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興和三年,夏至


    梁西之戰,梁軍大敗。


    帝冊封長公主之女寧平郡主為安德公主,和親西涼。


    興和三年,大寒


    西涼政變,帝崩,其幼弟登基稱王。


    前西涼帝後妃梁國安德公主,居所走水殞命,時年十七。


    同年,南魏太和二十八年,大寒。


    永樂公主和親梁國六載後,歸國,時年十八。


    -


    窗外雪未消,屋內暖意融。


    白衣少年從夢中驚醒,半闔著眼環顧四周,確認身處東宮書房後鬆了一口氣。


    他闔眼調息片刻,準備起身。


    剛睜眼,就見信中說今日歸國的永樂公主胡瑤帶著一身寒意走了進來。


    玄清正欲起身招唿,人還未起隻覺得頸上一涼。


    “道長,好久不見。”


    小公主神情冷淡,語氣中絲毫沒有重逢的歡愉。


    玄清瞥見橫在他脖子上的利刃,“公主找我何事?”


    “道長可還記得在靜昌觀講的故事?故事中烈昭帝得書,用術如願,所以書在哪裏?”


    玄清蹙眉道:“公主不可用。”


    “所以玄清道長知道書在哪。”胡瑤明眸眯了眯,手腕微動,“現在可以用了嗎?”


    玄清隻覺脖頸刺痛,如實道:“書案旁檀木架三層有個暗格,書在裏麵。”


    他算到會有這一日,隻是沒算到她剛迴就來尋書。


    胡瑤收劍,向檀木架走去,“道長最好不要騙本公主。”


    “我不騙人。”


    玄清坐起身,撫上滲出血的脖頸。


    他差點就死了啊。


    玄清剛才才夢見被慕淵劍架脖子,一醒就被胡瑤劍架脖子。


    不過也多虧這場夢,讓玄清知曉萬死或有一生中的生是什麽。


    胡瑤按玄清所說,從暗格中取出一本古舊發黃的書。


    書中內容言簡意賅,卻看得胡瑤渾身發冷。


    她曾在夢中見過書中用術法的場景。


    胡瑤不敢細想,迴眸看玄清,“書中所寫缺一不可嗎?”


    玄清點頭道:“缺一不可。”


    -


    曹舒然得知皇姐這日歸家,一早便去她寢殿等她。


    誰知等了半日宮人來報,說皇姐一迴宮見過父皇母後,就往東宮去了。


    這不禁讓曹舒然想起玄清是道長這事。


    他曾聽過有極個別的道士會些起死迴生之類的邪術,若用此類術法需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絕不會讓皇姐為慕淵搭上性命。


    曹舒然心下不安,匆匆往東宮趕。


    剛進東宮,就見皇姐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雪中。


    不遠處守著皇姐的宮人見他來了,急匆匆跑過來。


    宮人們剛要開口,就被曹舒然擺手製止。


    他接過宮人遞來的大氅向胡瑤走去。


    胡瑤恍惚間看到有人向她走來,就如多年前她夢中冬日的靜昌觀,有人在漫天風雪中走來一樣。


    不,玄清的話告訴她那不是夢。


    “今生命換禁術成,來生命換故人生。”


    “公主是重生之人,何來的兩命。”


    原來那些詭異的夢中景,夢中事,從始至終都不是夢。


    夢中二郎的疑惑,以雲的哭聲,阿弟的哀求,歸宴亭中血流不止的慕淵都是真的,都是前世發生過的事。


    老天並沒有可憐她。


    她的重生是重病的阿弟以血寫黃符萬張,是慕淵守在她的屍體旁心血流幹而亡,用兩命換來的。


    原來歸宴亭中慕淵身旁的是她啊!


    “皇姐。”


    胡瑤抬頭看眼前喚她的人,玄清的話猶在耳邊。


    “血脈至親之血尚可,一母同胞之血最好。”


    “公主若尋死,不僅辜負了兩世的阿淵亦辜負了前世的殿下。公主當為阿淵,為殿下保重好身子,好好活著。”


    “若公主今生為阿淵死,焉知今生的殿下不會是前世的阿淵。”


    溫暖的大氅包裹住胡瑤。


    曹舒然輕輕將她摟到懷中,“父皇與母後很擔心皇姐,我也很擔心皇姐。皇姐與我迴屋好不好?”


    “嗯。”胡瑤抬手撫上曹舒然緊蹙的眉頭。


    曹舒然握住她的手嗬氣,“皇姐還有我,有父皇母後,所以皇姐不可以做傻事。”


    是啊,她還有父皇,母後與阿弟,可她再也沒有夫君,沒有慕淵了。


    她信誓旦旦的以為她會如烈照帝一般,可到頭來她誰也救不活。


    救不活慕淵,救不活父親母親,救不活喜兒驚蟄,救不活……


    淚順著臉頰落下,越來越多。


    胡瑤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抱著曹舒然嚎啕大哭起來。


    曹舒然慌忙抬手擦拭,滾燙的淚灼痛他的手背。


    當初他就該去梁國為質。


    -


    胡婧與曹弘延趕到東宮時,胡瑤已喝了曹舒然喂的安神湯睡下。


    胡婧輕撫上胡瑤有些發紅的眼角,輕聲問:“哭過了?”


    曹舒然點頭。


    曹弘延道:“哭出來好,若是一直憋在心裏才叫人擔心。”


    胡婧點頭,“舒然,這段日子你多陪陪你皇姐。”


    “兒臣知道。”


    曹弘延拍了拍曹舒然的肩,“今日嚇壞了吧。”


    曹舒然搖頭道:“兒臣隻是有些擔心皇姐。”


    “不會有事的。有父皇母後在,舒然不要擔心。”


    “你母後說的對,你自己身子還未全好,快迴房歇一會吧。”


    “諾。”


    曹舒然出來後並未迴房,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內,玄清正坐在榻上拿著銅鏡看脖頸處的傷。


    曹舒然從櫃中取出一瓶膏藥,坐到玄清身旁,“皇姐弄的。”


    玄清伸手去拿藥瓶,“托公主的福。”


    曹舒然手一抬避開玄清的手,“我替皇姐向你賠不是。你若肯原諒,就讓我幫你上藥吧。”


    話已至此,玄清自然不再多言。


    他微微仰起頭,“殿下是不是想知道公主找我所為何事?”


    曹舒然唇角微勾,沾藥的指尖撫上玄清脖頸,“玄清知我。”


    “公主想讓我幫她用禁術救阿淵嘶……”


    傷口被指尖重壓了一下,玄清蹙眉看向曹舒然。


    曹舒然麵色一凜,“你答應了?”


    玄清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不由自主得挪了挪身子,讓自己的脖子離曹舒然的手遠些。


    “術法用不了。”


    “若術法用的了,你就會答應皇姐是嗎?”


    “是。”


    話音剛落,玄清的背就撞上榻板,脖頸被曹舒然上藥的手掐著。


    “嘶——”


    疼痛的讓玄清倒吸了一口氣。


    “玄清,若是你敢答應皇姐讓她用什麽術法,讓她受一點傷,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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