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妙哉,妙哉!


    “當然了。”紅藥眨了眨,迴答得很是幹脆,“主人的氣味我最喜歡了,我巴不得每天都掛在主人身上,晚上就睡在一起!”


    “你這家夥……”秋玄清以手扶額,直感覺有些暈眩,“雀兒沒把你轟出去,真是寬宏大量。”


    紅藥不以為然,得意的笑了笑:“主母是好人,不會趕我走的。”


    “行了行了。”秋玄清哭笑不得,就把紅藥推迴院中,“給你吃給你穿的,都是好人!”


    “咯咯咯,對!就是這個意思!”紅藥笑得燦爛,美得令人心醉。


    ——


    餘鬥的位置,可以看見南宮巳離開的狼狽模樣,見得兩人返迴,總算放下心來。


    他自覺心緒複雜,起身走向房間,打個嗬欠道:“大夥兒繼續訓練,我眯會兒。”


    隻是還沒進屋,身後就跟上兩個腳步。


    “唉……”餘鬥也不迴頭看,進了房間坐下來,不由笑歎,“瞧這鬧的,真相親呢。”


    跟進來的兩人,自然是嚴雀、秋玄清。


    不約而同,她們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坐下來,卻不知說什麽。


    房間內氣氛壓抑,三人各坐一方,沉默了好一會兒。


    ——


    終是秋玄清打破僵局,正色道:“豆豆,聯賽結束,就要籌備你跟雀兒的婚禮。我和三爺爺,還有皇兄,都會到場。”


    “需要人手就跟我說,我好提前安排。”


    其實餘鬥、嚴雀的十月廿四婚禮,從婚訊傳出,就一直在籌備當中。


    隻是隨著餘鬥得封靖安王,之前的許多準備,都有些“不符規格”、“不符禮製”。


    平民的婚禮,和封疆王爺的婚禮,能一樣?


    而一切推翻重來,自然極為繁複。


    整個餘家莊園,怕是都要重新修整,水月城內的酒樓客棧,也要一並擴建——餘鬥確曾留下大筆資金,供家族開支。


    但是人手嘛……


    哪怕餘家請來東海顧家,以及鶴山宗子弟,用人也是捉襟見肘,難以麵麵俱到。


    “行。”


    餘鬥爽快點頭,“到時結算工錢,記得向我報賬。”


    秋玄清在裏飛沙幫會就是管賬的,聽到餘鬥這麽說,自然不會拒絕,麵上有了笑意:“成,往返水月城的車馬費,也都由你負責!”


    “行行行,沒問題。”餘鬥連聲答應,“後續想在周邊遊玩,費用也都算我身上。”


    ……


    兩人言語,聽著歡快。


    默不作聲的嚴雀,忽的淺歎出聲,緩緩道:“還是說正事吧。”


    她一開口,餘鬥、秋玄清臉上的笑意紛紛僵住,都有些茫然無措。


    隻聽嚴雀的聲音輕輕傳來:“我們三個相識相知,相鬥相伴,算來時日不長。”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緒,隻好迴憶點滴,試圖在記憶深處,尋找一個答案。


    “但這三年……”嚴雀說著,被一些記憶中的溫馨畫麵所染,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三年。”


    懵懂純真的學生年代,似乎即將結束。


    而大家即將麵對的,是更為殘酷的大陸亂局。


    “專情一人,長相廝守,是我從小的願望,永遠不會改變。”嚴雀的語調鬆懈不少,道出的字句,卻像一把刀子,紮進人的心髒。


    “我相信,也是我相公的願望,否則——”


    嚴雀的桃花眼內,透出一抹狡黠,調笑道,“外麵那個狐狸精,整天對他魅惑十幾次,他早就中招了。”


    餘鬥聞言,哈哈笑聲:“嘿,多謝娘子佳讚!”


    剛嘚瑟一句,卻又立即被嚴雀嗔了一眼:“美的你!”


    某人慌忙縮了縮脖子,不敢做聲。


    秋玄清啞然:“雀兒,你都知道?”


    “我家相公,我不得盯緊點?”嚴雀自從望江亭論武結束,對餘鬥的稱唿也有了改變。原來要麽直唿其名,要麽叫聲“大傻子”。


    現在都叫得少了,都說是“自家相公”。


    嚴雀說著,不客氣的瞪眼秋玄清:“你別笑,就說你呢!”


    “啊呀!”秋玄清也學了她的口頭禪,低著頭,嘴裏卻是嬉笑,“我可沒搶,都是時也命也——”


    嚴雀微咬銀牙:“你說你一個西荒公主,當初怎不瞧上顧大哥,偏偏瞧上這個土包子?”


