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顧家大宅一點都不平靜。


    孔醫生最近都常駐顧家,每天給七叔公測量血壓和中醫調理,張妙言一出事,孔醫生就從樓上下來了。


    他快速幫張妙言止血包紮好,張妙言還沒暈過去,孔醫生給張妙言做了簡單檢查,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都小聲迴答出來了。


    孔醫生跟顧況永說:「顧老爺,張小姐目前意識清醒,具體還是要去醫院做詳細的腦部檢查,避免留下後遺症。」


    顧況永讓程叔去準備車子。


    張妙言想坐起來,孔醫生把她按住,「張小姐不要隨意亂動。」


    張妙言搖頭,她哭著說:「顧叔叔,我不去醫院,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勾引大少爺……」


    梁徽筠氣得大罵:「不去醫院就把她扔出去,別死在這裏髒了顧家的地!」


    顧況永喝止她:「你吵夠了沒有!」


    梁徽筠忿然作色,她看著顧況永:「這個狐狸精做出這樣的醜事,你還要幫她說話?」


    顧況永說:「我自有分寸,你別在這裏瞎攪和。」


    梁徽筠拍了一下桌麵,「好啊,我瞎攪和?你是不是要看著兒子兒媳被這個女人弄得離婚,你才安心?」


    安珺奚忙上去安撫梁徽筠,「母親,我們先聽聽父親怎麽說。」


    梁徽筠坐在沙發上,她用力錘了幾下胸口,「他除了幫狐狸精說話,還會說什麽?」


    安珺奚不再接話,她看著顧況永,等著他往下說。


    顧況永嘆了一口氣,他說:「珺奚,父親不是不重視你,但是這種事情不要惘然下結論,對誰都不好。」


    安珺奚沉默的點點頭。


    顧況永看著受傷的張妙言,她就像一朵枯敗的花,讓他想起她母親當年被趕出顧家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正值青蔥,根本不知道什麽愛與不愛,隻知道那個女孩的笑容很吸引人,跟她待在一起的日子很輕鬆,他每次讀書累了,她都會給他案頭添一杯熱茶,或者給他披一件外衣。


    漸漸的他習慣了她的陪伴,他想跟家裏爭取,給這個女孩提供上學的機會,讓她以後可以留在自己身邊。


    家裏當然是不允許的,老太太發現兒子竟然對自己身邊的下人感興趣,當下就怒不可遏,製造一條莫須有的罪名把她趕出顧家。


    老太太說:「你是顧家的少爺,是顧氏將來的繼承人!你的妻子隻能是梁氏長女梁徽筠,希望你分清楚,別再想這些不切實際的!」


    顧況永無力和家裏抗爭,他不忍看她為了他受苦,痛心遠赴海外,他怕再待在這個地方,會讓他發瘋。


    幾年後,他依照家裏的安排迴國和梁徽筠成婚,等到他在顧氏地位穩固,他終於忍不住暗中讓人尋找記憶中那個美麗善良的女孩。


    可能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他本來想著,如果她過得好,他從心底裏祝福她,如果她過得不好,他也會盡自己所能,盡可能給她照顧,那也算了卻自己一樁心事。


    時隔多年,要在偌大的國土尋找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談何容易,他耐心的等了很久,想不到等來的是一個噩耗。


    她被趕出顧家後顛肺流離,遇人不淑,小產兩次,終於生下一個女兒。


    婆家人把她連同剛出生的嬰兒趕出去,「生不了兒子的女人還有什麽用,簡直就是喪門星!」


    她身體虛弱,把女兒送到孤兒院門口後,終於斷了最後一口氣。


    他在福利院找到張妙言時,她已經六歲了。


    瘦瘦小小的孩子,頭髮枯黃,麵如菜色,看見陌生人就躲在門後,跟她說話都會被嚇哭。


    孤兒院的人說:「這孩子不合群,經常被其他孩子欺負,腦子不太靈光,先生如果想收養孩子,我們可以給您挑選資質更好的。」


    「不用了,就她。」


    張妙言的存在不能讓梁徽筠知道,顧況遠一直暗中資助她到大學,這件事才浮出水麵。


    從那之後,本就冷漠的兩夫妻更是無休止的爭吵,梁徽筠一次次針對張妙言,都被顧況永擋下來了。


    他付出這麽多,把張妙言培養得很出色,可惜這孩子因為出身不好,一直非常自卑,不然肯定會有更大的成就。


    顧況永對張妙言有很高的期望,今晚看她鬧成這樣,心裏最是難受。


    他眼裏一片沉痛,說:「妙言,你這孩子,為什麽這麽傻!」


    張妙言流下眼淚:「顧叔叔,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不要趕我出顧氏,我以後都不會再接近大少爺了……」她重複說著這句話,真的非常害怕被顧氏辭退。


    如果今晚不說清楚,她以後都無法挽迴了。


    顧況永問:「你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我們顧家的事情?」


    「真的沒有。」


    顧況永說:「好,那我相信你。」


    梁徽筠站了起來:「顧況永,你把我置於何地?這個女人留在顧氏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


    顧況永說:「這是我的決定,輪不到你說話!」


    梁徽筠眼前發黑,她身體晃悠幾下,安珺奚忙扶住她。


    他又對安珺奚說:「珺奚,父親不會看錯人,妙言不會做什麽過份的事,今晚的誤會就算了吧,以後誰都不要再提了!」


    顧況永很少管家事,但是他一旦插手,誰都沒有辦法。


    安珺奚看一眼氣得頭暈的婆婆……現在兩邊都不肯退讓半步,唯有她向前一步了。


    她說:「既然父親都開口了,張妙言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梁徽筠看著她:「安珺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以為這個兒媳婦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怎麽關鍵時刻說話這麽傻!


    安珺奚說:「母親您不要生氣,為了張妙言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她不肯離開顧氏,那我就去顧氏上班。」


    顧易軻詫異的看著她。


    梁徽筠也是一樣的表情,她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無論如何不會離職嗎?


    安珺奚說:「我打算深造攝影,先進入顧氏旗下的萬淩娛樂幫藝人拍封麵海報,再慢慢深入學習,母親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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