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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會所,如今長安城內極著名的銷金窟。它目前不是長安城最著名的風月場,但它將來一定會成為長安城最著名的娛樂場所之一。


    穿著開叉兒旗袍的迎賓小姐成排的站在會所門口,迎送來往的衣著華貴的賓客們。


    當你走進會所裏一看,根本看不見圈外的人。而所謂的圈外的人,則就是那些無權無勢的人了。


    長安會所裏實在不少公子,且這些公子又絕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公子。顯赫的身份,讓這幫公子們前麵加了一個‘貴’字。


    在這樣的一幫人裏麵,哪怕是郭善這樣的官紳也是不夠看的。因為你隨眼掃去或許就可以看見某個世襲罔替下來的某個小侯爺,這樣的小侯爺比起郭善這個得幸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縣男要強上許多。單不論爵位的高低,隻說人家的身份,就不是郭善能夠比擬的。


    小侯爺,小王爺,小公主或是小郡主


    擁有可觀的名位的人實在不少,但這並不是取決身份高低的準則。名位官階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身份背景。假若你是宰相的兒子,那麽你就算如今尚且一介白身那也沒有誰會拿你當布衣看待。


    相反的,假若你是農民的兒子。你現在就算是個協律郎這樣的官身在長安會所這幫賓客們的眼裏你還是一個布衣。於是郭善驚恐的發現,如果不是出於當初長安會所是他出策幫忙經營,且跟房遺愛柴令武和李泰關係不菲的話,那麽長安會所的會員卡,他都拿不到。


    後世為官講究根正苗紅,在這個時代裏做官,那對於顯赫的身世是有相當要求的。李世民當了皇帝也不斷的跟李耳拉關係,武則天成了女皇同樣要‘認祖歸宗’。郭善這隻孤魂野鬼,自然沒那臉皮也沒本事認史上比較有名的郭姓偉人做祖宗的,更加不是皇親國戚。


    既然是比較高檔的娛樂會所,那麽裏麵的消費自然是不便宜的。不過相對於能拿到會員卡的這幫會員們說,其實他們並不在乎會所消費的那些小錢。事實上如果有人想賴賬,會所不介意給身份尊貴的客人免單。但身份尊貴的客人卻也未必肯賴些小賬,對於混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人而言,是不肯輕易再沾一些人的小便宜的了。沾一次便宜,等若於欠了份人情。倘若人家沒有本事討人情的話那便宜占了就占了,但偏偏長安會所的來頭似乎不小。


    “聽說了嗎?昨晚竇奉節大鬧公主府,說永嘉公主給他帶了綠帽子。”


    會所裏,有人愜意的搖晃著杯中紅色的善兒酒,笑著撇過頭對旁邊的人輕聲道。


    有人聽言哈哈笑了笑,但聰明的人立刻找了另外一個話題將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引。


    身為紈絝,總免不了恣意鬧事。但有時候更講求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畢竟不關自己的事情少管少打聽。都是圈子裏的人,誰沒幾個醜聞?沒必要我笑話完你後,等兩天又等著你來笑話我。


    當然,大家默不作聲隻是不想平白得罪永嘉公主罷了。不過對於事件之中的那位協律郎,大夥兒還是十分有興趣的。


    誰都知道很多公主都很荒淫,對於這種事兒不覺得奇怪,但發生在身邊就覺得新鮮。


    永嘉的相貌是很有其母的遺傳,這位一度囂張霸道的公主的麵首自然也頗受人的關注。要知道永嘉公主的知名度夠了,就是不知道麵首的顏值夠不夠。倘若夠,比起自己又如何?


    不過不管別人對公主府駙馬吐血的事情如何看,郭善反正一聽到有關於永嘉公主和竇奉節的事情就大為惱火。


    今天他從上值,到散值迴家,然後被房遺愛拉來著長安會所,一直以來都覺得周遭有無數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肆意嘲笑。


    說他是永嘉養的麵首,是靠著趴永嘉公主的身子得以上位的。


    郭善一直以為自己縱然在外的名聲實在不好聽,但也決不至於跟‘麵首’這個詞扯上關係。這不就是罵自己是孌童,是賣身的優伶麽?偏偏也巧了,他郭善是太常寺的樂官。而事實上,舞弄器樂的協律郎這個官職實在不太被人瞧得上眼,哪怕曾經也一度有人擔任這職位而有所成就。


    其實更重要的還有一點就在於,郭善發現自打昨夜事情之後,似乎先後有人開始認識自己。且這些想要認識自己的人都是身份不怎麽比李泰低的人物,這樣的人物當初可沒幾個人出現在郭善的周圍過。郭善甚至於懷疑,這幫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郭善的名字。而如今自己之所以在他們這個圈子裏被人認識,全因為永嘉公主的關係。


    郭善不得不受打擊的意識到,他七歲做官,出口成章和長安第一神童的威名遠遠抵不過永嘉公主的麵首這一身份高。事情似乎很明顯,前者隻讓郭善在一般人眼裏出彩。而後者,卻讓郭善在公子圈裏出了彩。


    “不玩兒了。”將手裏的麻將一推,郭善煩惱的揉了揉太陽穴。


    柴令武笑盈盈的對郭善道:“房二郎是知道你今天一定心煩意亂,所以才故意來贏你錢的。你必須知道,這小子最近手頭已經很緊了。”


    郭善苦笑了一下,柴令武湊近郭善的耳邊問:“你真跟永嘉好上了?”