    “別吧,顧清風不靠譜!”秋玄清說著,還小心的往外探了一眼,似乎生怕某個家夥聽到自己說他壞話,“那家夥,軟腳蝦一個,誰會瞧上他呀!”


    顯然是對一些戰鬥的結果耿耿於懷,若是顧清風得手,餘鬥還能少受幾次傷。


    此時院子裏傳來些刀劍唿嘯的聲響,大家約摸是捉對拆招。


    嚴雀哼聲道:“什麽時也命也?我和相公一直都在和命運抗爭……你卻不同。”


    “你貴為西荒清月公主,得鬼王前輩寵愛。”


    “就算相公不幫你化解神庭異脈,鬼王前輩也有手段,隻是他趕巧撞上罷了。”


    “偏你犯傻,深陷其中……”


    ——


    “是啊,犯傻。”秋玄清想起一些過往,白皙的麵頰,浮出動人的紅潤。


    隨著唇角揚起,她忽的抬起視線,正正對上嚴雀:“但我不後悔,我樂意!我相信這三年的相濡以沫、同生共死,早就把我們綁作一處,再也分割不開!”


    她一直都知道,嚴雀的實力,是裏飛沙最強。


    她很羨慕,很想與之為伴。


    現在,借著餘鬥、嚴雀所處的局勢,她眼前出現了唯一的機會……


    ——


    “哪怕,是被利用麽?”嚴雀桃目一沉,透出凜凜寒光,“你該知道,我相公誘你出城,隻是為了脫身。”


    “如今局勢微妙,他與你的可能,也僅是未雨綢繆,作為牽製。”


    “哪怕被這樣利用,你也心甘情願?”


    ……


    嚴雀言辭犀利,將所有記憶的美麗外殼剝開,切入最深處。


    然而,那樣的話語,並未讓秋玄清感到刺痛。


    反而盈盈笑聲:“我可聽說,豆豆對你是見色起意。而你折返南平郡救他,隻是覺得豆豆太過可憐。”


    “啊呀,玄清!”嚴雀好不容易板著的臉,頓時緩和下來,咬牙切齒的道,“在問你呢,別扯其他的!”


    一側的餘鬥不敢吱聲,就默默的看著兩人。


    “好嘛好嘛,雀兒你別急。”秋玄清安慰一聲,接著看向餘鬥,鳳目脈脈,滿是柔情,“我當然心甘情願。”


    “我也不覺得,那是在利用。”


    “不論是否需要,豆豆確實拿到天品異獸核,替我化解了神庭異脈。”


    “他替我,或者替大家做的事情,我都記在心理……”


    說著,她不禁笑出聲來:“與其說他在利用,不如說他在給大家當牛做馬呢,最被利用的,反而是他——嗯,假如我們需要的話。”


    ——


    話及此處,嚴雀的發力狀態戛然而止。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和秋玄清討論。


    在北上幽林之前,她們就彼此表明了心意。


    現在,是想讓這出情感大戲有個定數,有個結果。


    ……


    “相公,我問完了。”嚴雀鬆了口氣,偏頭朝向餘鬥,視線卻是看向地麵,“玄清進門,我讚同。”


    得,最難的還在這兒。


    ——


    要說餘鬥專情,那是自然。


    要說餘鬥不雞賊,那是放屁。


    天下男人,都是如此,個中矛盾,說來並不複雜——娶了夫人在家,難道路邊走過一個美麗女子,咱還不能看一眼?


    發現美、欣賞美,那是人之天性!


    所謂雞賊,也就是“看看”、“想想”。


    隻要沒有言語撩撥,沒把別的女子抱進被窩,就依然專情。


    ——


    問題迴到眼下。


    秋玄清是朋友,是同學,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也是西荒國最美麗的公主。


    整天在餘鬥眼前晃悠,“看看”、“想想”,都是情理之中。


    但是憑良心說,餘鬥從未想過把秋玄清娶進門,好幾次機會,也都堪稱坐懷不亂了。


    ……


    至於現在。


    ……


    餘鬥終究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局勢所迫,再去硬談專情,無疑有些清高。


    他很想當個清高的人,但自己並非孑然一身。


    餘家不大,也有數百口人。


    水月城地界靠著餘家吃飯的鄉裏鄉親,說來上萬。


    真清高了,靠自己聯手鶴山宗,怕是頂不住日後的壓力。


    三城皆受牽連!


    而越是如此,餘家、鶴山宗的聯盟越緊。屆時嶽父借故向清瀾宗發難,就逼著自己和雀兒,把劍鋒朝向王肅、雪青姐。


    豈不是戰火重燃,生靈塗炭?


