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刺殺南宮寒(一)


    雲霄別苑,後院廂房。


    南宮寒向來不參與荷塘晚宴——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小太子的童稚之舉。籠絡這些天賦平平、宛如螻蟻的江湖小輩,能有何用?


    不過,為了讓王肅繼位大統之後,更好的為南宮世家服務,南宮寒還是住進了雲霄別苑,不時對其進行“敲打”。


    當然,居於此處的另一個原因,便是那極難愈合的刀傷。


    “族內的蠢貨,真是閑散慣了……”南宮寒在房間裏,獨享一桌美味佳肴,自斟自酌,亦在自言自語,“送藥隻送到喬家,非逼著老夫自己跑一趟喬家堡?”


    “還不肯增派人手!”


    “真以為憑著喬家的幾個廢物,鎮得住鬥獸場?”


    “丫兒個皮的……”南宮寒多喝了幾杯,約是覺著鼓樂吵鬧,眼裏滿是怨恨,“真以為東南大陸沒有高手?隻派些年輕小子過來,曆練?我曆練你媽!”


    ——


    人的年紀大了,如若覺得孤單,必然牢騷滿腹。


    南宮寒即是如此。


    身為南宮家在東南大陸的代言人,他經營鬥獸場三十餘年,不僅監視著東南三國的一舉一動,還能鉗製荊棘之地的發展。


    然而曾經一道的同輩族人,陸續被抽調迴中土世界,唯有他留在東南……


    若是唯我獨尊,獨霸一方,倒也還好。


    但是東南大陸強者不少,不包括無為學院在內,光是七星戰豪便接近十位!算上八九星的絕顛強者,比南宮寒更強一線的高手大有人在!


    無非看在南宮家的麵子上,予他幾分客氣。


    一旦好處給不及時,隨時可以把南宮寒晾在一邊……


    他有苦說不出,隻好默默承受。


    “清瀾宗也是一群蠢貨!”南宮寒自顧喝悶酒,“南宮寒明明中了我的玄陰玉清掌,他們隻要北山強攻,便可拿下大圩!”


    “卻始終僵在上平郡,未敢踏入流風山界……”


    想到此處,南宮寒就越發鬱悶:“還怪老夫沒能斬殺顧雪堂——丫兒個皮的,老夫擅長控製,你清瀾戰豪擅長斬殺。”


    “老夫控住了人,你們自己拿不了人頭,弄不死顧雪堂,反倒怪起我來?”


    “丫兒個皮的……”


    南宮寒已不知牢騷了多少遍,橫豎隻在屋裏,並無旁人得知。


    恰在此時,外頭的樂聲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互通姓名之後的打鬥聲。想是那些江湖小輩,又在荷塘圓台以武獻媚。


    “有些曲樂,還能助助酒興。打打打,也不知聒噪!”


    南宮寒惱怒暗哼,正打算釋放靈元蔽開雜音,外邊正巧打完一場,忽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稟殿下,近來別苑之中,住進來一位老先生,不知是何方神聖?”


    ……


    荷塘圓台上,餘鬥黑衣墨冠,昂然獨立。


    十字鋪設的木質步道,將荷塘分為四個區域。


    他正對北側亭台,目光灼灼。


    王肅略帶譏誚的聲音傳來:“趙小銘,難不成你還想挑戰那位前輩?”


    餘鬥朗聲大笑:“雲霄別苑之中,皆是殿下門客。往日殿下隻接納江湖青俊,如今來了位老前輩,我等自然想要請教一番!”


    “嗬?”王肅輕一揮手,孟雪青便將紗簾挑起。


    他站起身來,走到亭台簷下:“趙小銘,你雖有戰驍武境,堪稱同輩翹楚。但想跟老先生過手,怕是太過狂妄!還不退下!”


    餘鬥捏著拳頭,故作懇切:“非是在下狂妄——那位老先生久居於此,我等多曾備禮請教,但其孤傲少言,常以寒氣惡言相逼。”


    “恰才飲酒時,聽幾位兄台說,其對殿下多有不敬……”


    說話間,他怒哼一聲:“哪怕豁出性命,在下也要向那位老先生請教一二,以表眾位俠士對殿下的拳拳之心!”


    王肅麵露怒容,眼神明滅不定,厲聲道:“趙小銘,本宮令你退下!”


    餘鬥聞言,非但不退,反而側向一步,對著東側廂房運氣喝道:“晚輩趙小銘,請戰老先生,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你!”王肅憤怒拂袖,“你敢忤逆本宮!”


    餘鬥手聚鋒芒,戰意澎湃:“士為知己者死!殿下待我不薄,我也願用性命,替殿下看看這位老先生,究竟有幾斤幾兩!”


    蕭奇峰就坐在北亭邊上,老早瞧見王肅、餘鬥的一番密談。


    此刻思忖,自然猜出幾分玄機。


    眼看局麵僵持,他忽的站起出聲:“就是,一個老不死的,憑什麽在雲霄別苑橫行霸道?憑什麽對殿下說三道四!”


    吳一帆也十分乖覺,附和道:“在這裏倚老賣老,以為自己是誰啊!”


    李曜見著兄弟們開口,也不甘落後:“據在下所知,當今的太子太傅,乃是劍七門首座王堰前輩!那老東西是什麽玩意兒,也敢在殿下麵前指手畫腳!”


