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玄陰玉清掌


    午後的流風山,又漸漸下起小雨。


    餘鬥見到傳說中的大圩刀皇時,這名魁梧巨漢正抱著個酒壇子,在山巔的亭子裏飲酒觀景。


    他身形偉岸,濃密的黑發披在肩上,麵色微醺,一雙虎目透出濃濃的憂慮……


    “媽的,雪萇跑哪去了?”顧雪堂拍著酒壇,恨恨的罵道,“沒人猜兩碼,有點幹不完啊。”


    他手裏的酒壇滿裝約摸六斤,這會兒隻剩半斤底。


    看起來剩得不多,但是整壇烈酒,要命的往往是最後幾口!


    越喝越上頭,越喝越容易醉倒!


    ……


    巧的是,顧雪堂在亭子裏罵罵咧咧時,顧雪萇等人正巧從亭後的石板路靠近,把顧宗主的話一字不落,全聽在耳朵裏。


    “雪堂!”顧夫人麵色慍怒,隔著老遠便喚了一聲。


    顧雪堂也不迴頭,就對著亭外深崖,大手一揮:“夫人來得正好,我今天沒見著雪萇那小子,一個人喝不得勁。來,夫人陪我喝點!”


    顧夫人臉色發黑,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亭子裏,把手往外一指:“你快醒醒酒,風兒帶阿離迴來了。”


    “嗯?”顧雪堂眉尖一挑,緩緩轉過滿是醉意的臉,冷不丁被亭側杵著的幾人嚇了個激靈。


    定睛一看,發現果真是自己一年未見的兒子,顧清風。


    他身側有位俊俏颯爽的女子,瞧著麵熟,應是跟兒子定了娃娃親的那位公主。


    嘶,另有一個少年郎,似乎從未見過?


    不過……


    哎嘿?


    顧雪堂眼前一亮,目光鎖定餘鬥身後的某人,興奮的吼道:“雪萇,你可讓老子好找!快過來,猜兩碼!”


    “咳咳……”顧雪萇脖子一縮,一路迴來已和顧清風聊了不少,當即裝作沒聽見,扭頭望著山崖雲深處,十分果斷的縱身躍下。


    這般情景,直把餘鬥看得發懵——寧可跳崖跑路,也不跟自家兄長喝酒?


    別說餘鬥了,顧雪堂見狀,也是一愣。


    “嘿,上迴還欠我十八杯……”他忽的一拍大腿,“我老顧家,居然出了個賴酒的王八蛋?”


    顧夫人知他醉了,隻好撚指引訣,將顧雪堂體內的酒氣逼出。


    “夫人,對不住,喝多了……”顧雪堂迷迷糊糊,先是齜牙咧嘴的笑了笑,冷不丁迴過神來,猛的看向亭外。


    “風……風兒?”顧雪堂放下酒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見得真是兒子,一雙虎目顫抖不止,“你怎麽迴來了?”


    顧清風臉色不佳,哼道:“流風有難,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顧雪堂在夫人的幫助下,快速驅散了酒勁,看清司離在側,不免問聲:“風兒你……迴心轉意啦?跟公主殿下,練了主傀戰技?”


    “……”


    提起這個,顧清風昂首挺胸,對上父親的目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跟我練主傀戰技的,是清瀾餘鬥!”


    “清瀾餘鬥?”顧雪堂聽著顧清風的刀傀不是司離,心裏本有不悅。但是一年未見兒子,夫人又在跟前“虎視眈眈”,他哪裏還敢造次?


    借著酒勁,故作迷糊的嘟囔道:“那不是個廢物嘛……”


    “顧雪堂,你再說一遍!”顧清風可不給老爹麵子,當場怒目而視,直唿其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態勢。


    “哎呀!”顧雪堂訕訕的坐了迴去,“我說的是以前——在西平郡時,你二叔見著你們用計引來了秋雲馗,並在秋雲馗趕到之前,與王城竭力一戰。為父當然知道,清瀾餘鬥非同尋常,更何況……”


    顧清風這才知道,西平郡一戰時,二叔顧雪萇一直藏在暗中。


    他麵色不善,打斷父親的話:“你有什麽意見?”


    “沒意見,當然沒意見!”顧雪堂好不容易把兒子盼迴來,哪裏還有二話?頓時化身慈父,“你開心就好,你開心就好!”


    顧清風鄙視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繼續道:“為了助我迴家,餘鬥無半點私藏,傳我飛行戰技——否則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趕迴流風山!”


    此言一出,頓時把顧雪堂夫婦,並司離驚得一愣。


    “飛行戰技?”幾人異口同聲。


    顧清風從來不是遮遮掩掩的人,當即運轉天行翼戰技心法,背後電光一扇,哧啦一聲展出電蛇迸閃的雷獄戰魂翼。


    顧雪堂才剛剛坐下,見到兒子擁有戰魂翼,又驚得站了起來。


    用力捏了一把自個的大腿,齜牙咧嘴的道:“我滴個娘恁,那玩意兒,稍有不慎就會損及根骨,你們……都學會了?是學院哪位高人傳授的法門?”


