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直說,我既然決心請秦大夫當我醫館的坐診大夫,你我自然是利益一體。你有何事直說就是,若是我能辦到,定然不會推辭。」林紫蘇沉聲道:「秦大夫何必說一個求字呢?」


    秦鳴點頭,「是我與林姑娘客套了。既然林姑娘如此說,我就直說了。我在家中,還有一發妻,膝下一子一兒媳,另有孫子、孫女三個後輩。既然我日後要留在蘄州,還請林姑娘與蕭大人說幾句好話,請托他派人照應我家人送來蘄州。」


    「這……」林紫蘇微微一愣,半響才道:「秦大夫可知此舉之後,你……」


    把秦鳴的家人接來蘄州照應,自然是對他的恩情,然而也可以看做是對他的手段。若是秦鳴再有什麽舉動,被人收買之類的事情出現,他的家人就是牽製他的手段了。


    秦鳴也算得上是好江湖,如何不懂這其中的關鍵,此時主動提及此事,卻真的讓林紫蘇驚訝了。


    秦鳴緩緩點頭,「林姑娘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他說著笑了笑,「我的為人,林姑娘若是信不過,也情有可原。如此,我也不必記掛家中妻兒,林姑娘也可放心,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


    林紫蘇也不是矯情的人,不過沉吟片刻就道:「既然如此,那我請托蕭大人,盡量在年前就把秦大夫家人接到蘄州來,你們一家人也可過一個團圓年。」


    秦鳴謝過,這才正色道:「那咱們就來說說林姑娘的答卷吧。林姑娘的醫術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過,這答卷還是要穩妥為主,你看這一題,你的答案若是讓一些保守一些的大夫看了,定然是要斥責冒進的。曆年來,各州各府醫考的考官,皆是當地有名望的名醫,而這些名醫,大約年齡都在六十以上。」


    他說著看了一眼林紫蘇,「林姑娘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考官老成持重,自然是覺得我這樣的解法太過於輕浮,雖然並無大礙,卻也不會高分。」林紫蘇一點即通,秦鳴又給她指點了幾處細節,她一一記下,關鍵之處甚至還又讓丫鬟拿了紙筆記錄下來,以免自己忘了。


    秦鳴見她沒有因為醫術高明而聽不見去勸,自然又多了幾分好為人師的想法,講解的更是仔細。不過是一份醫考的卷子,竟然說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到蕭祁迴來,兩人還在討論一些迴答題目的細節。


    蕭祁進去,示意兩人不必在意他,隻坐在一旁看著林紫蘇提筆細細記下秦鳴一言一語的認真模樣。等到兩人話告一段落,他這才開口:「我原以為以林姑娘的醫術,這醫考應當不在話下才是。怎麽看你們兩人討論,似乎這問卷,還有很多問題?」


    「實踐是一迴事,考試是另外一迴事。」林紫蘇笑了笑,過去倒了一杯茶送到秦鳴跟前,「秦大夫說了許久,喝杯茶潤潤喉嚨吧。」


    秦鳴身邊的小廝連忙過去接過了茶杯,小心翼翼喂秦鳴喝了半杯。秦鳴緩了口氣這才道:「多謝了。林姑娘所言極是,這醫考就如同科考一般,總歸是有門路可尋的。得了門路的人,自然比旁人輕鬆一些。而不得門路的人,自然要在門外多磋磨幾年,不是嗎?」


    林紫蘇點頭,笑著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再過兩日,等我答好了下一份試卷,再來與秦大夫商討。秦大夫可別怪我擾你養病才是。」


    「老夫與林姑娘說話,也受益頗多,林姑娘肯來,我自然是樂意至極的。」秦鳴笑著應了,看了看一旁蕭祁,這才露出疲憊的神色。林紫蘇見狀,起身道:「秦大夫身上還有傷,我就不打擾你休息。」


    「你好生修養,若是有什麽需要就吩咐身邊人。」蕭祁囑咐了一句,這才與林紫蘇一同出去。


    外麵陽光正好,照在身上倒是比屋內更暖和一些,林紫蘇揉了揉手,這才問道:「蕭大人特意囑咐史護衛讓我多留些時候,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朱闕一事,耽擱了幾天,不過怕是這兩天他就要迴去了。」蕭祁沉聲說,看了一眼林紫蘇,「那醫館,縱然開起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林紫蘇微微揚眉,「我原以為,蘄州距離江西不算遠,他應當到臘月中旬才會起身。」


    「他此次迴去,自然不止是為了過年。」蕭祁笑了笑,「朱家內裏,也是爭鬥得厲害,當初迴到蘄州時我就派人連夜去了一趟江西,給他隔房的一位堂兄傳了信兒,稍微給了些助力。昨日半夜,他這位堂兄得了祖父一枚玉佩的消息傳到了蘄州,他自然坐立不安了。」


    所謂釜底抽薪,不過如此了。


    林紫蘇意外地看了蕭祁一眼,恰逢蕭祁看了過去來,兩人對視片刻,她不見絲毫羞澀,微微笑著道:「蕭大人費心了。」


    「舉手之勞而已。」蕭祁迎著她透徹的目光反而有些不自在,微微移開目光往前走去,「朱家盤踞江西多年,也是該動一動了。」


    林紫蘇在他身後輕笑出聲,這才跟上去,道:「無論如何,我該謝蕭大人的。」


    「還有一事。」蕭祁撇開心中那抹不自在,認真道:「立安城中,靖王與寧國公府嫡女的婚事定在了年後正月二十七。衢州那裏,夏知旗被睿王斥責,迴頭在青樓與人爭風吃醋,被打了一頓。陳蘇此人,倒是有些意思。他這番舉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對你示好?」


    他說著迴頭看向林紫蘇,見她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這才道:「我並無它意,隻是覺得……」


    「那位陳大人,可是惜命之人。」林紫蘇笑了笑,上前走過去,渾不在意一般道:「陳大人是個聰明人,知道他那副病軀究竟如何,這些年來,父親也不過是幫他調養而已。父親醫術高明,卻也無法幫他續命。而立安城之中,比父親醫術更高明的人,怕是沒有了。縱然有,怕是也不可能是睿王能夠借調出京的。」


    她說著走到了蕭祁身邊,抬頭看了一眼,才抿唇道:「想來那位被夏知旗送到衢州的禦醫,究竟有幾分能力,這些日子他也看透了。他聰慧過人,自然知道想要活得久一點兒,還是要靠我。」


    想要活得久一點兒,還要靠我!


    林紫蘇這話可謂不客氣到了極點,饒是蕭祁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這才道:「林姑娘這話……」


    「蕭大人不信,陳大人卻是信的。」林紫蘇不以為意,隻是笑了笑,停在門前看向蕭祁,「不然,他又為何對我示好呢?」


    蕭祁推開書房門,請了林紫蘇進去這才斟酌著言語道:「可是,陳蘇是如何……」他話到一半,然後看向林紫蘇,「你與他寫信了?」


    臨行之前,我與李家小少爺最後一次診脈,托付了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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