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盛斯安的車上,戚雨芮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那些不屬於她的熱鬧,讓她有一瞬的遊離。


    三年時間,到處都變了很多,包括戚雨芮自己。


    戚雨芮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些彎彎曲曲的傷疤。她心下冷笑一聲,這一次,她身上是真的有可怖的傷疤了,不是畫的。


    正在戚雨芮深思飄忽時,車子忽然猛地刹停了。


    那巨大的衝擊力讓戚雨芮心髒瞬間驟縮,仿佛停了半拍一般。三年多以前,就是這樣的情況……


    還沒等戚雨芮反應過來,駕駛座上的盛斯安已經低咒一聲:“草!怎麽開車的?!”


    “小芮,你沒事吧?”


    戚雨芮呆愣愣地看著前方,看著那輛車上來的男人,她渾身開始止不住地發冷,顫抖了起來。


    男人一身深灰色西裝,比三年多之前瘦了一些,卻仍是精壯。他線條完美的臉頰此刻緊繃著,黑沉的眸子凜冽地射向車內。


    那視線鋒利得仿佛能穿透車子的玻璃,看進戚雨芮心裏一般。


    戚雨芮下意識垂下頭,這小小的車裏如她之前所住的牢籠,將她困在裏麵,讓她根本無處可逃。


    眼見著盛景熠一步步走向車子,盛斯安暗道“不好”,先一步下了車,衝到盛景熠麵前去。


    “哥,你幹嘛?你知道剛剛多危險嗎?”


    “危險?”盛景熠冷笑一聲,雖然是在迴應盛斯安的話,犀利的眸光卻仍是緊緊盯著車內的戚雨芮:“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盛斯安?”


    “哥,你到底要做什麽?”


    如今的盛斯安已經羽翼漸豐,不是當初盛景熠一個眼神就瑟縮的男人。他站到車前攔住盛景熠:“冷靜一點不可以嗎?”


    “盛斯安,那是要殺了我母親的女人,你竟敢這樣護著?”盛景熠眯了眯眼,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話:“護著這個女人的下場你真的願意承受?你忘了我母親現在的樣子?”


    他當初就是這樣護著戚雨芮,可戚雨芮不僅沒有一絲感動,甚至想要撞死徐曼婉!


    盛斯安臉色微變:“你真相信是她?”


    “不是她,還能有誰?”


    兄弟倆劍拔弩張,誰也不肯多讓一步,盯著對方眼神凜冽,氣氛幾乎一觸即發。


    戚雨芮顫抖著手,緩緩解開了安全帶。她打開車門,一步步走向那兩個男人。


    這一切,都是她應該麵對的。


    戚雨芮長久不見陽光的身體,比之前還要白上不少,此刻她的臉色更加慘白,緊張和害怕幾乎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一直保持著幾乎要窒息的感覺。


    她抬眸,看著麵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雙手握著拳,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盛總好。”戚雨芮淡淡跟盛景熠打了個招唿,迴頭看向盛斯安:“斯安,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你跟著盛總迴家吧,我自己想辦法。”


    戚雨芮背著自己寥寥無幾的行李,轉身就要走。


    “小芮……”


    盛斯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盛景熠厲聲打斷。


    “站住。”


    戚雨芮腳下步子一頓,額間細密地滲出些許汗液。下一秒,她更為纖細的手腕就被人給握住了,疼痛襲來,戚雨芮卻咬著下唇不敢表現出來。


    “戚雨芮,我等了你三年多,你就真以為你能偷偷出獄,去過好生活?”


    盛景熠看著戚雨芮,目眥欲裂。


    特別是看到她淡漠冷靜的表情,他更是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他眸底戾氣十足,狠厲地凝視著她。


    戚雨芮眨了眨眼:“是嗎?那你覺得我去死怎麽樣?”


    戚雨芮聲音細軟,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仿佛說著今天吃什麽菜一樣平靜。


    盛景熠一怔,這時才感覺到手掌心中的異樣觸感。


    往日她身上皮膚細膩柔軟,晧腕更是滑軟,可此刻他掌心中,卻又莫名的凹凸感。他擰了擰眉,下意識鬆了鬆手。


    下一秒,盛景熠眸光驟縮,連帶著心髒也瞬間被刺痛。


    這駭人的傷疤,一道又一道……


    盛景熠下意識抬起拇指,在上麵輕輕蹭了蹭。粗糲的指腹觸到那令人觸目驚心的新生皮肉,盛景熠當即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戚雨芮感覺到他的小動作,自嘲一笑。


    “盛總,你放心,這個不是我畫出來的。”


    盛景熠盯著戚雨芮的眼,她眸光中的無所謂,和如一潭死水的眼,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三年多沒見,他以為她會像之前一樣求他相信她,或是怕他報複想逃走,卻沒想到戚雨芮竟然現在這樣毫無求生欲的樣子。


    而她手腕上那些傷疤,就是證明。


    “戚雨芮,你想死?”


    “沒有。”戚雨芮搖搖頭,麵色平靜:“我沒有想法。”


    她沒有想活下去的欲望,甚至也沒有想死的欲望。可身體似乎總是在向她抗議,做著一些她自己都毫無意識的事情。


    盛景熠垂眸,將她蒼白的麵容盡收眼底,她的唇毫無血色,身形比三年前更加瘦弱,可五官卻出落得更加好看,少了些許稚氣,那破碎感卻更強了。


    盛景熠咬了咬牙,他曾經就是被她這幅令人保護欲十足的破碎感給騙了,才會陷入如今的境地。


    “想死?”盛景熠眸光更加陰森狠厲:“戚雨芮,我不會讓你這樣輕鬆地死掉。”


    戚雨芮勾了勾唇,毫無抵抗欲望。


    她知道死是最輕鬆的,可也是最難的。


    戚雨芮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忽然感覺自己眼前白光一閃。她身子晃了晃,伸手想要抓住什麽穩一穩自己的身體。


    可還沒來得及抬起手來,身子就整個一軟,倒了下去。


    “小芮——”盛斯安的聲音刺破整條路。


    盛景熠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可女人卻像一抹縹緲的輕煙,從他的指縫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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