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持槍手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並且預壓完畢,隻需要再稍微施加一丁點兒的力就會擊發這一顆子彈。我左手捏住浴簾,然後猛地一下將它掀開,但是裏麵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台收音機正在工作,而這些詭異到讓人寒毛直豎的聲音就是收音機所產生的。


    收音機?一個荒廢已久,充滿了喪屍的警察局裏怎麽會有一台收音機在工作?而且恰好就是在我推開浴室門的時候正好播放聲音?


    如果是放在以往的任務中,我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就能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但是這些日子受到各種超出我認知範圍外的詭異現象的熏陶,讓我花費了一兩秒鍾的時間去往靈異方麵思考。


    當我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陷阱的時候,我轉身馬上雙手持格擋姿勢,才剛剛完成轉身的我,正好看到一個持刀手朝我揮來,匕首剛好捅在格擋姿勢的手臂上被臂甲彈開。但是由於我轉身並沒有完成,所以這一下讓我來不及保持身體的平衡。我被這一股捅刺的力道狠狠地推動而撞在了淋浴間的邊牆上,手中的手槍也隨之掉落。


    還沒等我迴過神來,一記重重的直拳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我頓時隻感到大腦裏冒出「噗」的一聲,隨後視線中帶一點花白。


    沒給我任何的反應時間,第二拳直拳隨之而來,我躲閃不及導致麵門上又中了一拳,這一拳比之前的更重,我短時間失去了平衡感,雙手鬆開了格擋的持刀手,整個人後退撞在了貼滿了白瓷片的牆壁上。頓時我隻覺得頭昏眼花,嘴巴裏鹹鹹的,視線裏開始出現老式電視機沒有信號的時候所產生的雪花。


    對方並沒有繼續發動攻擊,靠在牆壁上的我有了短暫的時間整理思路,此時我才反應過來,襲擊我的是一個上身赤裸滿身肌肉的壯漢,他身上沾著一些水漬,在光線的照耀下反射出點點的水光,隻是水漬的程度並不重,應該是洗完澡有些時間了。


    既然有時間讓我搞清這些,估計對方是要用匕首刺我了,我抬起右腳借著模糊的視線猛地踹向對方更靠近我的左大腿用力踹了過去。


    「呃啊!」肌肉男慘叫一聲,整個正在發力的身體重心不穩地單膝跪倒下去,匕首脫手掉落在淋浴間的角落,但是由於肌肉男是單膝伏地的姿勢,所以隻要往前伸手就還是能迅速的再撿起匕首。


    如我所料,果然肌肉男往前伸手去撿匕首,我迅速的用腳踩住匕首的刀刃以阻止,但是想想這樣還是會被他搶到,所以我踩著匕首使用了一個後向拉球躲開了男人的搶奪,然後再一個近角推射將匕首踢了出去。


    喲嗬,我一個腳法稀爛到隻敢踢守門員的家夥,什麽時候學會這一招了?


    男人見拿不到匕首,轉而像橄欖球運動員一樣弓著腰猛地朝我撲過來,我被這一下撲得後退狠狠地「啪」的一聲撞在身後的白磚牆壁上,這一下我能感到整個脊椎都為之一顫,沒等我站穩,男人又死死的抱著我的腰將我的身體往後拉,然後再一次抱著我狠狠地往牆壁上撞。


    這兩下,如果是沒練過的人估計就疼得失去反抗能力了,但是肌肉男顯然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他又一次將我後拉,使出更大的勁兒打算把我第三次往牆壁上撞。


    事不過三,這一次我反應過來忽然將身體的重心向下壓,用腋下死死的卡住男人的脖子,借著男人推我的勁道使勁用力往後撞。這一次男人的腦袋比我的後背更先碰到牆壁,隨後「嘭」的一聲悶響,我仿佛聽到男人天靈蓋碎裂的聲音。


    肌肉男掙紮兩秒後不再動彈了,我這才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到地上,此時黑貓握著槍走了過來,並且挑著眉毛有些不屑地看著我。


    「別拿我和你這種開了掛的比。」我沒好氣的喃喃說道,扶著牆壁費力的站了起來。


    咬著牙活動一下被撞疼的幾個部位,然後撿起地上的手槍和手電,我打開手電筒將光柱對著肌肉男,然後好奇的將趴在地上的屍體翻了過來,頓時一張熟悉的麵孔印入我的眼簾。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家夥就是之前膝蓋被我打了一槍的看門人。


    我反握著手電蹲下去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看門人的臉,這張臉一半是正常的,還有一半已經有些腐爛了,那張皺巴巴血淋淋的臉皮隻要輕輕一扣就能扯下一大片。我伸出手撥開了腐爛的那一半臉的眼睛,裏麵的眼球是純白色的,隻有中間還剩下芝麻大小的黑色眼珠,這明顯是屍變的跡象,但是縱觀守門人的整個屍體,除了臉上那一半的情況之外,其餘的地方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在搏鬥的過程中我能感到這個看門人並不是喪屍,這難道是正在轉變的過程中?


