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ily麵對我的詢問,欲言又止。


    她緊皺的眉頭和略顯迷茫的眼神,都與那個一直以來都在用靈魂歌唱的女孩判若兩人。


    我索性擋在她麵前,威脅道:


    “emily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如果是朋友,就把自己的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如果沒有拿我當朋友,那你請便,我不再廢話?”


    emily注視著我眼睛,繼而又仰起頭看向璀璨星空。


    許久後,她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唿吸,低下頭將肩上的帆布包放在了路沿上,然後抱住雙肩蹲了下去……


    emily的這個動作很明確地說明在她心裏,是拿我當朋友的。至少,她有了向我傾訴的欲望。


    她抱住自己蹲下去的這個瞬間,我心裏五味雜陳。


    我仿佛看見蹲下去的不止有emily,還有我張濤,我們所走的路無疑是相同的,雖然我暫時告別了與音樂相關的一切,但有些東西已經融入了我的身體,流淌在血液裏,永不消逝。


    我不確定追求音樂是不是我的終極理想,但我知道過不了多久,等我有足夠的精力和能力時,我會重新背上自己那把已經泛黃的吉他,把久違了的歌用閱盡滄桑的聲音唱出來,也會把今生所愛譜寫成完美的旋律,用音符去記錄生命旅程中的那一場場刻骨銘心的感動。


    我和emily一樣,我們可以坦然的丟掉許多東西,唯獨音樂,不可以。因為它承載的不止有我們的夢想,還支撐著我們對愛的一切信仰。


    我也選擇在她身旁蹲了下來。


    emily將額頭的劉海甩到了一邊,一隻手掀了一把草坪上的草揉搓了起來,依舊許久沒有說話。


    我的心緒也因為受到她情緒的感染而變得複雜了起來。


    在人生這趟無返列車上,我們與自己的太多痛苦和迷惘來迴拉扯,甚至用迴憶的集裝箱來搬運。而本來應該很偉大的快樂,卻被我們以各種理由逃避、約束,直到快樂銷聲匿跡尚不自知。


    我清了清嗓子,清唱起謝天笑的那首《把夜晚染黑》


    打開這扇久久未開的窗


    灰塵一左一右 撒在地上


    我已經徹底忘了站在這裏的時間有多長


    徹底忘記了任何方向


    是什麽力量能推倒灰色的牆


    是什麽土壤能夠把愛撫養


    深深記憶中曾經出現過眼前的這個景象


    現實與夢境


    我不懷疑


    ~~~


    濃墨為何把夜晚染黑


    任意塗抹在月光周圍


    濃墨為何把夜晚染黑


    任意塗抹在月光周圍


    噢…………


    噢…………


    我把副歌部分重複了十幾遍,直到我眼角傳來溫熱感。


    恍惚間,街上來往的車流在為我伴奏,黎明前的樹影在為我和聲,我的歌聲像一柄利刃,將這黑漆漆的夜劈成了兩半,一半給了emily,一半還給了黑夜。


    因為我不喜歡,永夜。


    喜歡謝天笑這首歌裏呐喊和寥廓,夜晚不單單是夜晚,也是靈魂覺醒的唯一角落。隻有在夜晚,深邃而沒有盡頭的漆黑遮去了世間繁華,每個生命都有血有肉,而有理想的生命更偉大。


    emily被我的歌聲打動了,我清晰的看見眼淚從她下巴上滴落,最後埋進腳下的土地裏。


    “濃墨為什麽要把夜晚染黑?”emily扭頭看向我問道。


    我注視著emily的眼睛:


    “因為我們不需要那麽多的眼淚!”


    emily淒然一笑,一隻手托住下巴:“沒錯,我不需要那麽多眼淚,可是你知道嗎,當你想到要去和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種絕望比黑夜還漆黑!”


    我愕然,emily話裏有話。


    “說出來emily,勇敢些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絕望,還有奇跡,隻要你願意去相信,奇跡就會出現在你身邊。”


    emily將手裏早已揉細碎的草團,扔向了馬路中間,然後發出了一聲尖叫


    “啊~~~~~”


    我的耳膜在她尖叫聲中如同我心髒一樣在震動。


    半晌後,emily終於開口,她說道:


    “我媽媽患尿毒症兼胸腹水,一直靠透析延續生命,這三年多時間,醫院大半費用都是我一個遠房表哥拿出來的,而我弟弟大學還沒有畢業,爸爸也患癲癇在家休養,你有體會過我這樣的生活狀態嗎?”


    “你的意思是,這三年多時間,都是你遠方表哥在照顧你們一家?”


    “嗯,他人也不錯,家境也好,而且他有自己的公司,可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又不知道該怎麽去拒絕他,更何況,他為我們家付出了這麽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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