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被一路拖行著,進入到房內的時候被用力一甩,整個人重重的砸在牆壁上。由於房間內實在是太黑,我抬起頭也隻能看到一個有些肥胖的身體堵在了房門口,從身形看應該就是之前被我打死在沙發上的黑人。


    身背厚重背包的我活動起來非常受限,黑人嘴裏發出「呃哢呃嘶」的聲音朝我蹲下並且伸出雙手抓住我的手,估摸著準備下嘴咬我了。我的視覺受限,看不清它的嘴具體在哪裏,隻能先伸出穿戴有護臂的手臂前去阻擋,結果因為角度不對被它一口咬住。


    護臂的防護麵積沒有厚紙板那麽大,此時黑人的上牙咬到了我的手臂,下牙則嗑在了護臂上。喪屍的咬合力非常強,這一口下去我能感覺到尖銳的利器刺進了我的手臂。


    「啊……」我吃痛喊出了聲,然後掙紮著從腰帶上抽出外號為狗腿刀的尼泊爾軍刀朝著黑人腦袋的部位揮了過去,黑暗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在了它的什麽位置,隻知道這家夥抓住我的力道一點也沒有減弱。


    沒等我揮出第二刀,隻聽見門外一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之後,黑人的背後受到一股強勁的衝擊猛地往前撲倒,正好一頭狠狠的撞在牆壁上,咬著我的嘴巴也張開了,同時我還感覺一些黏糊糊腥臭的液體灑落在我的臉上,有些甚至還進入我的嘴裏。


    黑人鬆開了嘴,一手抓著我的手臂猛的一甩,我的手臂帶著我的身體直接飛到了房內的床上,然後順著慣性又掉落在之前放軍用箱子的地方。


    昏暗中我努力的想要爬起來,這一下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四肢除了一條腿之外其餘的都沒有知覺了,尤其是剛才一直被抓住的左手,現在我摸著仿佛是脫臼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他媽的,這男人怎麽這麽強,我記得這家夥之前腦袋都快被我打爛了,現在居然還能這麽生龍活虎的,今天不會是要死在這裏吧?


    我艱難的爬起來,卻看到那個黑人就這麽屁股撅著的趴在地上扭動著,而黑貓手裏握著肋差就站在它旁邊,也沒等我說話,外麵又一次傳來喪屍的嘶吼。


    黑貓聽到聲音後舉槍轉身,短暫的瞄準之後開槍射擊。尼瑪,真是一刻也不打算讓我們休息。


    「草!」我咬著牙,忍著全身的疼痛脫下背包,然後用雖然沒有知覺,但依舊能活動的右手,借著比之前要稍微明亮一些的月光,控製著手臂從腰帶上取下手電筒並且打開。


    黑貓站在門口,一發一發的扣動扳機點射,裝了魚鷹抑製器的mp5發出「噠!」「噠!」的有間隔有節奏的槍聲,在伸手僅能看見五隻的黑暗中,槍焰所帶來的火光一瞬一瞬的把整個狹小的房間照亮。


    按理來說槍聲吸引的喪屍不會這麽多,但不管怎麽樣,這個地方我們肯定不能繼續呆下去了,必須想辦法趕快轉移。


    我打開手電筒,一瘸一拐的拖著背包走到房門口,此時我才發現黑人已經完全變成了喪屍,四肢很多地方的皮肉都被撕裂開,露出了裏麵的發黑的骨頭。此時的它幾乎沒有頭,腦袋上鼻孔以上的部位壓根就沒了,缺了一塊的黑色的腦仁隨著身體的移動而像果凍一樣晃動著,鼻子以下的部位沒了下巴,一根缺了一大塊的黑舌頭在一挑一挑的,大量黏糊糊的東西從舌頭根部冒出,大概是從喉管裏噴出來的。


    此時的黑人喪屍趴在地上扭動著,看肢體動作似乎像是在和什麽人搏鬥,就像小孩玩的電子機器人倒在地上,還在按照程序進行攻擊動作一樣。


    我看著地上掉落的狗腿刀,刀刃上黏糊糊黑黑的一片,看樣子剛才我第一刀就把喪屍的腦袋給切掉了一大半。黑人喪屍沒了五官,差不多也就缺失了視覺聽覺嗅覺,現在唯一能感受到外部信息的恐怕隻有觸覺了,但是喪屍又是沒有痛感的,所以估計觸覺天生就缺失。


