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過一會,老曲的情緒應該可以穩定一下,沒想到在外麵等了一個小時以後,他的心情依然很沮喪。


    不大的辦公室因為堆著幾箱東西顯得辦公地方更加狹小了,老曲就像蜷縮在一個角落一樣,臉上一幅陰沉的樣子。我示意祁洋先在外麵等一會,走到老曲辦公桌的對麵,躡手躡腳地坐了下來,盯著他的表情,不敢隨意開口,好像在等待一項雷霆萬鈞的決定發布,也好像在等待他就剛才的易學希和小張發幾句嘮叨。


    什麽也沒等到,幸而來了一個電話,打破了寂靜。然而也是這個電話,又再次讓我看到了他的暴跳如雷。原來是大區財務經理打來的電話,找老曲申請過節補貼的——每人申請2000的過節費。


    仿佛被憋的太久了,沒地方釋放一樣,老曲震怒地說:“為什麽?為什麽要給你們財務過節費?如果給你們的話,是不是全大區的人都要發?大區很有錢嗎?……”連續的幾個反問,已經逐步上升到公平的高度了。


    那邊並沒有被他的暴怒而退卻,似乎還在嬉皮笑臉地申請著,訴說著日常的辛苦等等。


    終於,老曲還是妥協了,交代財務經理給管理層按照級別發放500-1000的過節費用,因為所有員工節前已經統一發放一批過節禮品了就不安排了。


    這樣的一個電話弄得在一旁聽命的我不知如何是好,依舊隻能保持安靜,等待老曲的開口。


    “這些人是真有意思,天天覺得大區很有錢似的。再說了,這些錢都是大家一分一分的掙來的,他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嗎?我花的每一筆都是跟你們討論商量的,他一個會計胃口也太大了!”老曲仿佛是在自己跟自己說話一樣。


    “是的,領導。”我隻能隨聲附和。


    “你來有什麽事?”老曲很快停止了自己的嘮叨,聽到我的聲音後才想起來問我。


    “祁洋那邊的事我調查過了,確實是替票,白酒票是替紅酒的,這些紅酒我也跟業務員核實過了,總數一致。大米的事裏麵包含著運費和發票稅點,所以就比市場價高了點。”我語氣比較緩慢地說,一是想用緩慢的語氣穩定下老曲的情緒,二是便於老曲隨時可以打斷。


    “你信嗎?這些話你信嗎?”老曲盯著我問。


    “跟業務員核對過啊,也有轉賬記錄和實物照片。”我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這些東西也就騙騙你,我都在想他們辦這樣的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肯定都是老手了,你問下麵業務員核實,誰敢不說不對?劉昊為什麽走?不就是不聽祁洋的話嗎?”老曲講這些東西時很平靜,似乎早已看透一樣。


    我的內心反倒有些荒涼,這樣的有罪推斷很難被說服,即便有證據也是徒勞無功的,並且這樣的印象會一直在老曲內心的留下印記。想到這裏不由得為祁洋感到可憐,也覺得這次栽到老曲手裏,以後想翻身就很難了。


    “領用記錄和轉賬的都核實過了,領導。”我隻能將我做的事做好陳述。


    “現在你去哪裏買東西,哪裏不給開發票啊?我沒聽說過哪家商家開具發票還要讓買家承擔發票稅點的,況且量也很大。如果他們不開發票可以到稅務局舉報啊。退一萬步講,如果這個商家開不了發票,為什麽就非要在這家買呢?這不就是做賊心虛嗎?沒有貓膩你信嗎?”老曲將話題轉移到了大米發票上。


    “這批大米……”我將從網上對比後,有效期比較近等等原因又向老曲重複了一遍。


    “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自己說的,沒有用。這裏麵肯定有貪汙存在!要不祁洋為什麽什麽事都派給李小平做?劉昊以前就說過李小平每個月報銷的錢都很多。他們倆人肯定不幹淨。”老曲很肯定地說。


    “這個情況我倒沒怎麽注意。我再去了解了解。不過,領導,如果說他們存在貪汙行為,我是真不相信。”我對祁洋非常有信心。


    “這種情況多了,地區經理和業務員串通,你開票,我簽字,錢就這樣套出來了。反倒是我們,被蒙在鼓裏不說,還傻乎乎地認為他們辦事處沒錢,還一個勁地給他們撥款。”老曲輕蔑地笑著說。


