直一個天地,孩子我也不要了,存款本來就沒有多少,連賠我都青春損失都不夠。”


    葉辰和葉桃隻覺得心寒,原來他們在他媽眼裏還比不上才認識幾個月的男人,是一個迫不及待甩開的包袱,是她奔向好日子的絆腳石。


    看看,多麽心急啊。


    張水英也為對方的話感到心涼,從沒覺得自己那個隻是懶了點的兒媳婦這麽薄情,好像第一次看一樣。


    她剛要拒絕,還沒開口就被葉勇打斷,“好,咱們離婚。”


    黃細娥臉色一喜,內心鬆了一口氣,她才四十不到,要是葉勇拖著不肯離婚,她也沒辦法。


    想到這,黃細娥摸摸肚子,看了眼恨恨看著她的兩個孩子,狠下心堅定道:“好,孩子都歸你,存款我都要了,孩子都撫養費……”


    葉勇閉了閉眼,似乎傷透了心,最後反而想開了,麵色淡淡,“好,孩子歸我,撫養費也不用你,以後孩子跟你再沒有關係,你以後生老病死都不要找過來。”


    兩個孩子靜靜地聽著,站在葉勇的後麵,看著他們媽一聽撫養費都不用出的欣喜,內心也放下了。


    反正這麽些年有媽和沒媽差不多,他們兄妹自己能掙錢,他們媽不要他們,他們也不要她了。


    兩邊協商的很快,黃細娥這幾個月都沒有迴來,村裏的變化壓根不知道,就算聽了那麽兩句也不以為意,笑話,她在那個破地方呆了十幾年還不知道怎麽樣?


    貧窮落後,偏僻的小地方。


    對於別人說村裏掙錢的話更不相信,內心嗤之以鼻。


    也幸好不知道,省了事。


    因為放假,民政局還沒有上班,約定後天離婚,葉勇帶著人迴去了。


    人的感情很奇怪,再深的關係沒有長久用心聯係也會變淡。


    對於葉辰他們來說,迴家沒了媽剛開始很難受,但忙起來反而放下了,也可能從小就跟著奶奶生活,也不像葉勇負擔生活,時常打電話迴來。


    平時黃細娥本來就不愛著家,對孩子的關愛更少,倆兄妹對媽的感情其實也就那樣。


    尤其黃細娥恨不得立馬拋下包袱的樣子,永遠記在兄妹心中。


    看著孩子正常下地摘西瓜,葉勇內心也鬆了一口氣,他還怕孩子傷心呢。


    就這樣,到了迴校的時候,葉勇帶著孩子來到了葉真家,輕描淡寫地說了離婚的事。


    葉媽他們麵麵相覷,最後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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