    趁著此時喪屍並不多,我撿迴掉落的槍支和武器,拖著背包,在黑貓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踩著滿地的碎玻璃走出房門。此時爬上平台的喪屍暫時已經沒有了,兩個人互相攙扶的來到了玻璃牆的框架邊。以我們目前的戰鬥力想再從樓梯處下去無異於送死,我們隻能從二樓平台直接往下跳,下麵是綠化帶,多少總能充當一些緩衝。


    借著月光的照明,我先把背包扔了下去,然後拍了一下黑貓,兩個人一同從二樓平台一躍而下。黑貓非常穩的落地,我則四仰八叉的躺倒在了一棵大樹叉子上,因為光線原因不太好判斷高度還把唯一有知覺的腳給崴了。


    真他嗎是禍不單行。


    明亮的月光下,我拖著沉重的包,踩著厚厚的棉絮裝的積雪,跟著黑貓艱難的一瘸一拐的迴到了我們自己的避難所。這一次的出征遠超出我們的預料,本來隻是探探情況,再把監控我們的那個家夥給滅掉,結果卻進入了喪屍窩,使得我倆迴來的方式多少有些狼狽,不過至少我們還是安全迴來了,雖然談不上完好無損。


    打開房門,我倆帶著一身傷口、塵土和血漬迴到了熟悉的小窩,卡比和妮妮互相抱在一起睡的挺香。我用一些清水洗幹淨了手和臉,從儲存食物和藥品的衣櫃中拿出一些藥和紗布打算把傷口處理一下。


    脫掉護臂和外套,我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手臂上喪屍的咬痕,傷口非常的深,流出的血已經把護臂上的皮套給浸濕了。


    「居然被咬了……嗬嗬……這就是命吧……」我苦笑著說道,心中卻意外的感到無比的輕鬆,仿佛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沒想到這一次的尋妻之路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黑貓麵無表情的用能動的那隻手按照普通傷口那樣幫我消毒,然後敷上藥,又給我包紮好。現在的我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我看了看黑貓和睡在床上的兩個孩子,迴想起洛裏夫人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車門的畫麵,又想起我曾答應她們帶去安全地方的承諾,現在看來恐怕到此為止了。


    黑貓依舊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手上捏著我手上的手臂。經過此番戰役,我倆實在是太困了,處理好傷口之後連衣服都沒有換,兩個人就這麽蓋著一張毯子互相倚靠著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咚!」


    「咚!」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聽到了一連串有些沉悶的,像是敲一麵塞滿了棉花的鼓的聲音。我睜開眼睛,外麵的天色有一點點泛白了,黑貓靠在我的肩上睡得正香。


    「咚!」


    「咚!」


    聲音再一次響起,我扭頭左右觀察著,周圍一切都很正常,根本找不到來源。


    「咚!」


    「咚!」


    隨著鼓聲的持續,一陣異常的煩躁頓時湧上心頭,我忽然感到渾身開始發癢,似乎千萬隻螞蟻在身上啃咬似的。


    我不安的扭動著,把一邊的黑貓也給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著我,我想說什麽,但是卻無法控製喉嚨發聲,隻能發出和猴子喪屍極為相似的大聲的喘息。


    糟糕,我這是要屍變了嗎?這才第一個晚上,我的所有目標就要在這個時候劃上句號了嗎?


    「嗷呀……嗷呃……」


    我努力的控製著自己想要撓癢的衝動,說的「好癢」兩個字也變成了沒有意義的嗚咽,黑貓在一邊緊張的看著我,麵對著我的突變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實在忍耐不住了,開始瘋狂的摳著自己的皮膚,這股子癢勁雖然存在於表皮,但是當我撓到癢處的時候,癢處卻一點也沒有緩解,讓我感覺這股癢感已經深入骨髓,似乎要用刀子剝開皮膚,才能撓到似的。


