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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秋助教同來的太樂署小姑娘一愣,不禁戒懼的望了秋助教一眼。


    “我勸你還是讓她過來,要不然小郭大人發了火咱們誰也救不了你。”王助教得意戲謔的衝著猶豫不定的秋助教警告道。


    秋助教冷哼一聲,撇過頭默認了。緊接著又偷瞄向珠簾,妄想透過珠簾看到那珠簾背後究竟坐著誰。


    那太樂署小姑娘見秋助教並不阻攔自己,猶豫的往珠簾走去,拉開簾子,看見的正是坐在墊子上的郭善。


    她先是愣了愣,驚覺眼前這位穿著官服的大人可年齡真小。然後她趕忙進了簾子給郭善磕頭道:“婢子見過大人。”


    郭善好笑起身,拉她起來道:“你跟我不用磕頭。”


    郭善要拉她坐,但小姑娘哪兒敢啊?忙掙脫了郭善的手,委屈的泣聲道:“婢子不知道哪兒得罪了大人,婢子給您賠罪了。大人氣不過要懲罰婢子,就打婢子吧”


    郭善不明白蘭纖阿為什麽會這麽說。他旋即恍然,好笑道:“你以為我是笑麵老虎?或者說我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小姑娘猶豫,立刻搖頭:“沒,沒有。”


    郭善臉色一沉:“大膽,本官說你有你就有。”


    聽到這稚嫩又有威嚴的聲音,小姑娘嚇得立刻又哭著要跪下來。


    郭善哪兒敢繼續逗她呀?忙一把托住她的手,道:“成了,成了,老下跪很好玩兒麽?蘭纖阿,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小姑娘都要哭了,告饒道:“婢子沒見過大人啊。”


    郭善笑著道:“你仔細看看我,好好想想。咱們是見過麵的,還一起說過話一起跳過舞來著。”


    蘭纖阿又搖了搖頭,她什麽時候跟當官兒的一起跳過舞啊?郭善讓她抬頭看,她是不敢抬起頭直視郭善的。


    郭善好笑一把抓著她的手,拉到墊子旁道:“坐下,好好看看我,看看你還能想起我來不?”


    蘭纖阿被郭善強拉著坐下後,郭善又坐到了她的對麵,還親自給她倒了杯水。


    小姑娘哪兒受過官老爺給的酒水啊?顫顫巍巍的不敢接,最後還是郭善強塞在她手裏的。


    感覺郭善表現出來的善意不是作偽的,確定郭善不是欺騙小紅帽的狼外婆。她壯著膽子仔細打量起了郭善,可怎麽看也猜不出。


    郭善提醒她道:“還記得太上皇飲宴時,咱們一起給太上皇表演春鶯囀嗎?”


    蘭纖阿皺眉,沒記得郭善這號人物。


    郭善咬牙,道:“你難道就不記得,那個穿了霓裳,找你給她梳發的那個小姑娘了?”


    蘭纖阿花容失色,不可思議的捂著小嘴指著郭善道:“你,你是郭姍?司馬相如裏便姍嬖屑裏的那個姍。”


    郭善好笑迴答:“你是蘭纖阿,陽子驂乘,纖阿為禦裏的纖阿。”


    這是兩個人當時互問名字時的對話,此刻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就由不得蘭纖阿不信了。


    她依然不敢置信,仔細打量著郭善,果然發現此郭善與彼郭姍有幾分神似之處。


    郭善任由她打量,倒了杯水,食指沾水在案桌上寫上了他的名字道:“不過我的善字不是那個姍,而是‘為善’的‘善’。所以,當時我說我叫郭善,可沒騙你。”


    蘭纖阿捂著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您當時”


    郭善道:“當時我被今上的四皇子給騙進了宮裏迷了路,好巧不巧碰上了你們這一群正要去跳舞的舞人。那時候我還不是朝廷命官呢,怕被人抓住當做壞人,就隻好跟你們一起了。到了最後,被皇後娘娘給看見了就成了這樣。”


    蘭纖阿道:“難怪娘娘叫走你後你就再沒出現過,大夥兒都當你,當你得罪了娘娘,被”


    郭善好笑問:“被打死了麽?那不至於,娘娘不是那樣的人。”


    蘭纖阿道:“當時我挺擔心你的啊,當時那個作詩當了協律郎的小郭大人就是您?”她終於明白了過來。


    郭善好笑撓了撓頭,矯情的道:“那是被皇上給坑的,我壓根兒沒想到也沒想當官兒。”


    就沒見過敢這麽說皇上的,郭善敢這麽胡言亂語可她蘭纖阿卻不敢應和郭善的話。別扭的**手裏的杯子,她不知道現在該用何種話跟郭善如此身份的人對話了。


    郭善主動打破沉默,道:“先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我瞧秋助教對你不好,又聽王助教說她常為難你,這是怎麽迴事?”


