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芝聽著對麵男人委屈萬分的質問,覺得他的委屈毫無道理,分明是男人這段時間對她冷落愛搭不理,她都沒說什麽,他怎麽還委屈起來了?而且細聽,男人好像還有要哭的跡象,連芝的氣莫名就發不出去了,歎了口氣,問:“你現在在幹什麽?”


    她這邊是晚上7點,魏梧那邊應該是淩晨了。她打這個電話,不過是因為吃飯的時候,越想越氣,也不管魏梧睡沒睡覺,就想問問他是怎麽想的,還有知道他的電影得獎了,想說聲恭喜。


    結果,男人一句話沒說掛斷了她的電話,連芝這下知道他是沒睡了,淩晨這個點不可能在觀影,男人到底在幹什麽?連芝頭腦中閃過好幾種猜測,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是單純不想接她的電話?她怒氣不可控地蹭蹭蹭往上漲了不少,想著再打一次,再被掛的話,以後她就不再搭理這個男人了,他愛怎麽過怎麽過。


    “我坐在榻榻米上思考人生。”魏梧老實地迴答。


    “你床上有什麽?”連芝敏銳地察覺到不對,這個點不在床上,還神經兮兮地說思考人生,和男人的性子一點不符,“發生了什麽事?”


    魏梧嫌棄地看了眼床上沒有一絲動靜的女人,想說什麽都沒有,又覺得自己現在頭腦昏沉,瞞不過連芝,於是,他坦白道:“有一個生死不知的女人,她不知怎麽進了我的房間,可能是想找死,我大方成全了她。”


    連芝離開餐桌,接了女傭手中的熱茶喝了一口,來到廳裏沙發上坐下,皺著眉頭問:“施琴真嗎?”


    “你怎麽知道是她?”魏梧心裏惴惴不安,連芝是不是那天在禦食軒時就猜出了施琴真的意圖?隻有他傻乎乎地覺得對方無私心,還沒當迴事地同連芝說他隻碰了對方的手臂。


    “隨口猜的。”連芝說,她沒有監視魏梧,也沒特意去打聽他身邊的人和事,自然不可能神通到能一口準確說出他房間裏的人是誰,不過是隨口提一個有點可能性的名字罷了,口吻嚴肅:“立刻找人把她送進醫院,別讓她死了。”


    人命這種東西能不沾上就別沾上,而且施琴真罪不致死。


    魏梧有些不情願,“她是自己想找死。”飛機上他饒過對方了,對方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要是他喝醉後沒有保留意識,任身體隨波放縱……魏梧有點不敢去想那個後果。


    男人一向吃軟不吃硬,連芝哄道:“聽話,你電影得獎了,是好事一樁,別沾了晦氣。”她停了停,不太自在地繼續,“我一會再給你打電話,我有話要同你說。”


    魏梧立馬眉開眼笑起來,正想去問連芝要同他說什麽,對麵掛了電話,他把手機拿遠,瞪了好幾秒後目光一轉,瞥了眼床上那個糊了滿頭血看不出個人樣的人,不甘不願地去聯係人。


    大概兩個小時後,魏梧重新換了套幹淨的套房,撥通了連芝的電話,沒等連芝開口問,他就主動交代:“那女人沒有生命危險,你別管她了。”頓了一下,期待地問,“你要同我說什麽?”


    是說很想他,想得茶飯不思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魏梧想,他也不是不能原諒連芝這段時間對他的冷淡。


    但他很快失望了,連芝一開口就是:“你那邊應該快天亮了吧,趕緊去睡一覺。”


    “我不睡。”魏梧賭氣道,“你好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發信息你也敷衍地迴幾個字,現在趕我去睡覺,是不是因為嫌我煩?”


    他越說越委屈,忍不住問出了心裏藏了好些天的話:“連芝,你是不是變心了?”語氣陡然間陰冷,“那人是誰,你告訴我,我要把他剁成肉糜丟海裏喂魚。”


    電話那頭連芝好像驚愕住了,許久才諷刺地道:“魏大導演倒打一耙的手段,我甘拜下風。”


    “什麽倒打一耙?不是,連芝,你居然懷疑我變心了?”魏梧怔愣了一會,眨了眨眼,隨即忍不住狂喜,連芝這意思不就是說自己沒有變心,然後還吃醋了嗎?這比說想他還讓他驚喜。


    他聲音重新充滿了笑意,“你是吃醋了,所以才對我冷淡的嗎?我才不可能去找別人。”說了幾句,他又覺得不對,連芝吃哪門子的醋?他都潔身自愛,除了今晚去參加party喝了酒,前幾日可什麽都沒做。