    三少齊心,花無意又怎甘寂寞,眼看是太子之謀,果斷朝著某處揚聲道:“老先生,非是晚輩們對您不敬。而是這雲霄別苑,當憑本事吃飯!還請您指教一二,也好令眾人心服!”


    這話一出,頓時激起群憤。


    荷塘周圍數百人,潮水般的喧鬧起來,最終匯聚成兩個字:“出來!”


    “出來!”


    “出來!”


    ——


    荷塘裏波光蕩漾,王肅負在身後的左手,已經捏死了拳頭。


    因為,他知道南宮寒的可怕!


    今日之局若有差池,恐怕在場的江湖小輩,極難有所幸存……


    看著荷塘圓台上的身影,王肅默默祈禱:餘鬥,你可不要騙我!


    眼看場麵遏製不住,王肅清了清嗓子,把手用力一揮——數百門客當即噤聲,樂工們也都識趣的停止彈奏。


    “唿……”


    王肅淺吐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餘鬥,旋即腳下一點,身法輕盈的掠過荷塘,來到東側畫廊後的某處廂房跟前。


    眾目睽睽之下,王肅極為恭敬的躬身行禮,張嘴言語,聲音竟有七八分惶恐:“南宮前輩?”


    房間裏,南宮寒早把外頭的喧囂聽得分明,此時壓著怒火,氣急反笑:“殿下,有事?”


    “小輩們口不擇言,多有冒犯,還請前輩多多包涵。”王肅半躬身子,哪裏像個清瀾太子?


    南宮寒連門也不開,冷冷笑聲:“包涵?簡單!殿下隻須割他們三百條舌頭,老夫自有雅量!”


    王肅臉色鐵青,直麵這個級數的強者,難免心中敬畏。


    他強壓恐懼,抱拳道:“還請南宮前輩網開一麵,我定會對他們嚴加懲治!”


    “嚴加懲治?”南宮寒聲音譏誚,“老夫的話,殿下是不打算聽了?”


    王肅臉上難看,迴頭看了眼荷塘宴會,似乎於心不忍,又朝向廂房木門,戰戰兢兢的道:“擾了南宮前輩清淨,皆是趙小銘之過!”


    “事已至此,晚輩敢請前輩登台!一者教訓無禮小輩,二者前輩亮手,眾人自然心服,日後對前輩定會加倍尊崇。”王肅語調甚急,像是慌亂推脫,“至於趙小銘,聽憑南宮前輩處置!”


    南宮寒越發將眾人看低,按他的身份,本是不屑跟小輩動手。


    可是剛才荷塘宴會上的動靜,早已傳出雲霄別苑!今日若不殺雞儆猴,怎生咽得下那口惡氣!


    ……


    吱呀!


    ……


    數百人的注視下,東側畫廊後的一處廂房,木門被從裏麵拉開。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現出身形,他身上穿著黑袍,略比十八歲的王肅矮上寸許。滿是褶皺的臉上,一雙眼睛深沉如冰,刻薄抿緊的嘴唇,揚起幾分蔑然的冷笑。


    “南宮前輩!”王肅見了,慌忙行禮。


    “哼嗬……”南宮寒瞥他一眼,絲毫不掩飾心裏的鄙夷,“這是殿下安排的吧?”


    王肅渾身一顫,把腰躬得更深了,額上冷汗直冒:“晚輩對南宮先生敬猶不及,怎敢冒犯!”


    “量你也沒這個狗膽!”南宮寒胡須一抖,不留情麵的嗬斥一聲。


    旋即雙手負於身後,幾步走過畫廊,就從東側的步道,緩緩走向荷塘圓台!


    ……


    王肅迴到北亭內,眼看南宮寒對上餘鬥,手心裏全是汗水。


    “殿下,這……”孟雪青向來穩重,卻也從未見過這等場麵。立場上互為死敵的兩人,竟然對峙在一方木台之上。


    一邊是初出茅廬的三星戰驍,另一邊,卻是在中土世界成名已久的戰豪強者!


    她和餘鬥、嚴雀算是朋友一場,親眼看見餘鬥身陷絕境,心裏怎能不急?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計謀都是徒勞!


    麵對暴怒的南宮寒,餘鬥絕無活路!


    “他明知荷塘周圍,有四名本門戰豪……”王肅又是疑惑,又是興奮,“,他不是無的放矢的毛頭小子!師姐,我們且看他如何用計!”


    ……


    荷塘圓台上,餘鬥居西,南宮居東。


    他臉上留有幾分憤慨,卻又裝作禮貌的道:“原來是南宮老先生,失敬,失敬!”


    南宮寒麵色陰狠,在他眼裏,麵前的小子,已經是個死人!


    不過,貓捉耗子,少不了一番玩弄……


    “你叫趙小銘?”南宮寒的身上,混無半分戰意波動,乍一看去,好似個普通老頭。但他說話的氣勢,卻猶如生殺在握的君王!


    光是和他對視一眼,便覺得背脊發寒!


    餘鬥點頭:“這雲霄別苑,早有不成文的規矩,門客要盡展才華,力爭上遊。南宮老先生未穿清瀾袍服,自然不是清瀾宗的前輩。”


    “非清瀾前輩而居於雲霄別苑,當是太子殿下的門客。”


    “既然是門客……”餘鬥先行一禮,漆亮的眸子閃出明明的戰意,“就要遵守雲霄別苑的規矩,接受大家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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