    我用力的撓著自己的脖子和手臂,我能感到手指上有了濕滑黏糊的觸感,低頭一看發現五指之間已經有了新鮮的血漬,黑貓緊張的抓著我的雙手不讓我繼續,看樣子我已經把自己的皮膚給撓破了。


    不行,我完全不能控製,但我的力道又沒有黑貓那麽足,正當我大聲嘶吼,感覺身體承受著這股癢感到達極端就要昏厥的時候,這股癢感瞬間消失,我的身體瞬間恢複到正常。


    我喘著粗氣不再掙紮,黑貓也漸漸的放開我的雙手。此時我才發現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就像剛剛擰幹的毛巾一樣。


    「咚!」


    「咚!」


    不多久之後,之前聽到的鼓聲再一次響起,我渾身一顫,然後緊張的問黑貓:「聽到鼓聲了嗎?」


    黑貓隻是納悶的搖搖頭。


    「呃……不好……」


    頓時,我的身體仿佛被淋濕後投入冰窖一般,全身感覺異常寒冷。我顫抖著將身上的薄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卻絲毫沒有讓我感到多一點的溫暖。


    「冷……冷……咳咳……呃……」


    我哆哆嗦嗦的重複的說著,最後發出的尾音像極了發現目標的喪屍。


    和剛才的癢感一樣,這股寒冷並沒有持續多久又恢複了,隨後換來的卻是萬分的炎熱。我仿佛被投入到火爐一樣,一瞬間將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個幹淨,身上的汗水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浸濕了沙發。


    整整一個晚上,我的身體不斷的遭受著各種的煎熬,時而癢,時而冷,時而熱又時而酸痛,這麽來迴的折騰了好一會,直到天色完全亮了之後,我才帶著高燒漸漸的昏迷了過去。


    睡夢中我又來到了那一片茉莉花海,我牽著小葵的手在田間的道路上走。自從小葵失蹤之後我已經無數次在夢中與她相遇,以至於現在隻要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忍心去破壞這個夢境,我就這麽跟在小葵的身後,在一片花海之中看著這個讓我無比牽掛,熟悉又陌生的姑娘,看著她蹦,看著她跳,看著她笑,看著她在花海中快樂的轉圈。


    正當我想著什麽時候能夠真正的實現這個夢的時候,夏葵猛然迴過頭來,烏黑的秀發下居然是黑貓的臉。


    「哇!」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我猛然被這個詭異的結局所驚醒,此時兩個小家夥在地毯上開心的玩著玩具,黑貓則坐在床邊將綁在手上的白紗布一圈一圈的解開。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有些髒,但畢竟還是正常人的膚色,之前被咬到的傷口已經愈合開始結痂。我長舒了一口氣倒迴了沙發,看樣子似乎算是撐過去了。


    我看著黑貓隻穿著白色寬肩帶的背心和牛仔熱褲,背心的下擺因為破舊而被撕裂開來,露出了手臂上略微顯眼的肌肉和小腹上的馬甲線。和亞洲女性普遍的嬌柔相比,這丫頭是個典型的偏歐美風的健美型身材,一看就是經常鍛煉並且異常靈活的體型。


    我摸了摸自己略顯明顯的腹肌,以前刻意用垃圾食品培養的小肚腩居然在最近的鍛煉和素食中消失了。因為特工的身份不能讓自己太過顯眼,所以不論長相和身材我都是盡量保持人群中的大多數那樣的水平,最好普通到讓人過目即忘。


    還沒有完全在夢中的世界中迴過神來,我隻能先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然後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外麵的天色已經非常的亮了,門口的篝火已經被點燃,金屬支架上放著一個鍋,裏麵正在咕嚕咕嚕的燉著什麽,一股豬肉和胡蘿卜的香味蓋過了夢中的茉莉花香。


    黑貓將綁在手臂上的紗布一圈一圈的拆了下來,露出了裏麵布滿傷口的白皙手臂,此時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一大半,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不出兩天傷口就會完全消失。


    「我睡了幾天?」我問道,聲音聽起來鼻音非常的重,就和需要掩飾身份的蝙蝠俠一樣。


    黑貓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自己給自己的手臂上了點藥,又將紗布一圈一圈重新包好。她對自己的傷口愈合速度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甚至非常熟練淡然的纏迴了紗布,看樣子這樣的狀況她不止重複過一次。


    在將自己的傷口完全包好之後,黑貓才伸出三根手指。哎……真是一個和這個島一樣滿身迷霧的神秘女人啊。


    看到黑貓三根白皙的手指,我又一仰頭直接靠迴了沙發。由於我身上的傷沒有完全複原不便趕路,所以我們在這個安全屋又休息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感覺身體狀態好了很多,不但燒退了也已經沒了之前的疲憊感,看這種情節的發展,我是不是算是頂過去了?


