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新冬是被一桶夾雜著碎冰渣的涼水澆醒的,臉上的刺痛提醒著她現在處境。


    然而不等她思考,臉上的巴掌就再一次落下,她心裏苦笑,說不準她的命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通報聲在安殿響起。


    正要落下一個巴掌的小太監手下一頓,連忙轉身向皇帝行禮。


    正在殿裏閉目養神的王慈舒也是一驚,這個時辰皇帝怎麽會來,更何況,自從前段時間那件事之後,皇帝就再也沒有來過她宮裏。


    王慈舒想到了門外的韶新冬暗道不好,她在宣訶麵前可都是一直維持著菩薩心腸的人設,急忙起身出去。


    宣訶冷眼看了看大殿門口堵著路的韶新冬,語氣不悅的沉聲問道:“這是在幹什麽”


    韶新冬此刻已經被打的恍惚,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皇帝的到來,她癱倒在地上,眼神迷離的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看了許久,都沒有意識到麵前的人是誰。


    “陛下萬安,臣妾”


    不等王慈舒說完,宣訶再一次不悅的開口:“朕問你,這是在幹什麽”


    王慈舒心底慌亂,就連臉上都因為著急染上了一抹緋紅。


    “臣妾,臣妾”


    臣妾了半天也沒有臣妾個所以然出來。


    看著宣訶愈發難看的臉色,安殿的掌事公公連忙迴答:“迴陛下,韶奉禦私自克扣了安殿的布料,娘娘也是為了六宮著想才對其加以懲治,若是放任韶奉禦這般作為,那各宮娘娘豈不是都得看著她的臉色了”


    宣訶眯著眸子看向掌事,他沒有說話,但是此刻那掌事公公卻覺得好像有一隻手掌掐住了脖子,難以唿吸。


    “漣妃,可是如此?”


    王慈舒連稱是。


    宣訶心底冷笑,他當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才來的,至於韶新冬,他自然也是知道是宣璃的人,姐姐的人,不管對不對,都輪不到王慈舒來管。


    他抬步進了大殿,一眼就看見已經被撕的稀碎的新衣,湯睦適時的將其撿起,遞到了他的麵前。


    宣訶拿著那‘新衣’坐了下來,身後眾人趕緊跟了進來,韶新冬也被架了進來,放在一邊。


    他垂眸看著殘破不堪的布料,突然抬起頭,眼裏皆是不解的看向王慈舒:“漣妃,朕一直以為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這句話是王慈舒最不想從宣訶嘴裏聽到的,她手指用力扣著手心,直接泛白,手掌心滲出殷紅。


    剛才的憤怒與慌亂逐漸消散,意識到剛才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以及那慌亂的反應,王慈舒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此刻她已經平靜了下來,從前那善於偽裝的王慈舒便又迴來了。


    她跪在地上,眼眸低垂,做出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陛下,臣妾也不想如此,可是,若是臣妾不心狠,就會被這些不懂禮數,不知尊卑的人欺負,臣妾是陛下的人,陛下真的忍心看著臣妾被欺辱嗎”


    王慈舒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擠出兩滴眼淚,跪在地上小聲抽泣著,餘光卻一直在打量著宣訶的神色。


    前些日子她得寵,就是因為她知道什麽時候該示弱,什麽時候該撒嬌,怎麽樣可以觸及男人心底的柔軟,讓他們心疼自己。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讓別人欺辱他的女人,那簡直和把他的尊嚴擺到明麵上來迴踐踏沒有區別,更何況,這個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然而,想象中宣訶的態度並沒有出現。


    宣訶將手中的破布扔到她麵前:“一件好好的衣服,你說剪就剪,朕的後宮何時奢靡到如此地步?好,很好”


    宣訶是真的生氣了,大楚如今雖說是不缺錢,百姓的生活也還行,算得上安居樂業,但是不管是何時,出現奢靡的景象,都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往往一個國家的衰落都是從奢靡開始的。


    “湯睦,去,傳朕旨意,即日起,嚴禁奢靡之風,為正風氣,宮中各處削減用度,不僅宮中要做到如此,各地方官員也需帶頭節約,不得鋪張浪費,對百姓則勸諭化導,俾皆簡樸成風,服勤稼穡,惜物力而盡地利”


    王慈舒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鬧的這麽大,原本她隻是以為宣訶是因為她懲治韶新冬而生氣,這樣她還好做辯解,可是誰知,宣訶生氣的點竟然是在浪費的上麵。


    尤其是此事竟然牽扯上了前朝,那就更加的嚴重了,他們王家這段時間已經是傷痕累累,實在是再也遭不起什麽風浪了。


    王慈舒現在後悔的想撞牆,她怎麽就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呢。


    但是她也知道,此刻是萬萬不能在逆著宣訶來了,尤其是在節儉這件事上,她即便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順著宣訶。


    “陛下聖明,是臣妾不體恤民生,臣妾願意受罰”


    宣訶冷哼一聲:“你確實該罰,朕瞧你這新衣既然壞了,明日的除夕宮宴便無需再去,禁足兩個月,罰你兩個月的俸祿,好好長長記性”


    王慈舒深吸了一口氣,她隻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的疼,但也隻好認罰,她甚至無心知道宣訶原本是來做什麽的,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一被禁足,有多少人在幸災樂禍。


    宣訶瞥了一眼跪在王慈舒身後的安殿掌事公公:“你是漣妃身邊的奴才,主子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不知道規勸,還火上澆油,要你何用,拖出去亂棍打死扔亂墳崗”


    那太監沒有想到宣訶的怒火會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他先是一愣,隨後便瘋了一般磕頭求饒。


    王慈舒也沒有想到,這太監是她爹給她安排的人,她用的也得手,在這後宮裏有太多需要用人的地方,不免要做一些髒手的醃臢事,隻有自己的人才能放心用,她倒是不在乎人命不人命,隻不過要是沒有這人,自己實在是不方便。


    也不是不能重新找人,但是要找一個合心意的,聽話的,還要有能力的奴才實在是太難了。


    所以她還想要為那太監爭取一下:“陛下,他也跟了臣妾這麽久了,臣妾用著合心意,您就放過他吧,打他幾十大板長長記性”


    然而,宣訶隻是陰著一張臉,並沒有想要聽她的建議:“等什麽呢,拉出去”


    不再給任何人機會,那太監被捂著嘴拉了出去。


    “你身邊也不能沒人,晚些時候朕讓湯睦給你挑個送來”


    說完這話,宣訶頭也不迴的走了,隻留下王慈舒一人癱坐在地上發著呆。


    她這是,被宣訶砍了手腳,然後派個人時刻監視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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