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諸天做引 一曲索命


    山東梁山,薛蟠拉住了甄寶玉不讓他走。


    “還沒耍夠,好兄弟再留些日子,哥哥舍不得兄弟哇。”


    柳湘蓮直翻白眼:“粗坯一個,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宋公明不成。甄家寶玉是要去巴蜀涼山公幹,你纏著他不放行,是何道理?要不,你也去一趟?”


    薛蟠轉轉眼珠子:“也不是不行。”


    甄寶玉連忙勸阻:“快快打住了這個念頭吧,讓我那姐姐知道是我拐帶你擅離職守,有我倆的好果子吃。”


    一提起妙玉,薛蟠沒了脾氣,李穹眾多嬌妻美妾中,他最怕兩個人,偏巧是雙玉。


    都說自己妹妹是冷豔動人,那是沒瞧見黛玉和妙玉,一個伱看她如霧裏觀花似真似幻;一個她看你如糞土枯枝視而不見。


    薛蟠再怎麽混不吝,見了那二位,他也不敢抬頭對視。


    柳湘蓮更是怒目而視:“虧你還有臉去涼山,咱們這裏也叫梁山,你我還比雨農先在此立腳,可你看雨農已經快掃清了八百裏涼山的土司了,你我卻連山東境內的教匪還未剿完,我是沒臉去見雨農。”


    與之起事的教匪相比,涼山羈縻各州的土司更是難纏,曆朝無不是降了又叛,隻能羈縻從不曾歸流。


    薛蟠哼哼唧唧:“甄家寶兄弟比你我懂的道理多,對你我大有臂助,所以我才舍不得他走。”


    甄寶玉輕笑:“誰讓這裏是水泊梁山呢,是一位讀書人都要避嫌,問起出身來,好說不好聽。”


    梁山遇到了現實問題,沒有讀書人肯上山幫著宣講政策,以至於梁山徒有威名,卻遲遲打不開局麵,四周的百姓觀望者居多,也是怕落一個從匪的名。


    原本說好的山東四望族子弟,寧肯去青州各地的縣鄉,也不願踏上梁山一步,便也有這個原因。


    柳湘蓮好生的苦悶,有些覺著辜負了雨農重托的負罪感。


    可他也曉得,甄寶玉必須要走了,巴蜀要開一場大棋,兩方對陣的是皇後與皇帝。


    不僅甄寶玉要去,賈寶玉也要去,衍聖公還會帶著關隴世家、江南文士、山東望族自夷州去渝州。


    這一場後與帝的爭鋒,將由文壇先下場,做新與舊的割舍,確定好了名位後,皇後正式與正元帝合離,做楚國夫人,開創一個曆史先河。


    講白了就是爭話語權,順便扯扯閑篇,諸如正元帝要無故殺妻,乃不忠不義也。


    既然帝不忠不義在前,那麽後與帝訣別也在情理之中,一別兩寬各論前程,再有糾葛實屬無禮。


    這活兒挺難的,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場批皇的大事,不同於朝堂間的諫議,它將徹底撕開皇家的神秘麵紗,露出裏麵的馬腳給天下看,皇帝也不一定還有存在的必要。


    有個詞,得分開來說,一個是文攻,一個是武衛。


    文攻的是衍聖公一行,為了新儒學的確立能繼續以孔家為首,他們不僅要攻皇帝,還要攻宋明理學。


    不打倒了宋明理學,新儒站不起來。


    最起碼也要與理學做個分割,若套用宋明理學那一套的話,蘭芳上下皆叛逆,挫骨揚灰死不足惜。


    武衛不用多說了,等著李穹收複了涼山改土歸流後,西南盡歸蘭芳,並正式與陝西接壤,三國故事將重演。


    就不知,誰是曹魏,誰又是蜀吳。


    這個問題,在涼山的妙玉也問過李穹。


    李穹斬釘截鐵要做魏祖,妙玉一雙美目彎彎,笑的極其詭異:“那,你可有虎癡兒救駕?”


    李穹裝作不懂:“孟德一生文韜武略,在漢末天下大亂時,還能保住劉家的帝位,也算對得起他漢丞相的官職了。”


    妙玉暫不戳破他,也是看他這麽些年來還未有過什麽賊膽。


    “建昌今日可破麽?”


    “按照約定,馬大元今夜子時突圍,該怎麽做,他已經有了決心了,你命人備一席酒菜吧,我與馬督撫接風壓驚。”


    “我命人給我兄弟傳了信,命他自山東返迴。”


    “甄寶玉?”


    妙玉翻個白眼:“偏你總是叫他過往的名字。”


    “這名字聽著大氣。”


    被錘了幾記粉拳,李穹才轉移開話題:“你想讓他來涼山做事?這裏比山東的梁山可是要難的多。”


    “才不是如此。”妙玉不知怎地羞紅了臉,背著身子整理襦裙,悶聲說道:“我父王有些餘黨未得盡用,把他們放在涼山做事,我卻有些擔心他們會觸怒了你的法令,所以命他這個小侯爺過來當個緩衝,有些事由他去做個惡人,你最好不要發火,我爹不好開口,隻得說給我聽,也算他安撫這些老人的餘生。”


    李穹連連搖頭:“你們想錯了,涼山不是他們這些遺老遺少能看的住的,在這裏,他們那一身的本事無用武之地,早晚還得被我給清除了。”


    “我也是有此擔心,眼見得你的基業越來越大,投奔你的人也越來越多,難免有良莠不齊者,到時反而敗壞咱們的聲譽。可有些老人又不得不安排了,人情的債,最是難還。”


    妙玉有些鬱鬱不樂起來,與她往日間孤傲冷清的模樣成了反差。


    李穹看著心疼,攬過妙玉身子來:“用人就要用在他們的強處,那些你父親的餘黨,最擅長的還是隱蔽做事,其實你用著最合適。如果他們不怕的話,讓你弟弟的帶著他們去金陵吧。”


    “嗯?”


