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之內,你沒想到一個癡傻兒竟然提出自己要查案的想法,你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有風險,所以把這個令牌給了我。”黎青鸞將令牌展示在鈺王麵前,“然後你轉頭就授意沈露雪前來搜查令牌,以盜竊之名將我扣下,不讓我去查流言之事,待過了七天,在皇後那兒我查不出案子,你便借機提出解除婚約,對不對?”


    鈺王那副慌亂的模樣不知何時褪去了,竟是一身沉靜地站在那兒,仿若一尊玉琢的翩翩公子。


    “在此之前,本王倒想問問我的未婚妻,你的癡傻病什麽時候好了?”


    看著他這般鎮定,黎青鸞明白這次隻是一場試探,鈺王對她的試探,試探她是否還癡傻,試探她的能力到底有多深,足不足以使得他忌憚。


    “就在失蹤之時,遇到一個神醫,神醫幫我醫治好了。”黎青鸞胡亂扯道。


    鈺王笑了笑,也不知是信也不信,他的身姿向來挺拔如丈量過一般,他眉眼溫和:“那再好不過了,未婚妻。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查到流言的背後是鬆柏樓在推波助瀾的?”


    黎青鸞麵不改色:“鈺王殿下,您的重點錯了,現在的重點不該是您損失了鬆柏樓這一大助力嗎?”


    “這的確是個難事。”鈺王沉思了一刻,忽然又展開微笑:“不過,這不是還有我的未婚妻嗎?本王認為,婚約還是無限期延續吧?你覺得呢?”


    黎青鸞亦是開始微笑了,她真是小看了眼前這個翩翩公子。看似是個君子,實則玩弄人心一把好手,看出她不想與他繼續婚約,便拿此要挾。


    “好啊。”黎青鸞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鈺王殿下容貌出眾,我同你成親,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她答應下來,鈺王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黎青鸞看他這副模樣,忽然意識到什麽,走近鈺王,傾身低聲道:“鈺王殿下也不想要這樁婚約,何必拿話來刺我呢?我不想嫁,你不想娶,我們何苦兩相為難?”


    鈺王沉靜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明明一張溫婉的臉,說出來的話卻句句直刺要害。


    “讓我猜一猜你為什麽不想要這樁婚約?”黎青鸞直起身,“你身為鈺王,炙手可熱的親王,可我的父親武安侯空有名頭,卻是沒有實權,無可助你之處,況且沈露雪對你一往情深,你大可把我一腳踹開,而後給沈露雪一個側妃之位,這樣正妃之位就空出來了,你自是可以借著一身好皮囊再去坑騙與你有極大助力的人家。”


    “啪”、“啪”、“啪”,鼓掌的聲音響起,鈺王一臉讚賞的看著她:“說得好。”


    “與你有極大助力的人家應該就是鬆柏樓背後的人,這次過後,你與鬆柏樓的合作應該是斷了,但我猜這背後的人家之中有女子對你死心塌地,因而你有恃無恐。”黎青鸞突然轉頭,意味深長道:“鈺王殿下,我勸您還是莫要太過有恃無恐,否則引火上身呐。”


    “引火上身也是本王的事了。”鈺王迴道,“不勞沈大小姐費心了。”


    黎青鸞一副請便的姿態:“既然鈺王想試探的試探到了,那便請迴吧。”


    燭火閃爍,仲春時節,天氣溫暖了些,可夜裏的風終究是有些冷意,惹得外頭守著的人裹緊了外衫。


    屋內鈺王聽了黎青鸞的話,卻是不動:“你認為本王在你這兒吃虧了,能不討迴來嗎?”


    黎青鸞聳聳肩,討迴就討迴唄,她奉陪到底。


    鈺王看她這副模樣,輕笑出聲,他轉身:“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擾了。”


    “殿下,既然你想解除你我的婚約,不如我給你獻上一策。”黎青鸞突然叫住鈺王,鈺王千算萬算毀她清白,不就是想毀了這樁婚約,何須如此麻煩。


    “哦?”鈺王微微側身。


    “皇上向來掛心社稷,若是他得知你我這樁婚約惹得天譴,恐會危害社稷,你覺得他會如何?”


