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過去雙手一抖開,就把鬥篷披在了林紫蘇的身後,「可暖和了些。」


    林紫蘇抿了抿唇,半響低頭繼續吃飯,竟是理也沒有理蕭祁。蕭祁被晾在一旁,半響才摸了摸鼻子拉凳子坐在林紫蘇一側,半是尷尬,半是解釋地開口:「這鬥篷是我來蘄州之前家中新製的,蘄州氣候濕暖,我一直沒有派上用場。林姑娘昨夜受了驚嚇,又忙碌了大半夜,還是小心些,不要著了風寒才好。」


    林紫蘇咽下口中的龍眼包,伸手摸了摸垂在身側的鬥篷邊緣的繡紋,低聲道:「蕭大人真是好福氣,家中竟然有位手藝這般精妙的妻子,真是羨煞旁人。」


    「妻子?」蕭祁連忙擺手,「在下尚未娶親,林姑娘不要誤會了。這隻是家中繡娘做的……」


    林紫蘇微微一愣,半響才低頭致歉道:「是我魯莽了,還請蕭大人見諒。」說著,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淺淺的笑意,低聲道:「本以為按照蕭大人的年紀,應當是有妻有子……」


    蕭祁搖頭,聽到林紫蘇提起妻子的說法,一時手忙腳亂之外,他此時還有些心跳加速。


    「若不是當年立安城中的一場時疫,說不得我真如林姑娘所說,如今有妻有子了。」說起往事,蕭祁歎了一口氣,卻未曾深說,隻道:「這鬥篷林姑娘就先用著吧,不必有所避忌。」


    「多謝蕭大人。」林紫蘇點頭應下,此時把碗筷往前微微一推,立刻有人上前把簡單的早飯撤了下去。「如今我倒是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精神了不少。既然如此,蕭大人,我們就談談昨夜的事情吧?」


    蕭祁麵色一僵,苦笑道:「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糊弄的。」他說著搖頭,「你也不必一一問了,我說清楚就是。」


    昨夜夜襲八人,個個都是好手,全部當場死亡,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


    「夏知旗並未親自前來。」不過三言兩語,蕭祁就把事情說了清楚,林紫蘇眉頭微蹙,忽視心中因為人命而引起的種種不適,沉聲道:「當場死亡,自盡,還是被殺?」


    「有混亂之中殺死的,也有最後心知無法逃脫自盡的。」蕭祁咬牙,也是他疏忽了,沒有想到夏知旗竟然會派來如此狠絕的人手,不成功便自盡,這樣的行事風格……


    「這樣的死士,怕不是夏知旗能夠尋來的人手。」林紫蘇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井水一般清涼。「看來,想要殺我的,應當是睿王才是。」


    她說著歎息了一聲,下意識地整個人微微收縮了下,拉著鬥篷把自己保護起來。


    京城之中跟太子鬥得風生水起的睿王,一個要錢有錢、有人有人,甚至還有死士的王爺,要殺她!


    想一想,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難道,隻是因為她與靖王有關?林紫蘇咬著下唇,思索著她所知道的一切與睿王、靖王有關的一切,半響都不得其解。睿王,究竟是為了什麽才動心思要殺她這麽一個小小的醫女呢?


    「此事可能與陳蘇有關。」就在此時,蕭祁緩緩開口,「或者說,陳蘇隻是一個引子,是他讓夏知旗注意到了你,那麽睿王也就注意到了你。」


    他看向林紫蘇,見她不解又補充了一句。


    「或者說是,他注意到了你的醫術。」


    「可算是迴來了!」蘇氏喜氣洋洋地上下打量了林紫蘇一番,眉頭就皺了起來,「瘦了。」


    「哪裏就瘦了,這一路上,大哥就盯著我一個人,每頓飯不迴碗他都不依,張口就搬出母親來壓我!」林紫蘇笑著看了一眼另外一邊被大伯娘拉著左右看的林域,「我倒是覺得自己又胖了些呢!」


    她說著捏了捏自己的臉,一副苦惱的樣子,絲毫不見之前路上犯愁的模樣。


    蕭祁在一側看著眾人,並未上前。見林紫蘇在蘇氏麵前露出鮮少見的小女兒狀,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唇角也跟著勾起。林家人聚在一起說了片刻話,就立刻上前道謝。托林壑那張大嘴巴的福氣,林紫蘇半路遇險的事情最終沒能瞞住。原以為林紫蘇是被蕭祁牽連,然而細細聽林紫蘇私下解釋,她才知道竟然是蕭祁又救了自家女兒一命。


    這樣一來,蘇氏對蕭祁可謂是感激萬分,拉著林紫蘇就過去行禮道謝。


    「林太太不必多禮。」蕭祁連忙攔住要行禮的蘇氏,「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他說著看了一眼林紫蘇,「隻要林姑娘無礙就好。」


    見林家人圍上來,道謝也有,想要趁機攀交情的也有,蕭祁隻覺得頭大。好不容易離開立安城,他可是懶得應酬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隻對林家大伯和大伯娘說了兩句話,趁著其他人還未曾有機會開口,就拱手道:「蕭某軍中還有不少雜事,如今既然已經安全送迴了林姑娘及幾位公子,就不多留了。諸位也是久別重逢,想來有不少話與家人說的,就此告辭。」


    他說罷對著林紫蘇點了下頭,轉身就走。一旁守著的史軍和另外一個護衛立刻跟上,把蕭祁與想要追上來的人隔開。


    林紫蘇雙眼含笑,蕭祁這般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了,認識許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狼狽。她扶著蘇氏的手,看了眼身邊的林青衣和林城,笑著道:「一路奔波,我也是累了,咱們還是趕緊迴家吧。我與你們帶了不少的東西,還有城哥兒最喜歡吃的杏仁酥呢!」


    蘇氏笑著點頭,許久未見女兒她心中也是有不少話想要說的,此時自然是懶得與隔房的幾家人應酬,隻過去與林大伯、大伯娘交代了兩句,就帶著林紫蘇等人上了馬車。


    一家人聚在一輛馬車上,林城就忍不住問林紫蘇。


    「大姐,壑堂兄說的可是真的?」林壑說得頗為嚇人,什麽半夜突襲,又是強弩又是火燒,船都被毀了大半,他當時在一旁聽著,想到林紫蘇當時就在船上,恨不得抽說得眉飛色舞的林壑兩嘴巴子。


    他們說起來也是算近親,此時林壑卻是知道炫耀,一點都不見親戚之間的情分。


    林紫蘇習慣性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說:「剛剛船進碼頭,你不是也看見了嗎?哪裏有什麽火燒的痕跡,不過是你壑堂兄說來糊弄人罷了。再說,當時他又不在船上,怎麽知道船上的清醒。還死傷無數……」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全船上下也不過是幾十人而已。再說,你看我如今毫發未傷,若是驚險的話,又怎麽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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