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傷心,嗚嗚咽咽。


    路上有行人經過,投來目光,季叢白向來穿大衣,把蘇酥包進去。


    黑色寬鬆款的羊絨大衣,正正好把她整個裹住,遮擋住別人視線的同時擋了風。


    蘇酥埋在他胸口,肆無忌憚把他的絨線衫哭了個頂透。


    慢慢的聲音歇了,情緒緩和,蘇酥抽搭著指使,“給我拿張紙,包裏有。”


    季叢白鬆開她,翻出她包裏的紙巾給她擦臉,入眼一張花貓臉,季叢白憋住沒敢笑,輕輕把她臉上的淚擦了,還幫著擤了鼻涕,服務全套。


    蘇酥感歎說:“季叢白,你要是不想幹醫生,還可以去當幼師,小朋友肯定都特別喜歡你。”


    叫人痛快的哭,哭完還給擦臉擤鼻涕,這樣的老師誰不愛啊?


    季叢白從包裏找出個新口罩給她戴上,“但是我比較喜歡自己的小孩兒。”


    蘇酥眨巴了幾下紅紅的眼睛,“你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季叢白剛才也就那麽隨口一說,聽她這麽問,想了想反問:“你喜不喜歡小孩兒?”


    蘇酥也認真想了想,點頭,“挺喜歡的,但我不想生。”


    “不想生就不生,我家小孩兒多,不缺咱這一個。”季叢白態度很隨意,牽住她的手,“不過婚還是要結的,不給我個證我不安心。”


    蘇酥遲疑了一下說:“現在離婚的一大把呢......”


    季叢白轉頭涼嗖嗖看她一眼,“知道哪兒有賣鎖的嗎?”


    “啊?開鎖師傅應該有賣吧,你要買鎖啊?”


    “嗯。”


    “買鎖幹什麽?”蘇酥“嘖”一聲,嘿嘿笑,“是不是要把我鎖床上天天醬醬釀釀,然後你就安心了?”


    季叢白眼角輕輕抽了抽,“我想把你的嘴鎖起來。”


    蘇酥嘴角一抽,“......”


    季叢白“嘖”了聲,忽摸著下巴勾唇笑了下,邪氣森森,“不過你說的那種,也可以試試。”


    蘇酥:“......”


    “嚴重警告,季叢白你不要耍流氓......”


    蘇酥雙臂交叉,比了個禁止的手勢,結果話音未落,季叢白就低頭壓下來拉開她的口罩在她唇上親了下。


    “你——”.


    話沒出口,又來一下。


    蘇酥鼓起腮幫子瞪他,季叢白笑盈盈,“我怎麽樣?”


    “恬不知恥。”


    蘇酥扭頭就走,走出四五步,聽見背後季叢白慢悠悠喊:“你去哪兒?車在這邊。”


    蘇酥停住,咬牙跺了跺腳,扭頭氣衝衝又迴去。


    季叢白樂得哈哈大笑,張開手敞開懷等她過來,結果沒兩秒,就見她突然停住,眼睛看向某個方向,臉上表情微微發僵。


    若有所感,他順著她的目光迴頭,不遠處路邊的大榕樹下站著一個正在吸煙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傅西城。


    季叢白臉上的笑頓時一收。


    傅西城穿著墨藍色西裝,外麵套了件灰色呢子大衣,眼睛望著蘇酥,不知道站在那裏看了多久。


    忽地,他的視線轉過來,與季叢白的對上,但下一秒,掌心裏鑽進來一隻微有些涼的小手。


    季叢白轉頭,對上蘇酥仰起的目光。


    蘇酥望著他,笑嘻嘻,“你的手好熱啊,給我暖暖。”


    季叢白笑了,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裏,十指相扣,然後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再轉頭去看傅西城,煙霧縹緲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表情。


    “去打個招唿嗎?”季叢白征求蘇酥的意見。


    蘇酥點頭,說“好”。


    一點兒沒有猶豫,季叢白卻莫名酸了,“跟前男友有什麽話好說的?”


    蘇酥隔著衣料擰他一把,“是你說要打招唿的,心眼兒小這樣還裝大度,我說不去你才應該哭。”


    那就說明她還在乎他。


    蘇酥承認,傅西城在她心裏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子。


    過去這些年裏,她的心並不像嘴上說得那樣堅決,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曾動搖過,想著不如就這樣算了吧,向他妥協了吧,人生這樣短暫,快活一日是一日,何必為難自己?何必守著那點兒無用的自尊?


    如果沒有遇見季叢白,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她會投向傅西城的懷抱,或許他會頂著家族的壓力與她結婚,也或許他隻會讓她做一個無名無分的情人。


    或許他們能攜手走過一輩子,也或許他們在中途分道揚鑣......誰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在如果的前提裏。


    然而生活沒有如果。


    她就是遇見了季叢白,在他那裏看到了一條更好更確定的未來。


    蘇酥想,她永遠不會學她媽媽那樣,將愛情看得高於一切,做一隻可憐又可悲的撲火飛蛾。


    季叢白被她擰得齜牙咧嘴,忍著沒出聲,牽著她往傅西城的方向走。


    兩個人倒也不是朝著他,他們的車就停在那邊,招唿像隻是順帶,隔著三四步遠的距離,停下來,點頭客客氣氣喊一聲“傅四哥”。


    傅西城望著他們兩人,沒有吭聲,夜風將他身上的酒氣混雜著煙草味送過來,蘇酥訥訥鼻子,打了個噴嚏。


    季叢白牽著她的手,換到她左邊,擋住冷風,還有傅西城的目光。


    傅西城把煙掐了,煙頭攥在手心裏,火星將黑色皮質手套燎出些微焦糊的味道。


    兩個男人目光對上,兩對眸子都似浸了冬天的涼意,冒著寒氣。


    季叢白不想多糾纏,再次敷衍一點頭,攬著蘇酥就準備離開,傅西城卻突然出聲喊:“酥酥。”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股濃濃的疲倦之意。


    蘇酥停住腳步,感覺揣在季叢白大衣兜裏的手被用力攥了下。


    “傅四哥找我女朋友有事?”季叢白轉頭客氣地問,“我女朋友”四個字咬得無比清晰。


    傅西城並不理他,隻盯著他身後蘇酥露出的半邊身子,就在這時,一道清麗柔婉的女人聲音傳過來。


    “阿城。”


    蘇酥循聲轉頭,看見童柔從那邊小道上轉過來,臉上端著優雅從容的微笑,腳步卻略微急促,長到小腿肚的紅絲絨裙邊在風裏飄擺。


    她走到傅西城身邊,動作熟稔地挽住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等著急了嗎?”


    傅西城胳膊動了動,又停住,沒什麽語氣說:“沒有。”


    童柔抬起頭來看向季叢白和蘇酥兩人,像是才看見他們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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