    郭善苦笑,搖頭。


    柴令武半開玩笑的說:“如果真能跟永嘉公主好上,那也不錯。至少你跟青雀,是親上加親了。”


    郭善聽言臉色更綠了,冷哼了一聲。


    他知道柴令武是在警告自己。


    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如果自己跟永嘉扯上了關係,那以後怎麽麵對李泰這個朋友?說到底,李泰還得叫永嘉一聲姑姑的。你把人家姑姑給上了,那人家是該叫你朋友還是叫你作‘姑父’?


    “我是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倒黴那個駙馬也實在是個缺腦筋的。”郭善嘀咕了一句。


    其實真正讓郭善煩心的並不是永嘉的事兒,事實上明眼的人都能瞧出他跟永嘉是清白的。沒道理前幾天鬧得你死我活的兩個人會突然間穿一條褲子上一個床,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跟永嘉不對付曾經鬧得你死我活的郭善絕不會是永嘉的麵首。


    有心人隻要稍加打聽一下郭善和永嘉的過節那麽一定就能想明白這是個誤會,郭善不相信這件事情明眼人會看不出來,也不怕李世民會相信駙馬那樣的胡話,更不會做出跑去跟李泰說‘我跟你姑姑是清白的’這樣的蠢事兒來。


    郭善覺得煩悶,隻是因為生活幾乎又失去了目標。


    梨園令兼協律郎的官身,又有了剛封的長樂縣男的爵位。可以說,郭善本人的事業基本穩定了下來。然而這對郭善而言這不是一件寧人愉快的事情,因為這就代表著他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在梨園裏呆下去。梨園畢竟算不得一個權勢大的部門,清閑的也實在不像樣子。尤其是梨園目前的處境是相對比較尷尬的,它是李世民一時興起的產物。用來教習宮女樂童音律,偶爾服務於宮廷。然而服務宮廷的音樂機構有了教坊,而教習音律的事情有太樂署。


    梨園,算是多出來的一部分。哪怕如今的梨園小有起色,甚至於梨園子弟還曾是許多樂人們一度羨慕的‘職業’。但,往後很多人會發現梨園的多餘性。


    李世民畢竟不是李隆基,梨園畢竟來早了太多年。或許郭善可以有一天把梨園變為一個高級培訓樂官的機構,但那也一定是以後才能做的事情,而現在已郭善的實力根本辦不到這樣的事情。


    可以預見,梨園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是枯燥無比的。對於喜歡新鮮感的郭善而言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寧可把在公署裏發呆的時間用在跟房遺愛和柴令武喝酒之上。寧可跟幾個跟自己不對付的樂官吵上幾句,也不太想在梨園裏幹坐著等著自己發黴。


    郭善首先得承認自己實在不是個有大誌向和抱負的人,但當然也不想甘於平庸的坐在梨園令這個位置上碌碌無為的混吃等死。如果真是為了那一個月的一點兒俸祿,那他得多累啊?孑然一身的他,家裏的府庫堆積的錢鈔足夠他衣食無憂好幾輩子了。米倉裏的米,也足以讓他不愁吃了。


    “在想什麽?”房遺愛摟著女人走到窗口前問郭善。


    瞥了一眼房遺愛,郭善不打算把心裏的想法跟他說。


    這貨的夢想就是一輩子踏實做個官二代,怎麽可能理解自己這種人的痛苦?


    “房二郎,你說我一輩子在梨園呆著怎麽樣?”郭善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房遺愛大讚道:“好啊,好啊。你梨園教習音律,正好幫我教教幾個女人跳舞”


    郭善聽言沉默了,知道自己問的話算是白問了。


    想了想,卻又覺得房遺愛這句話裏總歸透露出了他對樂官門的看法。


    果然啊,哪怕是自己的朋友,也隻是把樂官當做優伶一般的人看待的啊。自己怎麽甘心做一輩子編曲和教習音律的?如果真為了搏名,也不用把一輩子交在這裏麵吧?


    思來想去,郭善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念頭嚇壞了。


    那就是,離開梨園,下基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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