    蘭纖阿搖頭,道:“也沒什麽。”


    郭善哪兒信她的話?一拍胸脯道:“你隻管說,有我跟你作主,難道你還怕她來?正好太上皇飲宴那天她還踹過我,我辦她也不算循咱們的私。”


    猶豫了一下,蘭纖阿才道:“也怪我運氣不好,撞破了她一件好事兒,才受她的欺侮。”


    她臉紅的跟郭善講了來龍去脈,郭善既是無語又是恍然又是驚訝。


    按照蘭纖阿的說法,太常寺長上女樂嫁不了人,終生為朝廷效命,隻能以色事人。然則深鎖宮中,自然有些人難捱寂寞。勾搭男樂,與之暗通款曲。求魚水之歡,這種事兒也就在太常寺大部分女樂中產生了。


    這種事兒大部分人都偷偷的做,但沒有誰敢說出來,也不敢教人發現了。


    秋助教就是用她助教身份,職位的便利勾搭上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樂的。那男樂不知道是真喜歡她還是受迫於她,反正有事兒沒事兒就被她叫到暗處做那醃臢事兒。


    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蘭纖阿有一次就撞破了秋助教的好事兒,於是才被懷恨在心下來。


    “其實早在此前樂人們大部分都知道秋助教的事兒,她的事兒絕不是我跟人嚼的舌根子。可她卻偏不信”蘭纖阿一臉無辜跟郭善解釋,讓郭善又好氣又好笑。


    郭善道:“朝廷律法裏就不允許女樂做這種事兒,她們這是為了**而不顧性命。”


    蘭纖阿忙擺手:“婢子可沒做過這種肮髒的事兒,婢子不敢做。”


    郭善聽了一陣無語,他緊接著又道:“其實朝廷律法也有許多不到之處咱們太常寺的長上樂工有一萬多人吧?這些人因為朝廷禁令終身不得出嫁,隻能老死在宮裏。無法享受正常人的生活,更斷絕了七情六欲。可朝廷要讓她們斷絕七情六欲,卻又哪能真斷的了?”


    他不打算追究那些樂人們結對食,私下裏行苟且事兒的事兒。這事兒他管不了,而且他也相信太常寺裏的職事官們也了解這些情況。所以,就算要管也輪不到他來管。


    郭善又道:“說起來這秋助教也算是可憐,但這不是她對別人作威作福的理由。你說,她欺負了你,你要如何處置她?”


    蘭纖阿‘啊’的一聲後,看著郭善怯怯道:“我從沒想過要報複秋助教呢。”


    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郭善笑道:“那你現在可以想想正好我現在是太常寺的協律郎,太常寺的許多事情我都管得。料來一個區區助教,太樂令不會因為她而跟我作對的。”


    蘭纖阿還是搖了搖頭,急道:“婢子真沒想過要對付秋助教。”


    郭善聽了一番沉默,想了一會兒道:“那也得警告她一下,免得她以後還欺侮你。”


    說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看了蘭纖阿一眼,笑道:“你也起來跟我出去罷。”


    蘭纖阿被郭善肆無忌憚的目光看的臉紅,忙起身畏畏縮縮跟在郭善身後。郭善實在嫌她太膽小了,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拉她出了珠簾。


    那邊王助教和秋助教時刻注意著珠簾這邊的動靜呢,抬起頭來時就看見一身官服的郭善昂首走出,還拉著蘭纖阿。


    兩個人都紛紛愣了愣,不知道兩人什麽關係。但王助教是人精,立刻笑著跑了上來道:“小郭大人,您歇好沒?”


    郭善把頭一昂,並不搭理。隻是目光掃向了那邊的秋助教,旋即冷哼一聲。


    哪怕郭善此刻年紀小,遠不如秋助教高大。但小郭大人的一聲冷哼,卻是她秋助教承受不起的。


    忙磕頭道:“奴家見過小郭大人。”


    郭善把眉頭一挑,哼聲道:“本官聽說你在太樂署十分囂張跋扈,可有此事?”


    秋助教駭了一跳,忙望向了被郭善拉著手的蘭纖阿。郭善大怒,重重喝了一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怪別人?本官告訴你,先前你進來打人的事兒本官在珠簾後麵看的是一清二楚。你區區一個太樂署的助教,既不是朝廷的官,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作威作福的?”


    郭善的名聲不能說太常寺的樂人都知道,但是身為助教的秋助教還是略微知道一些的。那是個時常闖禍,連萊國公兒子都敢打,連吐穀渾的王子都敢打的人物呢。聽說這位主兒一怒,可是連皇上都敢頂撞的。


    秋助教仔細思量,覺得為了自己性命考慮還是立刻告饒為妙,忙哭的梨花帶雨,一臉的誠惶誠恐道:“奴家不敢。”


    郭善喝道:“還有你不敢的事兒?當著我的麵就打人,你這一耳光是打給我看的嗎?”


    秋助教哭道:“冤枉啊大人,奴家不知道您在珠簾後麵,奴家怎麽敢挑釁大人您的威嚴呢?”


    郭善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冷哼一聲又看向了在一旁竊笑的王助教,衝她怒道:“你笑什麽?難道你比她要強上些嗎?”


    這是正兒八經的躺著也中槍。


    王助教嚇得立刻跪在地上道:“奴不敢,奴知錯了。”


    郭善的臉色徹底緩和了,哼了一聲道:“這次本官饒你們,但下次再見你們作威作福,休怪本官不講情麵。纖阿是我妹妹,由其她你們不能欺負。倘若我知道你姓秋的挾私報複,我管教你腦袋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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