    難道是宴庭那個討厭鬼對連芝說了什麽,他想著,質問了出來:“是不是宴庭對你說我的壞話了?你千萬別信他,他就是嫉妒我,見不得我好,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你別被他蒙騙了。”


    這說的是什麽啊?連芝是知道宴庭也去參加了電影節,但是他們這段時間根本沒有聯係過。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緒,連芝覺得自己和魏梧很可能是哪裏鬧了誤會,兩人說話分明不在同一個頻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宴庭和我沒有聯係過。”她幹脆把話挑明了,“不是我不理你,而是你不理我,我先前打電話給你,每次你都在觀影,迴頭,你也並未主動打電話過來。”


    每次丟一條信息過來問她在幹什麽,她在上班時當然是迴在工作,然後魏梧的信息又斷了,幾次下來,她已經有點不想搭理他了。


    “……”魏梧超委屈,“我不是怕打擾你工作嗎?我聽說你們這段時間在競標一塊地,你還容易犯頭疼,萬一思路被我打斷了,頭更不舒服怎麽辦?”


    連芝:“……”她是應該感激魏梧的體貼嗎?屁,男人什麽時候會顧及場合了,他肆無忌憚撒潑的機會可不要太多了,頭天一下飛機,她在開會都逼她說肉麻話呢!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不解道:“你以往不是不愛考慮這麽多的嗎?”


    “我以前是不考慮這麽多,但是,”魏梧說著憤憤起來,“我第三天時看了一部電影,裏麵有幾個情節說不分場合去癡纏打擾戀人,是不成熟幼稚的行為,久而久之,兩人就會分道揚鑣。”


    他當時看完後,順口問了嘴jim有關的問題,然後那個褐色頭發的美國人信誓旦旦地說,維持長久穩定的感情秘訣是當個成熟會看場合的人,做伴侶事業背後的支持者,不去阻礙對方前進的腳步。


    魏梧那會也不知怎麽就把話聽進心裏去了,想著連芝這麽忙,他最好就別不分場合地打電話。他沒有注意到,jim說那番話時,事業有成的伴侶用的是“he”,背後的支持者用的是“she”,很明顯的大男人主義。


    “我被電影坑了。”也被自己的男主演坑了,魏梧心裏閃過一串國罵,既是罵jim,也是罵自己蠢,連芝就喜歡他粘人愛撒嬌的模樣,他幹什麽要改?他就該一天到晚不停地用電話轟炸連芝才對,“我錯了,連芝,我保證,以後出門每天不少於10個電話。”


    倒也不用這麽瘋狂,相比被電話轟炸,連芝覺得還是保持現在這樣好,她果斷道:“我突然覺得你現在這樣體貼懂事也很好,魏大導演,繼續保持下去。”這次她是心裏沒底,下次,大不了她更主動點好了。


    “我不。”魏梧得勁了,連芝喜歡他主動粘人,他當然要貫徹好這方針,“你不能剝奪掉我主動打電話的樂趣。”


    額,行吧行吧,連芝忍不住笑了起來,為這種小誤會生了幾天悶氣,好蠢。


    對頭魏梧也跟著笑了,他抓過連芝的私人衣物聞了一下,忽然道:“連芝,我好想你,想抱著你睡覺,抱不到你,我都沒睡好。”這幾天他沒怎麽睡好,連芝的衣物隻是衣物,並不能代替她的存在,他問:“你呢,沒有我,有沒有睡好?”


    連芝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套,外套尺寸很大,明顯不是她的尺碼,很不想承認道:“一般般。”


    她睡眠質量好,說一般般其實就代表不太好,魏梧又高興又心疼:“你早上晚點去公司,多睡一會,我明晚就迴去了。”


    連芝嗯了聲,瞄了眼時間,說:“忘了恭喜魏大導演得獎了,你現在睡下,還能躺幾個鍾。”


    “可我還不想睡,想和你說說話。”魏梧在床上滾了一圈,撒嬌道,“我們再說說好不好?”好不容易解除誤會了,他一點不想掛電話,隻想把這些天錯過的時間找補迴來。


    連芝挑了挑眉,想起了什麽,道:“那就說說魏導這些天佳人在旁,是什麽體驗吧。”國內的媒體也一直在追蹤報道電影節,魏梧今晚和自己的女主演緊密挨著的照片可是小火了一把,那漂亮的金發女郎半裸著胸脯,眼神嬌媚地斜向魏梧,很顯然,又是一朵勾他采擷的嬌花。


