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搖著紙扇不緊不慢道:“隻因幼時的一場失誤。”


    “皇太孫胞弟闖入馬場,驚了正在騎馬的皇太孫的馬兒。皇太孫被甩下馬,馬蹄踏過皇太孫雙膝,那之後皇太孫雙腿半廢再不能策馬,冬日還需輪椅代步。”


    “茳北先皇薨逝前立前太子長子為皇太孫。茳北帝更是視兄長兩子如親子,對皇太孫疼愛盛當今太子,封皇太孫之弟為定王.....”


    胡瑤見慕淵聽的出神,晃了晃他的手。


    “夫君信茳北帝視兄長兩子為親子嗎?”


    “不信。”


    “我當初就信了,還與父皇說要去茳北做太孫妃。不過父皇當場就拒絕了,父皇說茳北帝若真寵愛皇太孫便不會有和親之請。”


    “父皇說皇太孫不過是茳北太子的磨刀石。和親梁國雖遠離故土,但梁帝與父皇是故友,父皇說以梁帝品性我會過得不錯。”


    慕淵聞言微微一愣,“阿瑤的父皇說的對。”


    胡瑤朝慕淵皺了皺鼻。


    慕淵挑了挑眉,取下胡瑤發上的珠飾。


    胡瑤疑惑的看慕淵,“夫君這是做什麽?”


    慕淵的手落在她腰上,襦裙因他的動作發出窸窣的聲響,“自出發後,我們都未同房。阿瑤,我想要你。”


    胡瑤臉唰的一下漲紅,慌張的坐起身拍掉慕淵胡作非為的手,“不、不行!”


    “為何?”


    “你明明說是迴房聽說書。”


    “聽了,現在是說書先生中場休息。”


    “那......那也不行!”


    慕淵委屈巴巴的望著她,“為何?”


    胡瑤被慕淵這樣望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現在是白日......”


    她是真的經不住好看的人委屈,尤其是慕淵。


    慕淵柔語輕笑,溫軟的唇便膩人的癡纏上來,“白日宣吟,再合適不過。”


    胡瑤輕輕喘著氣,望著慕淵染上緋紅的眼角眉梢,忍不住戲謔道:“還好夫君非帝王,否則定是昏君。”


    慕淵的聲音沙啞,溫熱的吐息帶著笑意撫過她的頸肩。


    “我少時讀史,讀到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時,隻覺荒唐可笑。如今卻有些理解了。”


    她的聲音因慕淵的手忽然輕顫,“理......理解什麽......”


    慕淵抬首看她,笑意盎然:“若用江山就能換來公主垂愛,臣樂意之至。”


    “瞎、瞎說即是臣子哪來的江山......”


    她靠著軟枕,緋紅纖細的脖頸微仰著,不自覺的攥緊慕淵的衣襟,“夫......夫君......”


    “阿瑤給我好嗎?”他輕喚著她,聲音壓抑滯澀。


    她聲如蚊蚋的“嗯”了一聲。


    隨著她嚶嚀聲離去的,還有他沾滿春水的手......


    她陷入昏昏情思,再未去聽樓下說書先生的故事。


    說書先生說:“山高路遠塵沙漫漫,戎裝駿馬香車嫁衣,少年將軍初遇公主,一見傾心許諾終身......公主簪芍藥,將軍穿紅袍......公主攜駙馬歸國歸家......”


    醒木一震,說書人合扇離台。


    -


    鐵扇有一下沒一下敲在桌麵上。


    紫衣少年望著窗外無月無星的夜空感歎道:“今夜要下雨,殺人滅口的好日子。”


    紅袍少年接過暗探遞來的密信挑眉笑道:“你若想都是好日子。”


    “那便要苦了阿淵你的暗衛。”


    “你不入仕我理解,但你也該培養支自己的暗衛,整日使喚我的,若你我翻臉,你該如何保護寧平?”


    江明遠鐵扇一敲,“有道理,你送我一支就錦城影七那支。”


    慕淵鳳眼微抬瞥了江明遠一眼,“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我們竹馬之交要那麽客氣做什麽,你就說行不行?”


    “行。”


    江明遠邊搖著扇邊替慕淵斟了盞茶,“你大半夜放著溫香軟玉不抱,來我房中總不會是為了給我送暗衛吧。”


    慕淵接過茶盞抿了一口,“你們救的少年呢?”


    “讓他在客房休息呢。徐以雲對那小子上心的很,又是買衣送食又是寬慰治傷。阿淵,你家夫人什麽意思?自己不救讓徐以雲去救。”


    “自然是好意,路上你與寧平對那少年好點。”


    慕淵如今篤定胡瑤是重生之人,便理所當然的覺得胡瑤讓寧平救人,說明重生前少年定和寧平有關,而救人之舉隻好不壞。


    江明遠鐵扇一合站了起來,“什麽意思?!那小子還要與我們一塊去臨安?”


    “你那麽緊張做什麽。莫不是怕那少年為報救命之恩對寧平以身相許,還是怕寧平與他日久生情。”


    “呸呸呸去你的,不是你夫人救的,你自然不緊張。”


    江明遠奪過慕淵手中的杯盞,“那小子天生西涼美人的皮相,尤其是那雙眼勾人的很,我能不緊張嘛。”


    慕淵隨手拿起桌上的密信,往江明遠臉上甩,“巧了,阿瑤還說你長相俊俏,有一張招桃花的臉。”


    江明遠側臉避開,接住慕淵甩來的密信,“妒夫。”


    慕淵輕笑道;“信上說那少年是西涼帝同父異母的弟弟。隻要他這弟弟好好活著迴西涼,今日的救命恩人,來日便是西涼座上賓。臨安之行,你吃點醋就吃點吧。”


    江明遠看了一遍手裏的密信後用燭火點燃。


    灰燼落地隨風而散。


    “今日他當街被打,隻怕行蹤已露。我若是西涼帝便會讓這弟弟客死他鄉。”


    慕淵望著窗外,目光微沉,“明遠,下雨了。”


    窗外風雨如磐,房外叩門聲響。


    慕淵手執茶盞淡淡道:“進。”


    “主子,西涼刺客已全部伏誅。”


    暗衛沉默了一會兒說:“主子。”


    江明遠搖扇笑道:“你對他們做什麽了,怎麽講話開始支支吾吾了。”


    慕淵看向暗衛,“怎麽了?”


    “屬下來時,見到那位被救的少年進了天字一號房。”


    “天子一號房,這不是你……”江明遠正調侃著,就發現慕淵已經起身走了。


    他看著暗衛笑道:“你們這主子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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