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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致仕哪兒那麽簡單?雖然朝廷除了明經科和進士科又多開了幾個科目,但郭善精通的英語和俄語這兩科卻壓根兒不在這幾個科目之列。


    郭善覺得自己當時說‘要致仕’這話一定是腦子發燒了,後來一想的確是腦子發燒時說的胡話。隻希望王蘇蘇把自己當時的話當做屁給放過,以後千萬別提起,要不然自己往後還怎麽做人?


    別說以後怎麽做人了,郭善覺得現在自己就已經被支使的不像個人。


    老匹夫徐雲茲實在是太難伺候了,充分表現出了舊社會奴隸主對奴隸的剝削和壓迫。極具後現代化色彩的郭善上演了一出可歌可泣的反抗曆程,但萬惡的舊社會對於他這樣的童工依然采取了毫無道理的鎮壓。經過幾度文爭武鬥,郭善最終還是被徐老頭逼迫去國公府送飯。


    尼瑪,明明是你接來的差使現在讓我給你去做?國公府是那麽有趣的地方嗎?


    平康坊時郭善就經常聽見豪門惡犬傷人的事件,簡而言之,在豪門裏擦著碰著那你是白挨的,更何況前幾天郭善在國公府可是做了好幾件天怒人怨的事情。


    得了,去就去吧,難道徐老頭還能饒了自己嗎?隻希望這廝的藥靠譜一點不要讓長樂公主不適,要不然自己腦袋可就不保了。


    七拐八繞,從東市來到齊國公府。拿著藥直接進了府邸,郭善探頭探腦左瞧右看,被看門的小廝從後門領進了府內。


    王公貴族講究的就是排場和體麵,一般富商就能有個幾百號的丫鬟仆役,國公府占地麵積這麽大人員怎麽可能少來?


    偶有幾個帶刀的府衛說笑著從一旁走過,壯實的黑人昆侖奴赤腳堆砌假山。府內不知道哪一房的公子帶著幾個小姑娘在庭院裏追逐嬉戲,亭台花謝,林林樓閣,比郭善以前住的四合院兒大多了。


    “這就是徐醫師給抓的藥和推薦的食譜?”國公府大廚帶著滿腹狐疑去了廚房,說到底是不怎麽相信徐老頭給的菜譜方法的。


    郭善也覺得並不怎麽靠譜,老匹夫給長孫無忌開的膳食叫什麽八寶羹,聽起來玄玄乎乎的,像極了後世的八寶粥。而老匹夫吹噓他的八寶羹比起後世八寶粥廣告上吹噓的還要厲害,似乎包治百病。


    後世的很多事實證明,吹的越牛逼的東西最後越垃圾。郭善不怕藥膳不起作用,怕的就是徐老頭的八寶羹引發出三鹿奶粉那樣的鬧劇。


    齊國公府的人還是很大度的,郭善送了藥膳後後院管事的給了七文賞錢說是車馬和藥材的費用。


    得了七文錢後郭善樂了,他覺得偶爾被徐老頭這樣剝削其實也是很幸福的。剝削個一二十次自己一個月的吃穿就不用太過消愁了,如果再剝削個百八十次那自己徹徹底底成了奴隸了。


    不行,這種思想絕對要不得。需要改變,誓死不做奴隸。


    挺胸昂頭收腹抬臀,郭善暗暗告訴自己不能為五鬥米而折腰。他迴藥行後把賞錢的事兒說了一遍又提出了要三文錢作為勞務費的要求,被徐老頭狠揍了一頓,最後三文錢變成了一文錢。


    受壓迫的日子是痛苦的,但穩定下來的生活確又相對舒心極了。


    一個月來郭善手裏終於又有了餘錢,唐綰的吃穿上相較以前富裕極了,至少手指縫裏時常能摳出一兩個餘錢來買胭脂水粉。


    郭善把王蘇蘇的偏房租了下來,又請了一個曾經在王府做過事兒的婦人來當唐綰的女教。


    小丫頭跟郭善呆慣了,言行舉止方麵跟郭善有些相仿。在這個重女教的封建社會裏言論,舉止自由是最要不得的,沒有哪個士族子弟願意娶這樣的妻子。


    和徐老頭熟絡後書籍方麵的匱乏也終於得到了解決,一般性偶爾流傳在民間的大多都是一些啟蒙類的教科書。至於一些詩書子集尤其是一些古老的孤本書籍大多都被士族把持,而侍奉前隋兩帝的資深老太監徐老頭手裏就有許多前弘文館的典藏書籍。


    這是皇家書院裏有的,市麵上有錢也買不到。剛好便宜郭善,有空沒空都會拿著筆墨去徐老頭家抄一兩本書迴去。


    古代人就這樣,書是不可以亂借的。又沒有打印機,隻能手抄了。


    日子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卻又覺得分外充實。書抄多了自然背誦的就多了,尤其是一些史學秘聞更讓郭善大增樂趣。


    比如宮闈穢聞方麵,還有朝野內幕方麵。這些書中所載十中有九是後世所沒有的,這充分滿足了郭善的自豪感。


    短短一個月,郭善有了一種儒學的風範。在加上徐老頭自抬身價的給他買了一件白袍,帶上綸巾,就差一柄諸葛亮用的羽扇了。如果在茗上一杯茶,案上放素琴左右站一兩童子的話,活脫脫一個小諸葛就出現了。


    郭善對著銅鏡十分滿意,揮手間有一種談笑天下的感覺。


    徐老頭的打扮比郭善就要貴重多了,人家戴的就不是郭善那種隨處扯的布條的綸巾,而是正兒八經的帽子。一件青色的棉袍,腰綁束帶,一枚玉佩環佩其間。在穿一雙黑色靴子,郭善覺得老家夥都老成這樣了還打扮個屁啊?