    李穹捧起那張厭世卻魅惑人間的臉:“你爹有個心結需要化解,當年趕他下去太子位的是你的皇爺,可暗中放他一馬的還是你皇爺,他要等在金陵接你皇爺去位下野。全了為人子之道。”


    妙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她一直把自己藏得很好,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心事。


    又能誰知,此刻爭鬥的都是她的家族長輩,而她又幫著一個“外人”要推翻了朱家天下,其中又會有怎樣的煎熬是她自己承擔。


    “雨農,那晚你吹得喇叭真難聽。”笑中帶淚的說著隻有他倆能聽懂的情話。


    那一晚,李穹在京城給人出殯,吹了一夜的嗩呐,響了一夜的槍聲。


    臨天明時,他毫發無傷的返迴了錦雲閣,為他擔了一夜心的妙玉,終於按捺不住凡心,用自己二十餘年的佛性化解了李穹一夜的殺氣。


    每當欲要燕好時,妙玉總拿這件事來戲弄李穹。


    此刻,她又說起來這句,卻是在感謝李穹全了朱家最後的顏麵,由義忠老郡王帶走萬寧老皇,是最恰當的辦法。


    否則,要是落在了另一個兒子正元帝的手中,史書中可真要寫上一筆子弑父的人間慘劇。


    李穹何來的底氣說萬寧皇就一定會南遷金陵呢?


    就是因為此刻的炮聲已經響起,西南邸定後,長安成了不能久留之地,兩害相衡取其輕,隻有燕京一城的萬寧皇,是最軟的柿子。


    這是大局觀,我動敵也動,卻要料敵機先。


    隻要李穹不攜手正元帝攔住萬寧皇,這位老皇總能迴到金陵,憑借淮河長江阻隔,坐擁江南富庶地,近取兩湖、遠交福建,六朝古都還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這也是漢家江山的特色,但凡有人控製了巴蜀關中,必有另一番勢力去控江南兩湖,三國就是這麽玩的,尤其是孫家拿迴了荊州地後,吳國才有了真正的底氣不與劉家結盟而能自保了。


    至於北方,便交給能者居之吧,熱河與山東兩省可都在李穹的手中,一南一北隔開了中原,除了李穹外,誰拿北方誰頭疼。


    有時李穹也感慨,好好的紅樓園子戲,讓自己給玩成三國爭霸,更有梁山聚義,自己又要征伐天竺,這四出讓自己一個人給唱全了,也是一件難為情的事。


    聽著朝天放槍的聲音,李穹咧開了嘴角:“丐幫副幫主馬大元,命不該絕!”


    “人家是提督。”妙玉嬌嗔著離帳去安排酒宴,準備款待來投的貴州提督。


    “等著我本大宋野史之八部天龍,一定要馬大元做個死鬼,還得給他安排個最惹不得的女人。”


    “就是你常說的那個大理段家的故事?”


    “為人不做段正淳,閱盡花叢也枉然呀。”


    妙玉一笑而去,留下發騷的王爺胡亂的去想吧,等我送你一位楚國夫人後,看你還羨慕一個邊陲小國的風流王爺麽。


    打個噴嚏的馬大元,緊緊摟住了馬脖子,一聲不吭的縱馬飛奔,他所率的貴州府軍緊緊抱成一團,人人臂纏白布,悶著頭縱馬趕路。


    他們身後不遠便是狼兵主力,馬大元用自己的“舍生取義”,要“衝開”一個缺口讓狼兵們跳出李穹的包圍圈。


    也隻有此刻,素來緊跟不舍寸步不離的錦衣親軍,也任由他去送死而不再相伴。


    因為“大夫”們都說馬大元命不久矣,馬大元乘機要求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換來他一家人的平安。


    此等的要求甚是合情合理,獲得了建昌城內土司們的一致好評,有人給他去做衝鋒開路的炮灰,何樂而不為的成全他呢。


    馬大元趴在馬背上,不敢抬頭,他心裏也沒底李穹會不會遵守諾言放他過去。


    直到親兵喊他:“大人,是衝天放的槍!您看,前麵的有人用火把指路,我們逃出來了!”


    馬大元直起了身子仔細的觀瞧,果然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一條路,他哈哈大笑。


    “給他們發信號,我部已經衝散了敵軍,此地防禦薄弱,速速通過!”


    三道煙花升了空,狼兵們加快了步伐。


    蘭芳一側的火把忽的盡數熄滅,狼兵們以為是貴州的兵馬盡數滅了蘭芳兵,按捺不住興奮,胡亂的喊著猶如鬼哭狼嚎一般一窩蜂的衝了過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無數火把猶如天上的星,密密匝匝亮起。


    不知哪裏傳來的樂曲聲,聲聲透著詭異迷離,飄揚在夜色中。


    大營內的妙玉也聽見了這個曲聲,夢迴四年前的京城夜,看來今晚六哥哥又要大殺四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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