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為擎蒼書院開學之日,定在了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看到入學名帖上標注的日子,黎青鸞不禁諷刺一笑。


    “怎麽了?”春花探過頭來看,“六月一日,有什麽問題嗎?”


    “六月為農忙之日,可偏偏選擇這天定做開學之日。”黎青鸞合上手中的入學名帖,“這是為了什麽?”


    春花一怔:“為了篩掉那些家貧的學子?”


    六月農忙,普通書院都會在農忙之日休沐,可偏生這擎蒼書院卻在六月開學,家境不好的學子即便通過了苛刻的比試,若是有重視農忙者抑或是孝順者,定然會優先選擇趕迴家中,等再來擎蒼書院,便是錯過了機會開學時間,無入學資格。


    怪不得如今的擎蒼書院空有名號,甚少出人才,在一堆酒囊飯袋的世家子弟之中挑選人才,無異於瘸子裏麵拔將軍。現如今的擎蒼書院僅是在吃過去名聲的老本啊。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站在了擎蒼書院的門口,而與此同時到達的竟還有衛流庭。


    “公主殿下今日當真是風華絕代,美輪美奐啊。”衛流庭笑眯眯的,一張嘴就是劈頭蓋臉砸來的讚美的話語。


    “說人話。”黎青鸞目不斜視,帶著春花就向前走。


    “聽說公主殿下剛辦了個宴席,挑選夫婿?”衛流庭臉上盡是八卦的神情。


    “幹你何事?”黎青鸞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哎喲!”衛流庭一拍大腿,“怎麽能不關我的事呢!我們可是友人啊!友人!”


    黎青鸞這才停住腳步看向他:“我的友人?”


    “對啊。”衛流庭笑開,尖尖的小虎牙讓他看起來似是燦爛的陽光一般,令人心生溫暖,忍不住靠近。


    黎青鸞一挑眉,沒有迴答,繼續向前走。


    衛流庭以為她默認了,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都能開出一個花園來,誰料黎青鸞此刻接上了話:“衛公子太過高貴,你不配。”


    什麽?他不配?衛流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對,她說他高貴,所以不配嗎?這是個什麽邏輯?


    他正想讓黎青鸞解釋解釋,誰料黎青鸞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黎青鸞帶著春花來到了學堂之中,此時的學子已然到場的差不多了,此次通過比試進入擎蒼書院的人僅有十人,因著在“禦”之中的比試因黎青鸞“下毒”一事令僅不擅長“禦”的學子順利進了擎蒼書院,因而今年進入擎蒼書院的學子比去年多了不少人。


    黎青鸞還未進學堂,便聽到了學堂裏的議論紛紛。


    “這承祥公主當真是個好手段啊!”有人語氣古怪,像是諷刺又像是羨慕,“僅憑翻案便輕輕鬆鬆進了擎蒼書院。不像我們,費了那麽大的勁兒!”


    “可不是,讓楚家吃了癟,真的是北元第一人。”有人附和道。


    啪!拍桌子的聲音驟然響起,幾人下意識看向聲音的來源。


    林壯向來和善的臉色此刻卻是緊繃著:“你們在射箭和禦術之中都看到了承祥公主的表現,如今怎麽張口就說她輕輕鬆鬆進了擎蒼書院?那因著承祥公主免去了我等禦術的比試,那是不是也可以說我們也輕輕鬆鬆進來了?”


    “我今日還就說了。”馮秀成一臉不屑,“承祥公主明明就是因著翻案才進來了,一介女流之輩能有什麽能耐!倒是你,這麽急著為她說話,不會是看上她了吧?聽說近日來她可是辦了個選夫婿的宴席,你要不去試一試?”


    林壯氣得額角青筋暴起,他一躍而起,狠狠壓住了馮秀成,一拳頭就要打下去。


    馮秀成見他來真的,連忙道:“毆打同窗,可是要被趕出擎蒼書院的!為了一個眼高於頂的公主就要被趕出擎蒼書院,你可要掂量清楚!”


    林壯卻是毫不猶豫,虎虎生風的拳頭砸向他的臉頰。


    “慢著。”一聲清淩淩的女聲傳來,拳頭打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兩個聲音重疊。


    眾人探頭瞧去,隻見林壯拳頭撞上的並不是馮秀成的臉,而是橫在馮秀成臉前的手掌,那手不大,但卻看得出來很有力量,不然也不會穩穩接住了林壯這一拳。


    “公主殿下!”眾學子一驚,隨即行禮。


    林壯也趕緊收迴手,行禮。


    “不必多禮。”黎青鸞收迴手掌,絲毫沒有聽到自己壞話時的怒意,她泛紅的手掌在林壯眼前一閃:“力氣還不小。”


    林壯憨憨一笑,臉微微紅了。


    馮秀成的臉色已經煞白如紙,他哆哆嗦嗦站起來:“公主殿下。”


    “怎麽?就這點兒膽量?”黎青鸞笑眯眯道,“我不介意你當著我的麵再說一遍。”


    馮秀成低垂著頭,他並不是什麽世家子弟,自然不敢同公主碰上。


    黎青鸞也沒逼他,反而道:“諸位皆是我的同窗,既是同窗,今日我就把話攤開來說一說。”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位過五關斬六將的學子,緩聲道:“我站在這兒,你們或許都有不滿。”


    “或許有人因為我為一介女流之輩不滿,又或許有人因為我沒有經過比試而進入擎蒼書院不滿。”她一頓,鄭重而又真誠道:“我歡迎各位前來挑戰,如果我不能贏過在座諸位,我便自行退學。”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你們可以因為我沒有經過比試而進入擎蒼書院感到不滿,但卻不能因為我為女子而感到不滿。”


    黎青鸞環視了學堂之中的學子,目光一一從他們臉上掠過,“因為——我既然站在這兒了,說明我同樣與你們有資格在這兒學習,而有沒有資格可不是以女子和男子的身份判斷的,而是以有沒有能力判斷的。你們站在這兒是因為你們為男子嗎?不是,是因為能者居之。”


    一席話清晰而又條理地傳入了眾人耳中,引得眾人深思。


    “說得好!”有人一邊鼓掌一邊讚歎道。


    眾人齊齊瞧去,那人倚著門框笑得比望日蓮還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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