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鬼王的下落


    午夜的東萊主城仍舊燈火輝煌,空中發生那樣的爆炸,讓一些酒桌邊上的家夥討論不休,為此引發的“酒桌戰鬥”不勝枚舉,比比皆是。


    餘鬥、嚴雀快速行出東門,向外走到僻靜無人處。


    看著稍顯寂寥的荒野,兩人都有些警惕——他們經過九淵劫域的曆練,俱是《藏神訣》第五境,神庭靈竅的等級堪比巔峰戰靈!


    即便如此,靈元感知的範圍之內並未出現任何疑似目標。


    “厄將軍向來守時,不該爽約啊……”餘鬥還迴頭看了一眼東萊城東大門,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麽。


    ——


    午夜的海風有些沁人,狀態虛弱的餘鬥尋了塊大石頭坐下,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一個人影從北側而來。


    那人並無遮掩,直接走到近前。


    快兩年未見,西荒名將厄飛流還是那般寡言少語,目光冷肅的打量著眼前二人。


    餘鬥也不起身,他是西荒帝國三品侯爵,官階在厄飛流之上。且是西荒公主秋玄清的好友,犯不著太多禮數。


    “厄將軍,好久不見。”餘鬥看清來人,笑著招唿道。


    厄飛流穿著東萊島普通島民的服侍,仍舊冷酷得像一塊木頭,掃視一眼餘鬥、嚴雀,便算打過了招唿。


    但是瞧著二人神色戲謔,自知誤了時辰,稍顯勉強的解釋道:“北邊出現異像,我去探查了一番。”


    嚴雀故意問道:“是剛才的爆炸?”


    厄飛流凝著眉:“或是秋家的戰豪強者,在夜間修行絕技。”


    餘鬥、嚴雀相視一笑,隻不點破。


    “厄將軍。”餘鬥直切主題,問詢道,“你在此間,是否尋找鬼王前輩?到底發生了什麽?”


    厄飛流“嗯”的應聲,字斟句酌的道:“當年我護送清月公主至無為學院,返程之後便不見了師父。左右追尋之下,國君、太子皆言不知。”


    “家師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一時沒個尋處。我憑血息術找遍東南大陸,竟無所獲。直到……”


    厄飛流看向東南方向:“在三戟島,發現了師父的氣息。”


    “三戟島?”餘鬥摸出一張來自顧老八的東萊地圖,很快在東南方向找到三戟島的位置,“鬼王前輩從西荒跑這兒來做什麽?”


    厄飛流目透擔憂,語調微歎道:“我也不知,但三戟島被秋家的戰豪強者封鎖,不讓任何船隻靠近。”


    餘鬥收起地圖:“厄將軍尋我,是想知道三戟島的狀況?”


    厄飛流並無隱瞞:“嚴飛龍贏下北灘生死擂,已是秋家的女婿,你與秋家關係尚可,打探些消息不算難事。”


    餘鬥點頭將此事應下,唿口氣道:“厄將軍何時到的東萊島?”


    厄飛流本不想多言,已有扭身離開的打算。


    聽到餘鬥發問,耐著性子答道:“我們到了五日——多虧清月公主提醒,我才知道自己疏忽了此地。”


    餘鬥已是累了,正欲離去,忽的反應過來,將隱入黑暗的飛流叫住:“厄將軍,你剛才說……‘我們’?除了你,還有誰來了?”


    厄飛流聽他問起,臉色有些僵硬。


    終是沒有隱瞞:“太子殿下手持墨崖,在國內越發強勢,國君日漸式微卻不甘心。清月公主苦勸無果,心裏焦慮,便與我一同離開祖龍城。”


    嚴雀麵露驚喜:“玄清也來了?厄將軍,她現在何處?”


    “公主她……”厄飛流臉色不大好看,“現在不大好。”


    ——


    東城某處客棧,往日神氣活現的西荒公主秋玄清,正臉色發白的躺在床上。厄飛流帶餘鬥、嚴雀進屋,她也沒有太大反應。


    “她這是……”


    餘鬥皺著眉,心裏發緊。


    嚴雀立即探出手,替秋玄清把脈。


    過了一會兒,她原本緊張的臉色放鬆些許,鬆口氣道:“想是乘船渡海,受了顛簸之苦。又逢女兒家的月事,再有——”


    嚴雀瞪了厄飛流一眼:“你們在東萊島上,是不是吃了許多海鮮?”