    “領導,祁洋也在外麵,要不把他喊進來吧?”我沒時間聽老曲的大道理,隻想趕緊把這場風波搞定,安心地開展市場的業務。


    “喊進來吧。”


    祁洋眼睛紅彤彤的充滿委屈,臉上似笑非笑,不笑而又必須硬擠出來的笑,著實讓人感覺這就是一個犯錯的孩子,進到辦公室後輕聲地喊了聲曲總便站到辦公桌另一側。


    老曲再次問了一遍,你們辦事處的發票為什麽單價比網上賣的貴等老問題。祁洋隻能再將跟我說的內容又說了一遍。


    老曲則又將我對我的疑問又問了一遍,但是,就是這樣同樣的疑慮不僅讓我覺得我的反饋顯得沒有解決他的疑惑,又讓祁洋恨不得挖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當然隨著這種當麵的質疑和無地自容的尷尬,祁洋顯然有些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依舊在為老曲的每一句誤解闡述著自己的理由,妄圖以此來扭轉老曲對他的判斷。尤其是在被質問到存在與下屬合夥貪汙的時候,祁洋的反應更加強烈。


    “曲總,這個肯定不可能的,我知道前段時間劉昊告狀時也說我跟李小平關係很好,那是因為很多事情交給李小平都能很好的完成,而交給劉昊的事從來就沒有完成過,不是推辭自己忙,就是說辦事處所有人的事為什麽老讓她自己做。”祁洋不滿的解釋到。


    “你要是公平的話,還會存在女生對你意見很大的情況嗎?這個說明不了什麽問題。”老曲對這樣的解釋嗤之以鼻。


    祁洋又木訥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般地看向我。


    “領導,報銷的事情祁洋這邊肯定還是存在日常管理疏忽的問題的,最起碼審核票據時不認真。”我盡可能地將話題收迴到這次的事件上來,而不能任由他們發散,否則局麵將更難收拾,就好比現在他們已經將問題轉移到祁洋做事不公平,不公正上了。


    “說的你好像很認真似的。”老曲將鄙夷的語氣拋向了我。


    “是的,對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有做好管理。”我順應著老曲的話說。


    “你肯定有責任。”老曲十分肯定地將這個結論捆綁地紮實了一些。


    “主要怪我,曲總,這件事和蕭經理沒有關係。”祁洋又跳出來想為我開脫辯解一下。


    “他要是敢參與的話,這件事就不可能在我們內部解決了。”老曲突然又大聲了起來。“我的意思是把李小平開除,票是他開的,你們又說和你們沒關係,那就該他承擔所有責任了。同時三個月內你們辦事處的票都必須有蕭良的簽字,我才允許報銷。”


    我和祁洋對這個解決方案有些出乎意料,沒等我開口,祁洋已經近乎瘋狂地說了出來,“領導,這些事都是我交代李小平去做的,讓他去承擔這些不該他承擔的,我不能接受……”


    不能再讓祁洋繼續說下去了,否則指不定會冒出什麽衝動的決定,我連忙打斷到:“領導,我們再商量一下,這種事誰也不想,包括祁洋肯定也不知道這件事會這麽嚴重,我想如果他們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打死他們也不會去做的。咱們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最好能給他們一個機會,畢竟不是主觀惡意的。您說,對吧,領導。”


    “這要放在外麵,沒準都夠判刑的了,開除都是輕的。”老曲語氣緩和了一些。


    “總還有挽救的機會嘛,領導。”我繼續厚著臉皮地說。


    “那你說怎麽處理?”老曲問到,一種必須要有處理結果的意味。


    “嗯……如果他們可以認罰的話,可以嗎?”我試探性地問。


    “怎麽罰?”老曲抬眼看著我。


    “這個您來定,當然罰款不是目的,主要是讓他們長點記性,也是幫助他們成長。以後做事不會再犯那些低級錯誤。”我看了一眼祁洋,發現他還沉浸在剛才的不理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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