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比安聯邦境內,


    夜深人靜之時,


    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央,一塊木質的墓碑立在一個小土坡上,上麵的字已經模糊不清,整塊墓碑被腐蝕得厲害,搖搖欲墜,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一道人影隨著一陣微風悄然而至,身形隱於黑袍下,他摘下兜帽,露出俊美的麵龐,額頭上赫然是一對惡魔角。


    莫羅輕笑著,眼神冷漠的注視著麵前的墓碑。


    “精靈王喬伊斯,你這長生種卻落得個短命的下場。”


    “可悲啊,屍體都無法迴到故土安葬。”


    莫羅伸出右手,將一滴血滴在大地上,一道鮮紅法陣凝聚在墓碑之下。


    “複活吧,親眼看看你所守護的是什麽?!”


    法陣消散,一隻幹枯的手突破地麵,他試圖用力將自己挖出來,然後……


    “哢嚓。”


    隻聽見一聲脆響,那隻手骨折了。


    莫羅一陣沉默,他念了一段咒語,將手的主人從土地裏解放出來。


    那是一個滿頭金發骨瘦如柴的男人,身穿白色聖衣,露出的皮肉絲毫不像死屍,脈絡清晰可見,那一雙眼睛翠綠有神。


    精靈王的屍體沒有隨著他的死亡而腐朽,身上那件衣服名為生命聖衣,最基礎的能力就是鎖住細胞的活性。


    喬伊斯盯著眼前的人,就是他將自己從混沌中拉了起來,但是喬伊斯十分確定,他不認真這個人,他嘶啞的開口。


    “你是惡魔?”


    “是又如何?”


    莫羅臉上依舊保持著冷漠,目光卻變成了憐憫。


    聞言,喬伊斯身上湧現金光,折斷的手恢複如初,身形也飽滿了起來,


    他的聲音立刻變得很精神,


    “惡魔,迴到你該去的地方!”


    喬伊斯擺出了戰鬥的姿態,莫羅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打了個響指。


    紅色斑紋頃刻間爬滿了喬伊斯的全身,他動彈不得。


    “惡魔,你做了什麽?!”


    “別緊張,畢竟是我把你複活的,自然有後手。”


    莫羅大搖大擺的走到喬伊斯身旁,一份長長的卷軸浮在他麵前,


    “煉獄契約,你複活的價碼要以什麽支付?”


    他抬起手劃掉了喬伊斯的名字,喃喃自語道,


    “下一個,是遠古惡獸,在冰川裏呢。”


    卷軸消失不見,他解除了喬伊斯身上的斑紋,


    “為什麽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呢?我好歹是救了你的恩人,精靈都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喬伊斯捂著胸口,大口喘息著,斑紋吸收了他剛剛恢複的生命力,他盯著莫羅厲聲道,


    “惡魔,你的出現意味著什麽,難道還要我來解釋?”


    “哈哈,沒錯,我帶來戰爭不假,但是你所支持的就一定是正義嗎?”


    莫羅伸手拉起喬伊斯,


    “惡魔,哪有人心壞啊?”


    “不要急著反駁我,我帶你去看看,到時候再下定論也不遲。”


    莫羅的鬥篷一轉,下一刻便帶著喬伊斯出現在另一處地方。


    喬伊斯凝重的觀察四周,看起來像是一處地下室。


    空間能力!


    “這裏是是人類存放奴隸的倉庫。”


    莫羅拉著喬伊斯的手,他甚至擁有隱匿共享的能力,守衛們完全沒有發現兩人進去了。


    “他們就像貨物一樣,被掠來,死了就丟棄,甚至連同族也是如此,人類明明比魔族更加貪婪,可為何,為何你願意幫助他們?”


    莫羅掃視著牢籠中的奴隸,在一雙雙麻木的眼睛裏,鎖定了其中一個,


    “看呐,那是你的族人吧,如今,她淪為你曾經盟友的奴隸!”


    喬伊斯一言不發,眼神逐漸悲哀,莫羅沒有停留,嗬斥道,


    “你不是一位合格的王!你本該帶著你的族人走向光明,卻親手將他們推下火坑!”


    “不,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不該是這樣的……”


    喬伊斯捂著腦袋,不敢去看那牢籠中的精靈族人,


    “你現在是否覺得,你所支持的是正義?”


    “可以迴想一下,你複活的地點,是否與你的意願一致?”


    “人話,你隻能信得三分,甚至這三分也得反複考量。”


    “走,繼續往裏走,去看看人類怎樣將一個生靈折磨成行屍走肉的!”


    喬伊斯卻在原地不願走動,


    “不,不要,不要再讓我看到了!”


    他聽得到不遠處的慘叫聲,還有皮鞭的脆響,他不敢去看人類的黑暗麵了。


    “懦夫!你的大義呢?為了這些醜惡的東西,你悍不畏死的勇氣呢?!”


    “難不成他們比魔王更恐怖嗎?!”


    莫羅罵到,喬伊斯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他動搖了,如果無法給他的子民帶來和平,那他又有什麽用?


    一個惡念誕生了。


    殺了他們!


    喬伊斯被憤怒和自責衝昏了頭腦,他攥緊拳頭,魔力從他腳下擴散。


    “轟隆隆!”


    整片大地都在咆哮,地麵陷落將行惡者吞噬,


    巨量木刺破土而出,守衛被穿刺,慘叫之後,整個地下室清淨了。


    血液流到喬伊斯的腳邊,他笑著流淚,隻是那個笑容卻無比痛苦。


    莫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接下來有十分鍾,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十分鍾後,我來帶你走。”


    喬伊斯點了點頭,他抬起手,巨大的樹木掀開了天花板,無數藤蔓將牢籠盡數撕碎。


    看著夜空中的彎月,他認命似的歎了口氣,邁著沉重步伐,走向那間調教室。


    桌子上擺滿了刑具,幾個奴隸被穿透四肢釘在十字架上,他們其中已經有人失去了生息。


    一個大櫃子上擺滿了透明瓶子,裏麵浸泡著各式器官,看起來器官販賣也是這裏的一種盈利手段。


    一個滿臉血跡的精靈奴隸抓住了喬伊斯的腳,他的後背被切開,像翅膀一樣展開,甚至可以看到脊椎。


    “救救我……”


    艱難說完這句話,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是壓死喬伊斯的最後一根稻草。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整張臉都扭曲了,他扯著自己的頭發狂笑不止,他質問著自己。


    “喬伊斯!你有什麽用啊?!你還是什麽也沒能守護啊!!”


    “既然無法守護……那就比比誰更壞!全都下地獄去吧!!”


    “轟隆隆!!!”


    整個地牢被咆哮的大地碾碎,喬伊斯臉上布滿了紅色斑紋,隻是這一次,他的眼睛裏也充斥著血紅。


    他升至半空,一隻手緩緩攥拳。


    隨著他的手掌合隆,整片地域像是橡皮泥一樣,肆意變換著形態,血與土融合在一起,最終定格為一座墓碑。


    鎮殺!


    十分鍾後。


    喬伊斯坐在一塊隆起的土坡上,將臉埋進雙臂之下,emo中。


    他身邊微風掠過,莫羅看著已經完全改變的地形,感歎道,


    “不愧是天地神權,這麽短的時間就做到這種程度。”


    “那麽,按照約定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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