    別說,這一老一小一番打扮後還真有了一番貴氣。


    也不挎藥箱,招來一輛馬車對著郭善一招手朗聲:“齊國公請為師過府,大郎你說去還是不去?”


    郭善臉一黑,心裏暗罵你馬車都找來了還問我去不去?


    “愛去不去。”郭善很沒好氣的道。


    徐老頭不悅了,覺得郭善很不給他麵子。他恨鐵不成鋼的指著郭善道:“朽木不可雕也。”這下子不問郭善話了,直接上了車。


    看著徐老頭一撅一抬的屁股郭善就納悶兒了,你丫混到了隻能在車夫麵前炫耀的地步你還神氣個什麽勁兒?


    抬腳上了車轅,郭善剛鑽進車裏就聽徐老頭說話:“駕車的,崇仁坊齊國公府的路知道嗎?莫要走錯了。”


    人家馬夫是個憨厚的漢子,根本看不出老頭是故意找他炫耀呢。迴答的很誠懇:“不瞞老先生,仆自幼在長安城長大,趕車有十多年咧,這長安城大大小小的裏坊您說得出口的我都知道地兒。”


    車夫沒說謊,嫻熟的驅車抄近路直接到了崇仁坊,遙遙的就可以瞧見齊國公府的府邸了。


    大紅燈籠高高掛,與平民百姓不同的是達官貴人家的府邸永遠是熱熱鬧鬧的。


    馬車在府邸門口停下,郭善隨同一起下了車。徐老頭捋著胡須背手站在府邸門口做高人狀。郭善很現實,沒有做高人的妄想。從口袋裏拿了錢後跟車夫討價還價,車夫覺得這位長相俊美的小郎君不像個讀書人,像是個充滿銅臭氣的商人。他不知道的是郭善原本就賣過手絹兒。


    那邊仆役也發現了徐老頭和郭善兩個人,這一次沒讓他們從後門兒進,直接從前門迎入。別說,徐老頭半個月的時間的確陰差陽錯的把長孫無忌的病給治好了。沒看見仆役對他們的態度都好上了不少嗎?


    郭善就覺得老頭是瞎貓捉到了死耗子才成就了一番薄名,按郭善和徐老頭的估計,長孫無忌病好後一定會推薦老匹夫給公主看病的。這一次過府,是來給公主瞧病把脈的麽?


    郭善不知道,因為徐老頭被人迎進了廳堂後他就被帶到了後院的偏堂處喝茶了。


    人家國公府沒把他瞧在眼裏,座都沒給他設一個。


    郭善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後院他反而是呆慣了的。再說了,相比較大堂而言這花園的風景更好呢。


    不過飲料就不那麽美味了,至少唐人飲得茶就不是郭善所能喜歡的。


    唐人的茶喜歡加佐料,什麽佐料似乎都可以往裏麵加。糖,薑,蒜,如果有辣椒的話估計也加進去了。郭善第一次從王蘇蘇那兒喝到茶時差點沒難受死,偏偏士大夫們喜歡喝茶,貴族豪門喜歡煮茶,讀書人也要喜歡品茶。似乎不喝茶就不能代表你是高雅人士。


    這邊的郭善正在喝茶裝高雅呢,那邊就來了幾個更高雅的少年。


    鮮衣怒馬,頭插簪花。幾個少年男女帶著一幹仆從從後院施施然往這邊亭台而來,嘴裏還在說著什麽話。


    一看就是衙內子弟,都不是什麽好人。


    郭善撇過頭不去瞧這幫人,那邊的人卻瞧見了郭善。


    為首走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長得頗為俊秀。一眼就看到了亭台下獨飲的郭善,就著清風冷月暗道這柳暗花明處竟然有如此孤傲的少年。


    瞧這少年頭戴綸巾麵如白玉,隱於亭台之下藏在花野之中。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明明聽見這邊人聲鼎沸卻置若罔聞。這樣的人,不是孤傲是什麽?


    這邊的郭善一眼就瞧見了領首少年身後的長孫漵了。


    尼瑪,怎麽碰上了這位混不吝的小姐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跟一幫男孩子在一起成何體統?關鍵的是跟一幫男孩子在一起也就罷了,幹嘛要往這邊走?


    這下子完蛋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自己上次噴了她一臉,這一次她會不會叫他幾個哥哥來捶自己一頓呢?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認不出我,認不出我,認不出我。


    郭善假裝閉目喝茶,雖然聽見腳步聲臨近但他頭也不敢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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