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雨的頭靠在我肩膀上的那一刻,我渾身一陣顫震 。


    夏雨那曾我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身體,現在卻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我甚至已經記不清她衣服底下,各部位都有哪些特征?就連那我曾經流連忘返的嘴唇,我現在也描不出它的輪廓。


    曾經我懷中的那個人間尤物,與眼前這個女人,我顯然無法再將她們重合到一起。


    我終於知道,心碎過一次,代價已足夠昂貴!


    但我也沒有推開夏雨。


    我能感覺到她此刻的孤獨無依,就算我的肩膀再冰冷無情,對她來說,卻可以讓流放的靈魂得以棲息。


    仰望天空,隻有灰蒙蒙一片。


    偶爾有兩道閃電掠過我們的頭頂。


    這個夜晚,快要下雨。


    夏雨的頭一動不動的靠在我的肩膀。


    而她的手,卻始終沒有勇氣搭在我身上。


    我心裏隱隱作痛,撕裂感再次一陣陣地傳來。


    那個曾經性格活潑,美麗大方的夏雨已經被情殤所吞沒,現在活著的,大概是一個沒有了血肉的夏雨。


    然而,我並沒有多少憐憫的心情。


    我知道,我對她的恨依然還在滋長,迴憶一天不消逝,我對她的恨也就會多活一天。


    盡管,我剛剛還煞有其事的告訴她,我已經將過去放下。


    我自己的虛偽,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甚至,我開始否定自己對自己的了解。


    我不想知道此刻夏雨心裏在想什麽,因為她的一切,已經與我無關!


    我們就這樣坐著,像極了兩個用痛苦祭奠過往的信徒,把已經揉作一團的昨天,用來禱告自己都不知道的明天。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已經開始下雨。


    從最初一滴兩滴的雷陣雨,慢慢轉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雨。


    我率先起身,說了句:“迴吧,下雨了!”


    夏雨迴了句:“好可惜!真的下雨了!”


    我自然懂得她這句話的意思,她想靜靜在我肩膀上待一會,隻是這場冰冷的細雨根本不顧及她的心情。


    兩人一左一右,依然慢慢地原路返迴。


    塞上老街的遊人已經走完,隻有空蕩蕩的步行街和已經上了鎖的商鋪。


    細雨雖然細,卻足夠淋濕兩個人的衣服。


    還沒搭到出租車,衣服基本已經濕透了。


    我扭頭看向夏雨,她的緊身運動服已經一塊塊貼在了身上,頭發也早已濕漉漉的。


    我瞬間有點替她擔心,畢竟女人不能經常淋雨,那對身體不好。可惜我的衣服已被濕透。


    幾分鍾後,終於來了一輛出租車。


    我將夏雨推進了車裏,自己繼續等待下一輛出租車。


    “一起走吧,等會送我到了酒店,你再迴家也不遲啊?”夏雨從車窗內對我說道。


    “不用管我,你先迴酒店。”


    我擺了擺手,示意司機先走。


    夏雨突然用一種貌似很痛苦的眼神看著我,好似在控訴著我的冷血、殘忍。


    我不為所動,堅持等下一輛出租車,仿佛這樣,才能讓夏雨明白,我對她的心,已堅硬如石,冰冷如石。


    看著夏雨遠去,我突然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她臨走時的那個眼神,再一次戳痛了我的心,我的潛意識裏,似乎也並不想她就這麽快離去。


    這是我答應最後一次見她,從此以後,彼此是路人。我是好是壞與她無光,她是好是壞,我也將無從得知。


    我們的故事,將徹底終結在這個雨夜。


    從此以後,悲喜自渡。


    我站在沿路上,從頭發上留下的雨水混著我鹹鹹的眼淚,順著臉頰墜落向地麵,我縱然是咬緊了牙關,也無法控製身體的顫抖 。


    而心,真的好痛!


    二十分鍾後,我終於迴到了出租房。


    發現手機早已關機了,可能是昨晚忘記了充電。


    洗完臉,才發現鏡子裏的我麵容有點憔悴,眼眶也有些泛紅,整個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換了衣服,我將自己甩到床上,拿過手機。


    這才看見剛才陳曉陽從八點多開始,一直給我打電話,來電管家通知我有16個未接來電,其中12個是陳曉陽打過來的。


    我趕緊給陳曉陽迴了電話過去。


    陳曉陽接通電話,用抱怨的語氣說道:“你什麽意思,手機關機打不通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霎時愣住了,這是陳曉陽第一次對我說她擔心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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