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籠子抬走了,蘇禾也從角落裏跑了出來。


    “他怎麽像頭野豬似的,瞧瞧,又弄傷這麽多人。”看著倒了滿地的無辜百姓,蘇禾恨不得現在就刨個坑,把蘇力青埋了。


    陸淩雪帶著人匆匆趕到了,她目不斜視地從傷者身上跨了過去,快步到了蘇禾一行人麵前,兇狠地質問道:“蘇禾!你們把世子弄到哪裏去了?他可是岷州世子,要是出什麽事,你們誰擔待得起。”


    “世子妃,你麵前站的是太子殿下和永驍王,你敢如此放肆!”蘇禾轉身看向她,毫不客氣地嗬斥道。


    陸淩雪看了一眼李慕憬和裴琰,憋了口氣,放緩語氣向李慕憬行禮:“太子殿下,雪兒方才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冒犯了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原諒雪兒一時衝動。”


    “你和誰雪兒呢?”蘇禾聽笑了,先前見她,她還一口一聲本妃,這時候在太子麵前成了“雪兒”了?


    “蘇禾,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誤會,可世子殿下身份重要,他不能出半點閃失。太子殿下應當懂雪兒的意思吧?”陸淩雪看向李慕憬,又福了福身:“還請殿下借一步說話。”


    “就在這兒說吧,孤累了,借不了步。”李慕憬指了指裴琰:“你把輪椅讓孤坐坐,孤累得站不了。”


    陸淩雪還欲說話,隻見裴琰站了起來,親手把輪椅推到了李慕憬麵前。


    “你能站?”陸淩雪的視線停在裴琰的腿上,驚訝地說道。


    “本王隻是腿疼,並非癱了。”裴琰輕描淡寫地說著,把手遞給了蘇禾:“禾兒過來,別被野豬咬了。”


    罵誰野豬!


    陸淩雪臉色大變,看裴琰的眼神像淬了毒,恨不得毒穿他。


    李慕憬坐到輪椅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開口道:“世子妃請說,孤應當懂世子妃何意?”


    陸淩雪咬著牙,把話憋了迴去。


    她來時路上想過了,若蘇力青真的瘋得不可救藥,她絕不能被送迴岷州,所以準備與太子做交易,告訴太子岷州王想劃江而治,當一個土皇帝。隻要把蘇力青扣在大庸為質,她既可以當世子妃,又不必迴那蠻荒之地去。


    可是這些事,她如何能當眾開口,萬一有細作密報給了岷州王,她還活不活?


    都怪蘇力青這個沒用的東西,這才進京幾天,就把自己折騰瘋了!


    “世子妃?請說。”李慕憬催促道。


    “請太子告之世子下落,雪兒要去照顧世子。”陸淩雪擠出一臉悲痛,擦著眼淚說道。


    “隻怕你照顧不了,他今晚又傷了這麽多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一個小小世子,竟三番幾次傷我京中百姓,如何發落,需得明日朝堂上稟明皇上再做定奪。”李慕憬擺擺手,低聲道:“好了,孤累了,要迴去歇著。隋之,推孤迴去。”


    陸淩雪隻好行了禮,讓出路,眼睜睜看著秦隋之推著輪椅到了馬車前,又扶著李慕憬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四周一陣靜,冷風吹過,陸淩雪突然打了個冷戰,她發現,現在這條街上,隻有她和裴琰一行人了。若裴琰對她動手,她如何逃得掉?


    她悄悄看了一眼裴琰,隻見蘇禾正扶著裴琰坐迴馬車,並未要搭理她的意思,不禁鬆了口氣。她如今是岷州世子妃,諒這二人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身份二字太重要了,她絕不能丟了世子妃這頭銜。


    剛要轉身,隻聽得裴琰溫柔的嗓音響了起來。


    “禾兒慢些,別碰到頭。”


    陸淩雪忍不住迴頭看,隻見裴琰彎腰站在馬車門口,一手掀著簾子,一手護在門上,那神情溫柔到能融化掉一切冰雪。


    裴琰腿沒廢,與之前比清瘦了一些,但依然氣度非凡,風度翩翩,還是那個京中姑娘人人愛看的裴琰。


    若當日沒有蘇禾,如今被裴琰這般護著的姑娘就是她,她絕不會被送去岷州,不會半夜裏追著一個瘋子夫君四處跑。


    蘇力青,哪裏比得上裴琰一根手指頭!


    陸淩雪眼眶發酸,不想看那二人,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直盯著二人看著,直到二人進了馬車,馬車又慢慢地往前走去,這才垮下了臉,哽咽道:“快去打探一下,世子被他們關在哪兒了。”


    “大小姐,那世子發狂也是好事,公子本就擔心大小姐在岷州過得不好,索性借此事,再不迴去了。”一名侍衛小聲說道。


    “不迴去,難道呆在京中當個活寡婦嗎?別人該怎麽笑話我?”陸淩雪更委屈了,抬手抹了把眼睛,埋頭往迴走。不說別人,她那個爹就容不下她!她娘親自身難保,被她爹嫌棄得無立足之地,根本管不了她。大哥雖然對她好,可是實在能力不足,根本就是個泥菩薩。


    陸淩雪越想越委屈,眼淚刷地就落了下來。憑什麽蘇禾心想事成,她卻事事不順?


    她真想殺了蘇禾!


    ……


    清晨。


    金鑾殿上,皇帝一身明黃龍袍,端坐於龍椅之上。他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擺在大殿正中的鐵籠子,抬手指著籠子裏的蘇青說道:“眾位愛卿,誰有法子讓他安靜下來。”


    他話音剛落,蘇力青就在籠子裏狂叫了起來,那叫聲簡直就像一頭在山林裏橫衝直撞的野豬。腕粗的精鐵籠柱被他扯得吱嘎作響,有幾根鐵柱已然快被他給拽斷了。


    李慈和李慕憬各自在一邊,李慕憬體弱,所以他上朝一直坐著。李慈站在陸相前麵,一臉嫌棄地看著鐵籠子,小聲罵道:“像野豬一樣,惡心。”


    陸相皺了皺眉,上前一步,低聲道:“皇上,用迷香吧。”


    “已然用過了,前前後後用了二十盤迷香,便是大象也倒下了,偏對他無半點用處,還越來越狂躁。”齊霽風搖頭說道。


    “那就打暈他。”又有一名武將上前來,挽起袖子衝向了鐵籠。可他的手剛碰到籠子,那籠子猛地搖晃起來,震得他胳膊都差點脫臼了。


    “乖乖,這世子如何有這般神力?”武將慌忙退開,一臉驚駭地問道。


    “昨晚是何人製服世子的?”陸相又問。


    齊霽風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李慕憬,這才開口:“是永驍王,拿彈弓和石子打中了他的穴道。”


    “他不是禁足嗎,怎敢私自出府。”陸相立刻說道。


    “是孤見世子發狂,請他出來相助。當年他就一腳踹飛了世子,如今也隻有他能製得住世子。”李慕憬不慌不忙地說道。


    “太子殿下此舉不妥……”陸相皺眉,可話沒說完,就見李慕憬拿了隻食盒出來,從裏麵拿了碗黑乎乎的東西出來。


    “這個請陸相品嚐。”李慕憬一臉誠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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