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對方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時間仿佛被凝固,空氣中沒有了一點聲音,甚至我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聽不見了。


    我不知道這個聲音冰冷而沙啞的男人到底是陳曉陽什麽人。


    但我能從他語氣裏聽出來,此刻陳曉陽應該和他在一起。


    “說話,你是哪位?”對方再次像瘟神一般發問。


    我用力唿出一口氣,感覺心裏憋得難受。


    陳曉陽的手機既然在他手裏,那他和她的關係自然也非同尋常,他不知道我是誰,肯定是背著陳曉陽拿到了她的手機。


    他既然有機會在陳曉陽的身旁,並且能拿到她手機,那說明兩人絕對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的關係!


    沒有人願意讓自己的手機在別人手裏。


    那此刻陳曉陽在哪裏?


    浴室?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我心裏頓時絞痛了一下。


    但也隻有這個猜想能解釋得通現在的情形。


    “……”


    我欲言又止。


    最後選擇默默掛斷了電話。


    我不想把自己的信息不明不白的說給這個神秘男子,也不想因為我的大意給陳曉陽帶去麻煩。


    我從茶幾上拿過煙盒,取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


    猛吸了一口煙後,再徐徐吐出一個一個的煙圈,這些煙圈迴旋成優美的弧度,然後變為一條一條細弱的白線,最後消失在我的上方。


    我的心開始從剛才的隱隱作痛,變成了撕裂般的疼痛。


    或許在剛才那個電話之前,陳曉陽已經和那個男人纏綿了好幾迴。


    我甚至開始幻想陳曉陽與他翻雲覆雨後時的場景,她那可以讓我身心顫栗的微笑。


    我知道,這個荒唐的念頭又是多麽的可怕,因為它更像是一把隱形的小刀,隨時待命攻擊我脆弱的情感。


    過了一會,電話又打過來了,我能感覺到依舊是那個男的。


    我本來不想接,但我還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遂按了免提,將手機放在茶幾上。


    “朋友,你不說話是吧?那好,我自己會問陳曉陽的!”


    對方語氣依然冰冷,沒有一絲感情成分,隻是這次的問話,多了一分威脅在裏麵。


    我再次掛斷了電話,情緒卻更加難以自製,這已經快半小時了,說明陳曉陽一直和她在一起,一對男女獨處一室,要不發生點什麽事情,鬼才信!


    我將剩餘的半截煙使勁往煙灰缸上碾了碾 ,將已經空了的煙盒揉作一團,狠狠砸向了牆麵。


    煙盒團剛好砸在了於大奔妹妹留下的那把古典吉他上,發出了一聲樂響。


    我已經淩亂了,被這個神秘男人的一個電話給攪亂了心神,甚至在心裏不停默默喊出“陳曉陽,你對不起我!”


    “陳曉陽,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這麽愛你,你卻如此對我,公平嗎?”


    巨大的失落感和孤獨感瞬間擠滿了我的身體、靈魂,無處不在。


    我前所未有的悵然。


    我終於有些明白,有些時候有些事,注定自己隻能旁觀不能參與 ,有太多太多的無能為力,我也隻能把自己往寂寞的角落寄居。


    因為任何的成長,都需要付出代價。


    轉瞬,我又開始嘲笑自己,我連快樂都無法完整的送給自己,對陳曉陽我又能為她做些什麽,能帶給她什麽?


    幸福?


    浪漫?


    倘若隻是那蒼白的三個字,我也為自己感到心痛,因為那三個字一旦像一顆種子一樣在彼此心裏紮了根,就需要開花結果,如果有一天,這顆種子被人帶著嫩芽連根拔了出來,連迴憶也會變得狼狽不堪。


    突然也就想到夏雨的離去,那個女人已經帶走了我一半的熱忱。


    我的愛並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源泉,它也有體積,隻是從來不公示給無關的人而已。


    現在我剩餘的力氣全部放在了陳曉陽身上, 如果她最後也選擇與我無疾而終,我的心,無疑也就被掏空了,我的愛,也將徹底枯竭,從此死水微瀾,再也不會泛起一朵浪花。


    我又站到衛生間門口的鏡子前,看著麵容似已憔悴的自己,再次重重地唿出一口氣。


    手機鈴聲響起,我麵無表情的接通了許婷打過來的電話。


    “張濤,你過來了沒有啊,傷口處理完了沒?我媽和我都等著急了 ,我媽她有話對你說?”


    許婷帶著幾分撒嬌給我說道。


    “知道了,我、過一會就到。”


    我放下手機,用涼水衝了一把臉,又拿起噴頭往頭上淋了淋。


    冷水的冰涼讓我稍微清醒了一點,我換了件幹淨t恤,穿了條灰白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快速下樓往華都酒店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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