    黑貓的手臂已經完全康複,複原後的手上連一道傷疤都沒有,我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之前被喪屍咬到的地方也正常的已經結痂,再過幾日等血痂掉了之後恐怕也看不到傷疤。我並不清楚喪屍病毒在我體內是被治愈了,還是暫時被我壓製了,不過現在我感覺健康的很,天氣明亮,霧氣也不算濃厚,如果要迴警局基地,現在恐怕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起來活動一下身體,感覺外麵的霧氣又開始起來了,不過相對的氣溫也開始迴升,現在不需要穿外套也不會感覺很冷了。


    房裏亂糟糟的,估摸著我昏迷的這幾天黑貓根本就沒有打掃過,吃完了的空罐頭和食品的包裝袋就隨意丟在儲存食物的衣櫃邊,一大堆都有點發臭了。


    我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垃圾桶把這幾個丫頭這幾天亂丟的垃圾收拾一下,好家夥,空罐頭全是肉食,唯一的兩個胡蘿卜罐頭還是四天前我開的,而巧克力的包裝袋居然裝了滿滿一桶。


    嘶……不對啊,我依稀記得我們的庫存裏也隻有這麽點巧克力啊,這丫頭不會全吃了吧?


    「黑貓!」我對著坐在床上擺弄自己mp5的黑貓喊了一句:「你把所有的巧克力都吃了?」


    黑貓裝作高冷的一言不發,但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飄忽不定的已經出賣了她的思緒,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手捏住黑貓圓乎乎的臉蛋,迫使她的嘴巴撅起,速度之快讓向來敏捷的黑貓都措手不及。


    「這巧克力是我們外出補充熱量用的你全吃了我們帶著露營設備出任務啊???」


    我上一句才剛說完,就察覺到黑貓正在小心翼翼的護著自己的腰包。我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腰包,發現裏麵鼓鼓的。


    「這是什麽?」我問道。


    「嗚……」黑貓搖搖頭。


    「我看看。」


    「唔……」黑貓又搖搖頭。


    我也不管了,直接摸到腰包的扣子將其打開,結果裝不下的糖果撐開了腰包的蓋子並且還灑落了幾粒出來。


    「糖你也拿走了?」我驚愕的問道。


    「啊!」還沒等我問完話,黑貓用力咬了一下我的虎口,然後在我撒手的瞬間一個輕盈的空翻逃離了我的束縛,然後蹲在地上套上鞋子,連鞋帶都來不及係就護著腰包衝出了房間。


    這丫頭!


    熱量就是人體活動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就相當於汽車油箱裏麵的汽油。巧克力和糖還有蛋糕這些食品屬於高熱量食品,隻要帶上兩三塊就能補充一整天的熱量需求。出任務的時候不太有充足的時間和完美的機會給我們生火煮飯,所以帶上幾塊體積小,熱量高的巧克力補充熱量就是非常好的選擇。這下好了,全被黑貓這丫頭當零食吃完了。


    折騰了一上午,吃過午飯之後,我們收拾了一下行裝,把之前搜刮到的子彈和武器都整理好,大包小包的塞進肌肉車的尾箱中,那些工具類的東西除了必要的比如千斤頂之類的留著之外,其他都扔了,空出一小塊區域給兩個孩子坐。


    我和黑貓坐進車內,發動汽車,掛檔,鬆離合一氣嗬成。


    等等……我看了看坐在副駕上一臉興奮的黑貓。


    「你不會真的打算跟著我,直到我帶你找到珍妮吧?」我看著黑貓一雙深紅色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


    黑貓一臉嚴肅的,非常用力的點了兩下頭。


    完了,頭開始疼了,年紀輕輕的我可能有高血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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