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很快在蔣書平的哭訴裏知道了早上西門口的殺戮事件。


    “他們是為我們死的,這是多大的冤孽呀,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我怕你知道了會不顧一切,所以,我才讓哥哥去看著你的。”蔣書平淚流滿麵的看著文韜,對於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名分和固定關係的小女孩,自己忍著內心的愧疚,而想到的是要保護他,這份心意,文韜感動不已。他將女孩摟進了懷裏。


    兩人相擁著流了一會兒眼淚,文韜輕輕推開了女孩。“我們去現場看看。”


    女孩點點頭跟在他後麵,上了馬車,女孩就沒有猶豫的坐到了文韜的身邊,手攥住了文韜的手,其實,蔣書平知道了有人做了他們的替死鬼,心裏是很傷心的,她還沒有經曆過如此和生死相關的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自己的煩亂和痛苦在心裏隻是留存了很短的時間,她就想到了那個溫和冷靜,一臉淡然的文公子,她感覺那曾經擁抱過她的男子的胸懷,仿佛在自己的四麵圍起了一圈溫暖柔情的帳帷,把她圍困在中間。


    她生怕那個男子一衝動,自己幹出自首之類的傻事,人已經死了,就算仗義自首,也不過多加兩條人命,於事無補,還不如在心裏祭奠他們,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恩人,也算各得其所。


    其實,女孩高估了文韜的正義感和獻身精神,從他一腳將匕首踩進了那個混子的肚子,他就在想如何逃離,如何置身事外的後手了,來到這個時代,享受著錦衣玉食,香車美女,和一份久違的寧靜,他才沒有想傻逼到去自首取死。


    不過,此時很想去現場看看,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男女為了自己替死,有好奇的成分,另外,也算是對得起兩個枉死的冤魂。


    死亡總是讓人敬畏的。


    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言語,徑直到了西門口,雪還在下,那個臨時的殺人的刑台早就被撤走了,一層厚厚的雪花,將所有的罪惡和冤屈都掩埋的幹幹淨淨。


    不過,以文韜穿越者靈敏的鼻子,他還是聞到了積雪下麵濃重的血腥味。


    文韜四下查看了方位,確定了斬台的位置,然後俯下身,用手刨開積雪,他刨的很快,然後,凝固的血跡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用手使勁的想把血跡捧起來,但是,血跡很堅硬的和地麵凝結在一起。


    文韜的手隻是被染上了淡淡的血紅。文韜雙手捧著血色的雪花,跪在了地上。蔣書平沒有說話,也隨著文韜跪在地上,就像祭奠他們死去的親人,不管怎麽說,拋開了對錯,凝結在地上的血跡,應該是他們兩人的,而現在他們活著,替罪的卻是兩個無辜的人,這當街一跪也在情在理。


    一個掃街的女人走過來,掃把停在文韜兩人的身後,歎息了一番,說道:“兩位還是起來吧,人死不能複生,不管是親人也罷,故舊也好,要是要祭奠他們,還不如到城門口,麵對他們的屍首磕個頭,唉,做什麽不好,非要做土匪、、、、、、”女人嘮叨了一大堆。


    文韜突然轉臉問道:“大娘,我們也不是他們的什麽親人故友,不過是聽說他們死的冤屈,所以行個禮而已。他們的屍首難道還沒有入土嗎?”


    女人道:“冤屈不冤屈誰說得清,不過生死也就是那麽迴事,要是你們有好心,還不如想辦法把掛在城門口的首級給收斂了,這麽冷的天,也真是作孽呀!”


    女人說完就走遠了,連這一片的雪地也沒有清掃的心情。文韜和蔣書平對望了一眼,拉起了蔣書平,快步走到了城門口。


    西門口高高的城頭,兩個並排的掛著的木匣子,裏麵清晰的放著兩顆慘白著臉色的人頭,文韜還是第一次看見斬首示眾的古代刑罰的慘烈駭人。


    蔣書平幾乎不敢看頭頂的人頭,兩人跪在雪地裏,給城頭磕了三個頭,五哥的馬車也跟過來了,文韜將女孩拉上了馬車,才把五哥拉到了遠處,說道:“五哥,你找兩個生人,晚上把兩個匣子弄下來,在城外埋了,記住,多花點錢,但是不要惹上了麻煩。”


