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毀滅,這是個必答之問題:


    是否應默默的忍受坎苛命運之無情打擊,


    還是應與深如大海之無涯苦難奮然為敵,並將其克服。


    此二抉擇,究竟是哪個較崇高?


    黑暗的小木屋中,坐在半空的無崖子悠悠道:“星河,你覺得風尋雅這孩子怎麽樣?他在你布下的奇門法陣裏呆了那麽久,幾次都差點走了出來,怎麽看都不簡單。你相信他說的嗎?”


    恭敬地站在下麵的蘇星河,頗為猶豫道:“徒兒也不知,看這孩子的言行實在不像是普通稚童,應該……不會拿這些事對我們信口開河……”


    “嗯,為師對他說的話有些在意,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為師就是我逍遙派的罪人。”無崖子歎氣道。蘇星河欲言又止。


    “本來,為師布下珍瓏就是為了選擇我派下任繼承人的,既然風尋雅這孩子能破得了這珍瓏,你覺得為師收他為徒如何?”


    蘇星河連忙道:“師父若能收他為徒,那是他的榮幸。”


    “這些時日據為師觀察,這孩子天資頗佳,而且他能解開珍瓏,心智想必也是極高的。最難得的是他性子不急不躁,又不似你這般癡,似乎頗得我逍遙之道。”


    蘇星河點頭稱是。


    “隻有一件事令為師擔心……”無崖子歎口氣道。


    “罷了,一切自有天意。他的來曆奇特,命數未定也難說,你去把他叫進來吧。”


    此時已日上三杆,風尋雅才剛剛起床洗漱完畢,懶懶地坐在溪邊看著遊魚。自從近半月前他賴在這聾啞穀開始,基本就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人嘛,一旦解決了怎麽活著的問題,就喜歡研究為什麽活著的問題。現在,這個問題就再次浮現在了風尋雅麵前——他沒君臨天下的野心,沒三妻四妾的欲望,更沒天下無敵的興趣。即使穿越到了這金庸的武俠世界,他仍然不知道該幹什麽,該為什麽奮鬥,唯有隨波逐流,任命運主宰。


    這時,蘇星河朝他招了招手,打斷了他的沉思,風尋雅起身跟他再次走進無崖子所呆的木屋內。無崖子的臉上有幾分嚴肅,隻聽他問道:“孩子,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入我門下?”


    風尋雅前世也練過武術、學過跆拳道,但都因為熬不過拉韌帶的苦半途而廢了,這一直是他的一大遺憾。現今金庸武俠小說中最為神乎其神的逍遙派要收他入門,能讓他學到那些個又好看又實用的逆天武學,說他不心動那是假的。可是,他是個懷疑論者,幾年的漂泊生活告訴他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連優惠的也沒有,好事上門隻會讓他本能地產生警惕。


    “為什麽?”


    “我布下珍瓏就是用來選繼承人的。”無崖子迴答道。


    “我告訴你了,隻要你到時辦棋局自然有人能破了。”


    無崖子臉上露出奇怪的一笑,“既然你破了,收你為徒豈不更好?何必舍近求遠。”


    “我隻是事先知道了破局的方法。”


    “那就是天命如此。”


    “命……嗎?”風尋雅怔怔道。


    “你不想拜我為師?你看不上我派的武學嗎?”


    “不是,逍遙派的武學隨便哪一樣放到武林中都是頂尖的,但是……”


    無崖子疑惑道:“但是?”


    “你收我為徒,無非是要我殺了丁春秋,替你報仇。而我,不想不勞而獲地得到你的內力,不想你死,也不想殺人。”風尋雅解釋道。


    沉默,許久的沉默。


    “你要留在這就必須拜我為師,不然……”無崖子如有所指地一頓,又道:“你知道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下落,而且逍遙派的名頭是不能被外人聽去的。”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跟他學武替他殺人或者死,兩者其一。


    而此時的風尋雅不想再死一次,於是妥協道:“好吧,我跟你學,但我要從基礎學起,不要你的內力。”笑話,無崖子的安排是給了功力,讓他去找李秋水學武功,李秋水當初也出手打了無崖子,憑什麽李秋水會教他武功?當然他也可以先吃了無崖子牌內力罐頭,然後去天山投靠童姥或者去曼陀山莊自學,但是江湖險惡,他還沒做好準備……


    無崖子滿是矛盾的神色,最後深深歎息一口,道:“好吧,反正還有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自此,風尋雅開始了在聾啞穀的學習生活,也開始了平日裏裝聾作啞的日子。他是無崖子培養來對付丁春秋的,自然不能讓丁春秋察覺,搞地下工作,偷偷學武練武自不必說,還要和蘇星河其他弟子一樣裝聾作啞。除了無崖子、蘇星河以外,他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下山一步,好在風尋雅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不然這日子還真不是常人能熬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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