    鈺王忽地轉過身,他道:“沈大小姐如今隻是身處這閨閣之中,與他人別無聯係?”


    “自然。”黎青鸞知曉他這是問她有沒有在私下扶持哪個皇子,難道她會傻到告訴他她在同謝霽合作?


    “最好沒有,否則本王唯恐手下人不聽話。”他的話點到為止。


    黎青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唯恐手下人不聽話,失手殺了她是嗎?她嘖嘖兩聲,鈺王謝知節,披了一身君子皮,骨子裏卻是狼子野心。


    鈺王走後,春花同紅袖趕緊進來,看看黎青鸞有沒有什麽受傷的地方。


    黎青鸞擺擺手:“他永遠不會在明麵上動我。”


    鈺王被沈露安的娘親裴念慈所救,即便這樁婚約沒有了,那他也得禮讓沈露安三分,畢竟裴念慈不在了,她就是他的恩人。


    總而言之,鈺王一開始便是站在了劣勢地位,他使勁渾身解數也比不得她兩三分的計謀。


    ———


    “主公。”長鬆跪在那人跟前。


    那人麵具反射出冷光,一雙眼眸罩在麵具後看不出情緒。


    “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會有用些。”那人嗓音冷的凍人。


    “屬下失職,請主公責罰。”長鬆眉眼低垂。


    那人一把抬起長鬆下巴,細細打量著這張線條溫軟的臉,隨即有些嫌棄地甩開。


    “你這張臉當真是不如當年令人動心。”


    長鬆手指扣著地麵,咬緊牙關,眸底是深不見底的恨意。


    “算了,你去告訴鈺王………”那人的話還沒說完,敲門聲緊接著響起。


    “主公,鈺王殿下在外求見。”外頭的婢女迴道。


    那人倒是微訝:“這麽快就來了,請鈺王殿下進來吧。”


    隨著一聲“是”,鈺王走了進來。


    那人揚揚下巴,示意長鬆出去。


    “參見鈺王殿下,不知鈺王殿下光臨寒舍有何貴幹?”那人雖是行禮,但行得極為隨意。


    鈺王見此也不生氣,麵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為我府上不懂事的侍衛而來。”


    那人麵具後眼眸饒有興趣:“我倒是想聽聽,貴府的侍衛為何會來我鬆柏樓大鬧,殿下可是查清楚了?”


    “武安侯府嫡女。”鈺王淡淡吐出六個字。


    聞言,那人眉毛高高挑起,似是驚訝:“那個癡傻兒?”


    “家主真的以為一個癡傻兒能迅速查出流言來處,並借此挑撥本王與家主的關係?”


    那人冷冷笑了一聲:“王爺可要慎言,我與你可從未有任何關係,要不是家妹沒有出息,求著我,我為何要卷入這場沒有任何好處的紛爭?”


    鈺王踱步到窗前,看著高處亮得灼人眼的月光,道:“水往低處流,人卻是向著高處走。家主現在是如日中天,良禽擇木而棲,家主也不想選擇一個好歸處嗎?”


    “你便是那個好歸處?”那人極輕地嗤笑了一聲。


    “本王不敢說是十分把握,但也有八分,若是本王上位,到時少不了家主的好處呢。”


    “我為何要賭呢?”那人不屑道,“無論任何一個皇子登位,必先善待的便是秦家,我何須如此費力。”


    “倒是你。”那人話鋒一轉,“可以算算你如今所謂的戰果,你許諾家妹解除婚約,可卻被你的未婚妻反將一軍,如今你必得給她解了流言之困,還要賠我鬆柏樓損失,她手裏還握著你的令牌吧?你以為踢到的是豆腐,不想最後豆腐成鐵板了。”


    “半月,本王必解除婚約。”鈺王承諾。


    “那你慢慢解除吧,待你解除之前,我與你的所有來往統統斷絕。”那人借著月光抬眼,“還有,你的皮相我倒是不大喜歡,但我很是喜歡你三哥的皮相。”


    她留下了一句略帶深意的話便拂袖而去,僅剩鈺王站在原地,望著月亮。


    沒過多久,屋內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可待門打開之後,屋內卻是什麽都沒有,而那走出的溫潤公子嘴角依舊掛著淺淺微笑,如鬆如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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