    五哥答應了一聲,馬車碾著積雪,咯吱咯吱的進城了,文韜能做的也隻有這樣了。


    迴到周公巷的院子,文韜就像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和幾個孩子一起聽馮學儒講了一同說書的知識竅門,聽的津津有味,蔣書恆和蔣書平倆兄妹今天也沒有去茶樓,明天是立冬慶典的大日子,今天各個地方都在裝飾門麵,打掃屋子,比迎接新年還要忙碌熱鬧。


    茶樓自然是停業裝扮,煥然一新的等著慶典之後蜂擁的人潮和火熱的情緒,這前後一旬的日子,是各種娛樂場所人滿為患,拜金取樂的日子,商家當然不會錯過這樣掙錢的機會。


    這個小院子就顯得很熱鬧,蔣書平在文韜的鼓勵之下,也講了一段多情劍客無情劍裏,李尋歡出場時的一段精彩的道白,聽的幾個孩子那是如癡如醉,這個院子裏迴蕩著純真的歡聲笑語。


    快樂的時間過的從來都很快,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五哥天黑前駕著馬車出去了,文韜也不過問,心裏剩下的那點牽掛和歉意,隻要五哥一次搞定了,這件事也就算暫時過去了。


    不過,蔣書平在大半天的和文韜近距離的相處之後,明顯想要一個單獨的空間和他在一起,說起來,她也是十六歲的大齡女孩,自己心裏當然是著急的,但是除了身體的一些簡單的接觸,兩人並沒有從語言上說破什麽,更沒有隻言片語的承諾。


    蔣書平也知道文韜已經有了妻子,但是那有什麽關係,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像他這樣心性的男人要是沒有娶妻那才不正常呢,隻要他對自己好,哪怕隻是這樣把自己放在外邊,偶爾來看望一下,溫存一番,對於她這樣流浪漂泊了十幾年的女孩,也是心滿意足的。


    而且,文韜還會寫這樣精彩的故事,以後,憑借文韜寫的故事,自己和哥哥就可以把馮學儒照顧的很好了,她相信這些故事一定會有許多人聽,那麽掙錢是不愁的,還有這幫孩子,以後也可以到各個茶樓去說書掙錢,一大家子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因為文韜,因為自己,有了一個落腳點,有了生活下去的機會和動力,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讓人向往和激動。


    女孩子的心在不斷的放大,對於文韜的好感不斷的在加強,看著他今天的輕鬆和高興,女孩仿佛覺得隻要他高興了,自己也跟著就高興了。


    一個人偷偷在前院的屋子裏胡思亂想,不覺麵紅耳熱,一身酥軟,天黑了沒有多久,女孩感覺文韜從後麵過來了,急忙整理了妝容,有些話,她是準備今晚就和文韜說說的,也想聽文韜說幾句體己的話,女孩子都是聽覺的愛情,隻有聽到了男子的語言,她才會覺得真實和妥當。


    文韜剛走到前院,也想兩人單獨的相處一會兒的,就突然聽到了外麵的大街上有紛亂的腳步聲,好像好多人在跑動,伴隨著的是吵吵嚷嚷的喊叫:“快,看熱鬧了,西門那邊鬧鬼了,快,鬧鬼了。”


    鬧鬼?文韜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開門出去,在巷口擋住了一個小夥子,問道:“什麽鬧鬼?”


    小夥子道:“西門口有個女鬼在洗大街,就是早上被斬殺的女匪,快,一起去看看。”小夥子說完就跑開了,文韜錯愕的看著大街上奔跑的人群,突然也撒丫子追了上去。


    西門口。


    早上設立刑台的地方,一個年輕的女子,拿著一把掃帚,將刑台四周的雪花掃開,然後蹲在地上,拿出了一塊抹布,在仔細的擦洗著地上凝固的血跡。


    四麵好奇的人群圍的密密層層,一時之間,連長安府的衙門捕頭也驚動了,杜威親自帶了十幾個捕快,衝進了人群。


    “你是什麽人?裝神弄鬼,禍亂視聽,給我拿下。”杜威一聲爆喝,兩邊的捕快一擁而上,朝著蹲在地上擦洗血跡的女孩撲過去。


    但是下一刻,他們發現,他們什麽也沒有抓住,他們紛紛交叉著穿過了女孩的身體,但是並沒有遇到阻擋,或者遭到女孩的反擊。女孩隻是突然消失了。


    “鬼呀——”一個捕快也驚恐的大吼道。所有觀望的市民一陣猛烈的後退,然後,然後,他們又發現那個女孩還在擦洗著血跡,很認真,很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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