    餘鬥點頭道:“當時顧大哥心係家人安危,急於返迴流風山。便由晚輩執刀刻脈,幫顧大哥修成戰魂翼。”


    見說是餘鬥執刀,顧雪堂更是驚奇。


    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果斷?


    都說飛行戰技的修行過程極為殘酷,可是對捉刀之人,同樣是一番考驗!


    隻是這小子對飛行戰技的來曆止口不提,想是有些隱秘。


    顧雪堂索性不問,轉而道:“我門中也有飛行戰技,隻是風險太大,故而極少傳給門中小輩。你們能夠一次成功,也算是天道酬勤、氣運加身了。”


    顧清風輕哼之間,收起戰魂翼,看父親麵上有些病態,這才皺著眉道:“你的寒毒,為何驅散不掉?”


    “哈哈……”聽到兒子關心,顧雪堂憨笑一聲,麵上容光煥發,“也沒啥事。”


    顧清風微微咬牙:“對你出手的,除了清瀾宗,是否有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你所中寒毒,是否出於他手?”


    “嘶?”顧雪堂奇了,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要不是那老家夥頗為難纏,來的三四個清瀾戰豪,豈能刺傷老子?”


    顧清風眉心愈緊,看向了身側的兄弟。


    餘鬥麵色凝重,解釋道:“那花白頭發的老者,是來自南宮世家的南宮寒。所用戰技,或是南宮世家的絕技——玄陰玉清掌。若不及時清除,恐會讓前輩的武境逐日倒退!”


    “南宮寒?”顧雪堂縱橫東南大陸數十載,對於這個名字極為陌生。


    非是流風刀宗消息閉塞,而是南宮寒隱藏極深。


    沒有嶽戰導師點破,餘鬥也不會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而離開學院之前,餘鬥也通過老李,做足了功課!


    當即道:“玄陰玉清掌,天品高級戰技,會對傷者的身體經脈造成持續損傷。現在有兩個辦法,能夠替前輩清除寒毒。”


    顧雪堂見他是有備而來,不禁高看了幾分:“是何辦法,你且說來。”


    餘鬥答道:“其一,是九淵峽穀地質活動出現的九淵炎泉,前輩泡入炎泉之中,借大地熱力修行,不出三日即可化解寒毒。”


    顧雪堂先是點頭,隨後卻又搖頭:“此法雖好,但是九淵峽穀距此萬裏之遙,大圩國情況危急,我脫不開身。”


    餘鬥早有所料,唿口氣道:“如此,就隻有第二個辦法了——晚輩不才,三階覺醒雲芝戰意,領悟天賦戰技‘芝命’。”


    “憑晚輩的武境,每日可施展三次。經由晚輩觀察,大約三十六次,可解前輩寒毒——也就是,十二天。”


    顧夫人眼露喜色,卻憂慮道:“聽聞‘芝命’乃是天品高級戰技,且對本體有損,餘少俠你……”


    餘鬥淡淡一笑:“三次施展,於我無礙,夫人大可放心。”


    顧夫人聞言,麵色稍緩,向餘鬥點頭道:“如此,便有勞餘少俠了。待寒毒消除,我流風宗定有重謝!”


    餘鬥正待言語,顧清風瞧見老爹木訥,剮他一眼,催促道:“愣著作甚,還不趕緊謝我兄弟?”


    顧雪堂一個激靈,連忙向餘鬥行禮道:“哈哈,多謝餘老弟,多謝餘老弟!”


    “……”顧清風臉色一黑,自個兒老爹果真不靠譜。


    才說幾句話,怎就成“餘老弟”了?


    餘鬥暗自發笑,對顧雪堂道:“前輩客氣了,我聽聞前輩好酒,特意從中土幽林,買了五十壇景芝酒,其中五壇,還是十五年份的佳釀!”


    上迴在劉家集買的好酒,一半存於老李處,小半在幫會領地。


    之前迴家給父親留了一些,剩下的幾十壇酒送給顧雪堂,倒是恰到好處。


    果不其然,顧雪堂聽得“景芝酒”的名字,眼睛澄然發亮!


    笑聲震得崖邊小亭嗡嗡作響:“哎呀呀,餘老弟太客氣了!來都來了,還帶什麽禮物?咳咳,早就聽說過幽林景芝酒的大名,那個……”


    瞧著顧雪堂搓手期盼的模樣,餘鬥忍俊不禁,就引個虛戒接口,將那五十壇美酒送了出去。


    趁著日頭尚早,他生怕顧雪堂貪杯,果斷捏出三個雲色光團,輕喝一聲道:“前輩勿要抵禦,最好敞開脈門。”


    “嘖,餘老弟是個講究人,我喜歡!”顧雪堂哈哈大笑,果真敞開周身脈門,任由那三個光團,啪啪啪的打在自己身上。


    分辨出其中蘊含的生命力,顧雪堂越發欣喜,一麵借勢化解寒毒,一麵歎道:“我那餘老哥若是在天有靈,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孫子,定會感到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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