    ——


    “先說好——”餘鬥想了一圈,尋思出個輕鬆的說法,“迴去加冕封王,若有什麽王公大臣把閨女送來,你們得替我把人轟出去。”


    “唔……”秋玄清聞言一怔。


    嚴雀先反應過來,心下雖有酸楚,卻也如釋重負。


    她站起走到秋玄清身邊,就拉住她的手道,軟軟的道:“你傻呀,待你嫁進來,不得跟我一起管家?”


    “雀兒……”秋玄清聽得喜訊,鳳目輕顫間,忽的淌出兩行清淚。


    隻是喜極而泣的畫麵並未出現,她流著眼淚,卻咯咯發笑:“你也沒過門呢,盡說些當家做主的話——豆豆真是把你寵壞了!”


    “啊呀!”嚴雀麵頰發紅,就把手往秋玄清的腰間掐去,“你再胡說八道,本小姐就後悔了!”


    “嘻嘻,那可不成!”秋玄清倒也潑辣,得了嚴雀、餘鬥首肯,她故意笑聲,“從今往後,你相公就是我相公,他寵你,難道就不寵我?”


    “好你個秋玄清,看招!”


    “略略略,雀兒你來呀……”


    “啊呀,你敢扯我衣服!”


    ……


    兩人的打鬧聲不小,遠遠傳將出去。


    之前還在捉對拆招的無為戰隊,這會兒一溜兒杵在院中,都齊刷刷看向餘鬥的房間。


    “嘖嘖嘖,良妻、美眷。”羅煥峰搖頭晃腦,猶如吟唱詩篇。


    “喔謔謔,齊人之福。”顧清風捂著肚子,捧腹不已。


    “大被那個同眠——”王肅就勢一唱,哥仨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妙哉,妙哉呀!”


    ——


    翌日,青年戰士聯賽,正賽。


    八場對局,似乎在前幾日抽簽結束時,就已經注定了結果。


    戰前火氣不高,備戰室裏的雙方都很平靜。


    一號場地的看台上,餘鬥、嚴雀挨著座位,等待著比賽開始。其餘隊友前往不同場次,現場觀摩學院戰隊的戰法、特點。


    大家都會製作全程的靈元幻境,以供賽後分析。


    ……


    觀眾陸續到場,將看台擠得滿滿當當。


    坐定之後,就著即將開始的對局閑聊掰扯:


    “嘿,鬆北戰隊抽到神侍戰隊,真是倒了血黴!”


    “他們隊長怕是剁手的心都有了,賊臭!”


    “神侍戰隊在月瀾山脈一個時辰的斬殺數量,就超過他們一個半月的綜合。”


    “這怎麽打?”


    “大人打小孩唄,完虐!”


    ……


    餘鬥姿態慵懶,笑意溫和,他似乎並不關心即將開始的對決,反而關心嚴雀是否喜歡手裏的零嘴。


    “銀月城的熟食不錯哎。”嚴雀眼裏藏著小星星,享受著小食盒裏的美味,“鳳爪還剔了骨頭,太方便了。”


    餘鬥貼心的端著小食盒,笑道:“鳳爪剔了骨頭,豈不是少了嚼勁?”


    “啊呀!”嚴雀嗔他一眼,就靈元禦力,送了個無骨鳳爪到他嘴裏,“誰像你一樣,喜歡嚼碎了雞骨頭吃下去?”


    餘鬥嚐出些泡椒的辣味,又從腳邊的袋子裏拿出一杯鮮榨果汁:“雀兒慢點,別被辣著。”


    “哼!”


    嚴雀接了果汁,朝他皺了皺鼻子。


    像是嗔怪,又像是幾分得意:“這下開心了吧?你個負心漢!”


    “雀兒,這可不興說啊。”餘鬥哭笑不得,就算全無過錯,還是有點做賊心虛。


    說是利用,真娶進來。


    利歸利,用歸用啊。


    便宜肯定是占著了……


    嚴雀喝了口果汁,又嗔他一眼。


    瞧著左右人多,不好繼續訓斥,這才道:“再打一次柳天鳴,你有幾成勝算?”


    “不好說。”餘鬥曾在迴風穀內,和柳天鳴激鬥數合。


    最終結果,是柳天鳴分神他顧、急於速勝,被餘鬥抓住破綻,憑著一招淩厲無匹的誅神劍,使柳天鳴敗北。


    “神侍的武境雄渾,個個都是戰魂融合境,團戰壓迫感極強。在不到二十丈地麵較量,恐怕沒有幾支隊伍,能夠扛住他們的衝擊。”


    “我們也不例外。”餘鬥不敢大意,細細思忖,“戰魂融合境發動戰技的速度更快,我們必須想辦法扛住第一波,才有戰而勝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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