    “……”


    厄飛流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嚴雀歎聲:“西荒缺水,見了東萊島的海鮮,難免貪嘴。隻是玄清受了這上吐下瀉之苦,怕是要些時日將養。”


    她環顧左右,提議道:“不如取個擔架,帶玄清一起到驚濤苑?厄將軍雖是西荒名將,卻不會伺候人——你看玄清嘴唇都幹裂了,肯定少了引水。”


    “而且……”嚴雀往被子裏探了探,不禁搖頭,“月事布條也一天沒換,唉——待到驚濤苑,我再一並給玄清收拾吧。”


    厄飛流僵立遠處,臉上滿是自責。


    連忙向嚴雀抱拳道:“嚴小姐救護之恩,末將定會報……”


    話沒說完呢,就見餘鬥已經取了擔架站在床邊,有氣無力的笑了笑:“都是朋友,別廢話了——臨走時記得給客棧結賬,我沒錢了。”


    “好!”厄飛流連忙抬起擔架的另一頭,和餘鬥配合擺平。


    嚴雀使了個禦物之法,控住秋玄清的衣褲,將她挪到了擔架上。四人離了客棧,連夜入了秋家莊園,去了東側的驚濤苑。


    待嚴雀忙碌完畢,在主臥安頓好秋玄清時,餘鬥已在廳中坐著睡著。


    瞧著未婚夫滿臉憔悴,即便睡著,眉心依然緊皺,嚴雀不禁默歎。


    她對厄飛流道:“請厄將軍到西廂暫歇,苑中侍女我已吩咐過,定會照顧好清月公主。”


    厄飛流抱拳行禮,在廳前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先去休息——連日以來,他又要打探秋雲馗的下落,又要照顧秋玄清,早已心力交瘁。


    此時得了臂助,感覺渾身上下掛滿疲倦,拖得人昏昏沉沉。


    嚴雀安排好一切,看向椅子上的餘鬥,美麗的麵頰上浮出溫柔之色,旋即俏皮一笑:“你這家夥,也是吃了太多海鮮——居然崩出那麽大個屁!”


    ……


    翌日,餘鬥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雀兒?”


    迷糊之間,他隱約想起,昨夜似乎被嚴雀抱進了東廂房。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牽著她的手。


    隻是偏頭一看,身側早已空空蕩蕩,隻有柔軟的棉被,留下好聞的氣息。


    “唿,幸虧……”餘鬥起身疊被,發現腹下有些不對,自嘲的笑了笑,“小爺這是……想‘破殼’了?”


    他整理一番,又自己換了藥膏紗布,穿戴整齊後,才走出了屋子。


    遠遠聽見正廳傳來些歡聲笑語,不由加快腳步,順著精美的迴廊走近——昨夜昏沉入睡的秋玄清,在圓桌邊捧著一碗熱湯,正和嚴雀閑聊近況。


    不知嚴雀給她吃了什麽,臉上氣色恢複了不少。


    秋玄清聽到正門傳來鬆懈的氣息,抬眼一看,頓時雙眸發亮:“豆豆?”


    餘鬥齜牙壞笑,擺擺手道:“新年好呀,公主殿下。”


    “說什麽新年好,我們不是一起過的除夕?”秋玄清嗔他一眼,麵上微微泛紅,想是手中養胃湯的熱力。


    餘鬥過來坐下,嚴雀溫聲細語,道:“我請苑中侍女替玄清熬了四逆參湯,今日喝兩碗,後續再調理兩三日,即可恢複。”


    “玄清你先歇著——”餘鬥衝嚴雀點了點頭,知到好友所慮,安慰道,“我待會兒就去請見閣主,打聽鬼王前輩的消息。”


    秋玄清見到餘鬥、嚴雀,早已安心不少。


    笑吟吟的道:“這下好啦,總算能夠見到三爺爺了!”


    餘鬥未敢托大,捏起桌麵的糕點送進嘴裏,邊吃邊道:“你大年初一才離開學院,縱有玉荊國的飛行騎士護送,也須兩日左右——又跑到東萊島,這個新年,沒在家裏待多少錢吧?”


    說到這個,秋玄清麵露委屈之色,眼眉低垂的嘟囔道:“還說呢,我爹跟我哥,都快勢同水火了。”


    雖是父子,但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子。皇族的權謀,從來不看什麽父子情麵。各朝之中,父子相弑的慘劇,也是常常上演。


    嚴雀清早便起來照顧秋玄清,也沒吃早餐呢,就跟大家邊吃邊聊:“你父皇的武境,似乎不高?”