    接過黑貓遞過來的416,保險起見對著看門人的腦袋開了一槍,這樣子我才放心的握著槍離開了衛生區,臨走之前還不忘扭了一下水龍頭確認有水噴出。


    二樓搜查完畢,雖然沒拿到多少物資,但至少知道這裏有充足的水源,清空這棟建築之後或許可以抽點時間過來痛痛快快的洗個澡。在這個什麽都缺,哪裏都不安全的世界,舒舒服服的洗個澡也是難能可貴的奢侈享受。


    在食堂稍作休息,喝了點水之後,我們又舉著槍繼續往樓上走,三樓和四樓是平民區,應該有不少的帳篷和生活物資。


    平民區的布局非常簡單,整個一層都是和停車場一樣光禿禿的,這一塊平地用來搭建帳篷最合適不過了。這些帳篷也並不是用來遮風擋雨的,更多的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劃分私人區域,為和難民無異的平民區的各位保留那作為人的最後的一點隱私和尊嚴。所以,為了通風和采光,這兩層的窗戶都是沒有玻璃的框架,以至於光線明顯要好於其他的樓層。


    我和黑貓舉著槍才剛剛來到通往三樓的樓梯口,就能聽到樓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是有人在活動時,衣服的布料相互摩擦而發出的。看來樓上有正在活動的東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喪屍。


    我舉著416慢慢登上樓梯,樓梯的地麵上隨處可見一些食物包裝袋、空的易拉罐等生活垃圾,老頭對於平民區的衛生管理非常嚴格,這樣的東西不會到處可見,所以這個倒不像是隨手扔的,更像是匆忙逃離而顧不上那麽多而產生的。


    沿著樓梯悄悄的走上三樓,三樓敞亮的采光讓我仿佛有從夜晚頓時進入到白晝的感覺,微微的涼風吹拂著,讓濃厚的腐臭味和腥臭味更加快速而均勻的散布在整個樓層上。我忍不住皺著眉頭象征性地捂了一下鼻子,迴頭正打算吐槽卻看到黑貓居然將衛生紙搓成圓球塞住了鼻孔。


    這丫頭的智商跟哈士奇一樣都用在了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麵了。


    一番探查之後,我雙手舉著槍,小心翼翼的踏上了三樓的平台,平台上到處都是搭建的帳篷與散落在地麵上的衣物和被褥,還有一些生活中經常看到的鍋碗瓢盆,隻是此時這些帳篷無一例外的都被踐踏得東倒西歪的,鍋碗瓢盆也都或被踩癟,或被拋棄,足可見這些平民在撤離的時候有多麽的慌亂。


    嚐試性的往前走了幾步,隨處可見的生活垃圾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腳,借著沒有玻璃的窗框所透進來的明亮的光線,肉眼可見的範圍內能夠看到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幾堆喪屍。得虧這些帳篷都倒塌了,不然的話還得在帳篷的夾縫中小心提防這些喪屍偷襲。


    按照慣例,我舉起手裏裝有誇張抑製器的416,視線透過全息瞄具的紅點聚焦在喪屍的腦袋上,就在我即將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驚起了波瀾。


    「卡索的母親……」我不由自主的輕輕說道。


    是的,那隻離我最近的,滿身皮膚黑不留丟的喪屍,就是之前探望卡索的時候所遇到的卡索的母親。不到一個小時之前就在屬於我的房間中看到卡索的屍體,而此時又看見了卡索母親所變成的喪屍,這樣怪異的感覺,實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我皺著眉頭將這些喪屍都一一查看了一番,越是往後看,我的雙手越是不住的顫抖。全息瞄具中的情景讓我感到心裏一陣發毛,這些喪屍大部分就是這裏的居民,有些和我聊過天,有些還和我打過牌,我甚至能夠喊出他們的名字,記得他們喜歡吃什麽,記得他們是如何用幾乎崇拜的眼神看著我,讚美我從外麵帶迴來的各種戰利品。


    作為特工,我已經不記得我到底擊殺過多少目標;登上島嶼,我也數不清到底殺掉過多少喪屍。我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十足的戰士,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輕視生命,相反,我比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敬畏生命,正是因為這樣的敬畏,才讓我一直保持著平常心,而不是在無盡的殺戮中成為嗜血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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