    魏梧樂不可支,連芝到底還是吃醋了,他咳了兩聲清嗓子:“你說的是sofia吧,我今晚還潑了她一杯酒。”他狀似苦惱地歎口氣,“沒辦法,長得帥就是有很多狂蜂浪蝶,不過你放心,我除了黑短發黑眼睛的叫連芝的女人外,對其他人無感。”


    連芝臉頰微燙,懶得去問他為什麽潑了別人酒,答案肯定又是男人自賣自誇,“掛了,快睡覺。”


    魏梧知道連芝害羞了,還想加把勁再說幾句情話,最好讓她羞得聲音都發顫起來,他想聽。可惜,連芝這次幹脆地掛了他電話,他小聲咕噥了句“也太無情了吧”,心滿意足地把自己埋進了軟蓬的棉被中。


    豎日,魏梧神采奕奕地出現在觀影廳中,jim小聲地問他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嗎?得了他一記涼颼颼的眼神。魏梧想到就是這個美國佬坑了他,艱難地忍住了想活動活動的拳頭。


    jim抖了一下,一頭霧水地坐正身子,不敢再多打聽。sofia更是目不斜視,不再試圖對魏梧這個不解風情的東方男人展露自己的媚態,她也是要麵子的好不好?


    和他們相隔好幾排位置的地方,宴庭所在的劇組今天顯然缺了位女主角,導演對宴庭抱怨道:“也不知她昨晚去什麽地方鬼混了,頭都被人打爆了,問發生了什麽,她又什麽都不肯說。”


    宴庭心思一動,有了猜測,好些天沒見施琴真有動作,他以為她已經放棄了,卻不想有的人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現在,重重地撞了南牆,也是她應得的。


    因是電影節,狗仔和媒體多得數不勝數,劇組除了導演,其他人沒有大張旗鼓地去看她,宴庭不知她傷得怎麽樣,但導演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歎了口氣說:“針縫到了額頭處,相當於破相了,以後,她能走的路就窄了。”


    他其實挺看好施琴真的,相貌大氣端莊,能撐得住許多角色,演技也可圈可點,一直發展下去,難說得不到一個影後,可是,大好的前途被她自己毀了。他不傻,施琴真傷成這樣,還藏著掖著不敢說,對方肯定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或者她去做的事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


    還以為施琴真是圈子裏難得表裏如一的幹淨人,原來是他太單純了。


    宴庭沒什麽表情道:“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魏梧究竟是什麽性子,稍稍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得到,根本不是靠美色就能傍得上的人,留她一命,想必已經是輕拿輕放了。他下飛機時提醒了一句,施琴真還是一意孤行,所以,他不會同情她的。


    盛大的頒獎典禮在晚上7點的時候準時開始,隨著一波波掌聲,主競賽單元各個獎項陸續公布,《愛與真實》出乎魏梧的意料,竟摘得了銀獅獎,他看著大屏幕迴放了電影的經典片段,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知道自己這部電影在國外反響比較大,特別是歐洲這邊,他們一向鍾愛不同尋常的愛情故事,但他沒想到,他們會鍾愛到這個地步,在眾多優秀的參展作品中,給他評了一個銀獅獎。


    jim這下顧不上怕他了,推他胳膊催促道:“dir.魏,快點上去領獎。”


    魏梧迴過神,從善如流地站起來,整了整西裝外套,走向他的舞台。


    慣例說了幾句尋常沒什麽特別的感謝詞後,主持人笑著問他:“我注意到片頭下麵寫了一行字,說是獻給深愛的人,不知dir.魏的愛人今天到現場了嗎?”


    魏梧搖頭:“她懷孕了,沒有來。”


    主持人哇了一聲,說了句恭喜,又問:“dir.魏把電影獻給妻子,是因為她是你的靈感繆斯嗎?”


    魏梧的眼睛一瞬間倒映出漫天星光,他道:“她不是我的靈感繆斯,是比繆斯更重要的存在。我的世界乏味透頂,時間的流逝於我沒有任何意義,顏色除了白就是黑,她一出現,春夏秋冬有了具體獨特的色彩,我還沒過春夏,就渴望和她走到秋冬。她嫌我粘人無聊,於是,我去學拍電影,她給了我愛情,於是,我拍了愛情電影,她是我所有行動的初衷。”


    話音落下,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主持人眼睛微微濕潤:“謝謝你,讓我們見到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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