    “嗯。”秋玄清點了點下巴,“當年七子奪嫡,父皇的戰意天賦最是普通,但是父皇仁愛勤勉,最終登上了皇位。”


    “時值東南混沌,父皇的諸多舉措,都是謀求自保。我皇兄卻……”


    提起秋玄策,秋玄清白皙的臉上滿是憂色:“卻有著宏圖偉願,認為父皇的仁政太過儒弱,兩人意見不合,爭吵愈演愈烈。”


    說著,她深感疲憊的歎了口氣:“皇兄在苦樓城擁兵自重,若不是三爺爺失蹤,恐怕他會更加有恃無恐——等找到三爺爺,雀兒、豆豆,一定替我多說說話,讓三爺爺迴去好好管管我皇兄。”


    嚴雀聽了,理解的笑了笑,口中卻道:“我們雖是朋友,這卻是西荒內政,不好幹預的。”


    “也是……”秋玄清愈加苦惱,愁雲滿麵。


    餘鬥快速吃過早餐,示意嚴雀留下陪伴秋玄清,自出驚濤苑,請了侍女帶路,前往莊園主院,求見東萊閣主。


    ——


    秋雲劫身為巔峰戰豪,自己家裏的風吹草動,皆盡了然。


    餘鬥不來找他,他還有事想找餘鬥呢!


    經由侍女、管事通傳,餘鬥在一處雅致的書房,見到了秋雲劫。


    “晚輩餘鬥,拜見閣主前輩。”屋裏沒有旁人,餘鬥行了清瀾禮數,“昨夜在驚濤苑鬧出些動靜,驚擾了貴莊以及東萊城,還請前輩見諒。”


    秋雲劫把手一揮,顯然未曾放在心上。


    眼裏透出好奇的光芒,問道:“餘公子,想是領悟了什麽絕技?竟能憑借一星戰靈的武境,釋放出接近九星巔峰戰靈的威能。”


    餘鬥故作坦然:“論刀劍拳腳,我比之秋靖、秋波、秋濤三位兄台皆有不如,自然要另辟蹊徑,以求勝算。”


    這話這一聽,像是答了。


    可是字句之間,卻都無用。


    秋雲劫也不追問,隻是輕輕一笑,打趣道:“知你一夜頓悟,靖兒怕是徹夜未眠了。”


    “前輩謬讚。”餘鬥哪敢應承,保持謙遜的道,“靖兄實力超群,晚輩隻是僥幸勝了半招,就算在下有所突破,仍隻是望其項背,勉力追趕。”


    “你小子……”秋雲劫連連搖頭,哭笑不得,“未滿十八,就如此老成圓滑,真不知你經曆了什麽——唉,若能得子如此,夫複何求啊?”


    餘鬥聽出些意思,卻未敢多想。


    他心裏斟酌,循序漸進的道:“昨日與嚴姑娘外出宵夜,偶遇兩位西荒故人,晚輩擅自做主,將他們接到了驚濤苑……”


    話沒說完,秋雲劫又是擺了擺手,麵上露出憂色:“是西荒國的公主秋玄清,還有她的……護衛?無妨,無妨,我還要在西荒國內多建分部呢。”


    厄飛流,護衛?


    餘鬥不假思索的點頭:“如此甚好,多謝閣主。”


    秋雲劫見他如履薄冰,心裏覺著好笑:“餘公子是想……打探西荒鬼王秋雲馗的消息?”


    “是。”明人不說暗話,前麵都鋪墊好了,就等著此刻。


    餘鬥直言道:“在西平郡時,鬼王前輩對我有救命之恩。他失蹤一年半,令得西荒帝國朝野動蕩,我必須找到他。”


    問題已經擺上桌麵,兩人都有各自的算盤。


    秋雲劫有理由相信,眼前的年輕人恐怕已經知曉三戟島的狀況,關鍵在於——如何解決那般狀況?


    “不瞞你說,西荒鬼王,就在東南三百裏處的三戟島上。”秋雲劫觀察著餘鬥,試圖在短暫的時間裏,想到最好的決策。


    讓餘鬥、秋玄清去三戟島,勸說秋雲馗離去?


    不,那對東萊島並不是最佳的選擇。


    好不容易等來一名功法奇特的巔峰戰豪,杠上了神秘而強大的“海神”,秋雲劫其實求之不得!


    遣出的四名家族戰豪,封鎖三戟島,亦是為了在必要之時,保全秋雲馗的性命。若能黃雀在後,順手滅了三戟島海神,便是再好不過。


    如此,既能讓西荒帝國欠了東萊島恩情,又能解決東萊島的一大隱患。


    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餘鬥聽得秋雲劫語調緩慢,隱隱猜出些蹊蹺,他甚至秋雲馗幹係重大,不敢有絲毫冒失,嚐試問聲:“閣主前輩,若是三戟島上的狀況棘手,能否讓晚輩前往一探?晚輩保證,一定不會損害東萊閣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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