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熠擰了擰眉:“有問題?什麽問題?”


    “跟你之前給我看的片子不太一樣,這是隻有醫生才能看出來的微妙區別。”


    為了更好地讓戚雨芮身體好起來,盛景熠之前把戚雨芮的檢查結果全都發給了洛文煦。


    每個人的身體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幾乎不可能改變很大。


    可奇怪的是,明明兩個檢查結果相隔四年多,居然完全不一樣,沒有一個點位是按照正常的過程發展下去的。


    “為什麽?”


    “這很難解釋。”


    盛景熠擰了擰眉,他心裏惦記著戚雨芮和徐曼婉,懶得再跟洛文煦說下去:“行了,我過去看看。”


    ……


    戚雨芮來到病房門口,在保鏢搜身之後,她才被放行。


    走進病房,醫生和護工都在徐曼婉的病床邊。本來很想見見徐曼婉的戚雨芮,此刻卻根本不敢上前去。


    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她曾經幻想過徐曼婉能醒過來,把她和戚茗玥的電話內容說給所有人聽。


    到那時,是不是就有可能幫她澄清這一切,還她一個清白?


    可到了病床前,她又害怕徐曼婉在她的照顧下,身體愈發地差。


    到時會不會坐實她就是肇事兇手的位置?


    到那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明明已經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不在意別人怎樣看她,戚雨芮卻仍是不敢背負這一條認命。


    醫生見戚雨芮過來,給她讓了位置。


    “戚小姐?盛總吩咐過了,之後就由你和這位護工阿姨一起照顧盛太太了。”


    醫生將徐曼婉事故以後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戚雨芮很艱難地記住了醫生說的內容,她知道,徐曼婉和之前孫明薇的情況不太一樣,徐曼婉病情更重,照顧起來需要更加仔細。


    “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有別的問題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戚雨芮點點頭,她的職責和護工無異。唯一不同的是,她照顧徐曼婉的時候,還會有一個護工在旁邊盯著她。


    戚雨芮看那個護工總是以一種防備的眼神看著她,心下無奈地苦笑。


    全世界最不希望徐曼婉出事的人,除了盛景熠,大概就是她戚雨芮了。


    醫生離開病房後,戚雨芮打了盆溫水過來,替徐曼婉擦拭身子。


    饒是躺在病床上三年多,徐曼婉的皮膚也仍然白皙精致,一點也看不出是上了年齡的人。隻是病人終歸是病人,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和生氣。


    戚雨芮一邊擦拭她的身子,一邊輕聲在徐曼婉耳邊說道。


    “盛太太,盛總很擔心您。”


    ……


    盛景熠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透明玻璃處看向裏麵的人。


    床上躺著的是他的母親,床邊照顧的人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卻也恨之入骨的女人。


    若是這個女人沒有背叛他,沒有狠心開車撞徐曼婉,一切會不會不太一樣?


    想到這裏,盛景熠雙手緊緊握拳。


    他不該這樣想的,這樣的想法,對徐曼婉幾乎是二次傷害。


    這時,盛景熠看到戚雨芮忽然起身,拿著毛巾對著徐曼婉的臉捂了過去。


    盛景熠心下一驚,立馬抬手推開門。


    “住手!”


    盛景熠聲音低沉,帶著淩厲的警告。


    戚雨芮嚇了一跳,詫異迴頭,替徐曼婉擦拭臉頰的手也定在半空。


    直到看清盛景熠,她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半晌,戚雨芮苦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毛巾扔進盆裏。


    毛巾砸入水中的瞬間,水花四濺,落到地上,反光得刺眼。


    “盛總,我隻是要替太太擦擦臉。”


    盛景熠眉頭微皺,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戚雨芮勾了勾唇,眼中滿是譏諷的笑意。


    “如果您這麽不信任我,覺得我任何動作都是要害盛太太,那何必逼我過來?”


    戚雨芮走到盛景熠麵前,抬眸看著他:“這麽怕我傷害她,就不該把我安排到她身邊,不是嗎?”


    “病房裏需要絕對安靜。”盛景熠抬手攥著戚雨芮的手腕,將她拽出了病房裏。


    兩人站在長長走廊上,盛景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承認,是他誤會她了。


    直到他衝進去的瞬間,才看到她握著毛巾的手要去的方向,並不是要捂住徐曼婉的口鼻悶死她,而是去幫她擦拭臉頰。


    見盛景熠已然沒有了剛剛的盛氣逼人,戚雨芮卻並不肯罷休。


    她向前一步,逼近盛景熠,仰著頭逼問他:“盛總,為什麽要逼我來照顧盛太太?真的隻是因為讓我贖罪嗎?還是說,你隻是想把我禁錮在身邊?”


    戚雨芮眸光微亮,帶著平日裏沒有的激進。


    她話語直白,直擊盛景熠的心底。


    盛景熠惱羞成怒,抬手便掐住了戚雨芮的下巴:“誰允許你跟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不是讓你贖罪,你還真以為我對你有什麽感情?”


    盛景熠咬牙切齒:“戚雨芮,你真當你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了?”


    “既然沒有,就請你離我遠點。”戚雨芮深吸一口氣:“我會按照你的意思贖罪,但麻煩盛總能管好自己,不要亂發情。”


    戚雨芮根本不憚於激怒盛景熠。


    一旁的保鏢聽得心驚,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多看,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一般。


    盛景熠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拒絕,還被罵了亂發情……這要是傳出去,隻怕是要驚掉眾人下巴。


    盛景熠看著麵前故意惹怒他的女人,怒極反笑。


    他手上微微用力:“戚雨芮,這裏是醫院,如果我卸了你的下巴,也能很快讓人給你接上。所以我警告你,不要試圖惹怒我。”


    戚雨芮挑了挑眉:“我隻是想確認,盛總對我沒有任何想法,也不會對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僅此而已,並沒有要故意惹怒你的意思。隻要您給了我確定的迴答,我絕不會多說一句。”


    盛景熠看著她的眼睛,那雙小鹿一般的眸子裏,出現了如今十分罕見的期待。


    他心下一動,似乎看到了三年多以前的她,那個眸子總是亮晶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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