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八王議政 塞外點兵(二)


    尊百家不獨尊儒術,這話放在朝堂裏講,能讓百官把李穹家的祖墳罵裂了;


    但在中極殿麵對一群國姓人講這番話,便不會遭罵,天下最大利益的既得者們,哪個會真尊儒,不過是拿來一用的抹布而已。


    都新鮮的舉了舉手,笑嗬嗬的給李穹以鼓勵,鼓勵他單槍匹馬的去幹吧,真要是成了,大家一起沾光。


    李穹也沒打算帶著他們一起幹,隻要不當麵給自己添堵便是好的。


    通過了第一項後,正元帝也提了一項,各家在南洋都有得利,既然一起歸土,不如將南洋收入一並入國庫。


    各家麵露難色,那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地盤,名義上歸了朝廷沒什麽,但還要收稅要錢,這可有些不講道義了。


    李穹桌子下踹了一腳水溶,水溶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穹,輕輕用笏板敲了一下桌麵。


    “不妥!”


    正元帝那不善的眼神便盯了過去:“有何不妥?難道爾等信不過朕,還不願迴朝堂麽?”


    李穹便幫水溶說話:“就事論事,聖上別動不動嚇人;此地是中極殿,一切當由太上做主,請太上允水溶陳述。”


    其餘各王得了風向,一時鼓噪起來。


    “咱們左議院便是說話的地兒,這也不許說、那也不許說,還要這左議院有何用?父皇您說是不是?”這是忠順在拱火。


    “我等流血流汗打下來的江山,說歸土便歸土,足見我等對朱家的忠心了吧!怎地?連養老的銀子也不許賺了?”


    “關鍵是打下來那些地,咱們沒用朝廷的一分一毫啊,連本錢還沒收迴來呢,這就要一鍋端?那先給吾等出了本錢也行。”


    東平、西寧兩位趁機發難,土地不會飛到京城,可銀子會飛迴來的,歸土不過是名義,真要拿錢,那可絕對不行。


    “朕若強要呢?”


    諸王愣住,齊看李穹。


    搞這麽個左議院,就是要分皇權,可怎麽個分法,諸王心裏還都沒底兒,嘴上是敢說不行了,真要說到解決辦法,還得找“罪魁禍首”來出麵。


    樂善與東安在竊竊私語,水溶湊過來拿袍袖一擋臉說了一句話:“東安家的股子不少,暗藏在樂善王爺那裏。”


    李穹嘴一撇,合著這屋裏隻有一個義忠是最窮的,太上皇與正元在南洋的暗股在自己手裏,南洋早就一統了呀。


    隻能鬥而不破,吵吵架爭爭利益,這倒是好事,有的爭才有的談。


    “不如這樣。”李穹瞧了瞧自己笏板上的字,說出來聯合之術。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家人也要把賬算的清。親兄弟明算賬,民間都懂的道理,不能因為是天子一句話,便奪了兄弟間的財物,於理不通。”


    正元帝冷笑看著李穹,李穹迴他一記微笑:“陛下,您宮裏宮外的買賣合在一起估個價,我們買下了行不行?”


    “嗯?”正元帝一愣:“你要收朕的內庫?”


    得收,不收你穿在外麵時,我可治不住你。


    “陛下怎地忘了內庫變銀行的事?”


    正元帝冷笑:“伱欲舊事重提?”


    李穹點點頭:“正是如此!蘭芳已經有了一家銀行,陛下隻要拿出內庫來,蘭芳銀行願與內庫一起,在京城辦一家皇家銀行出來。”


    “收益可要怎麽算?”太上皇終於發了話。


    “此乃左議院名下銀號也。”李穹笑嘻嘻看著屋中眾人,人人皆有份,各按股本大小就是了,一起掙天下的錢多好。


    義忠當先舉手:“吾讚成!”


    諸王齊齊丟個白眼給他,窮人一個,哪有你發話的餘地。


    “你蘭芳收益能有幾何?”太上皇還有些擔心吃虧。


    “您老人家每年的收益不過是百之五也。”


    李穹透個底過去。


    “這麽少?!”


    李穹一攤手:“小子不得煉鋼做槍發餉打仗嗎?要不哪來的那些。”


    正元帝目視李穹,他也想知道自己占了多少?


    李穹伸出一巴掌給他們看:“就這麽說吧,我自己的買賣,我也隻占了五成,剩下的都是各位在我這裏的股子。”


    義忠好不幽怨的看過來,李穹視若不見,那時聯絡誰,也不會聯絡他。


    東安心裏一個哆嗦,問樂善:“老弟,一年十幾萬兩,竟然隻是人家的九牛一毛?”


    樂善一笑,伸出手指頭掰著給大宗正東安親王數數:“雪花糖是人家的獨一份;朝廷的槍炮三成也是來自他;最後才是三季的稻米和礦產。哦,對了,太上、聖上,我等南洋也開始煮鹽了。”


    朝廷最能賺錢的幾項,除了茶葉、絲綢外,連燒磁南洋也都有了,要不諸王哪來的勇氣踏進京城給太上來拜壽呢。


    正元帝都給聽見了,樂善本來也沒想小聲的說,太上皇沉思了片許功夫與正元帝商議:“宮內的庫銀不可輕動,將宮內外的買賣交出去賺錢。”


    裘世安眼皮止不住的跳,按耐住心頭狂喜,一字一句的記錄下來。


    他跟隨李穹時間不短了,深受其的熏陶,自然知道天家要是拿出皇莊、皇商來入股的話,那將是多大一筆的收益。


    這麽大的一筆錢,必定是要一個內侍出麵去打理的,周全已經是密諜司的副首領了,而自己被李穹指派著伺候左議院,原來是等著此事啊。


    李穹與忠順等對了對眼色,認可了這件事,外廷的國庫不好拿,先拿住了內廷的財權也不是不可。


    有錢大家賺,李穹不是個小氣的人,摸出三枚金幣來,一個麵值百元,一個麵值半百,最後一個麵值二十,呈給天家父子看。


    金幣上麵刻印著兩麵人像,百元的是邵武帝,半百的是太上皇,正元帝則屈就二十。


    “一金兌百銀,能省多少火耗自不必多說,皇家鑄此金幣流通天下,眼下這幾場大戰是不愁餉銀了。”


    國庫永遠是不夠打仗開銷的,鑄新錢也是曆朝曆代會用的策略,但都沒有李穹這迴玩的花俏,是因為資本大不過皇權,所以皇權無視資本。


    太上皇又拿迴了這幾枚金幣,搖頭一笑說了句女大不中留,這是他前些日子給妙玉的那幾枚,讓她去問問李穹,是不是想要榨幹天下才罷休,沒想到李穹又給送了迴來。


    不是他李穹要榨幹天下,而是天家國姓人一起去榨幹,聽著其他諸王那忽然加粗的喘氣聲,太上皇若是還想日月同輝,隻能答應下來。


    正元帝則有另一番心思,他一直是主張開辦銀行的,隻是被外麵的文臣屢屢用不與民爭利所阻,此次李穹拿出了新錢來,太上皇也拿出皇莊買賣入股,這皇家銀行可以勢在必行的辦起來了。


    “哈哈哈,朕是真想看看中書還有何說辭能攔住朕!”


    與民爭利?


    朕這是皇家銀行,做的是皇家買賣,參股者皆是皇親國戚,與民何幹啊?


    越想正元帝越是得意:“雨農!知朕之心意者,非你莫屬!你那火槍是不是也能放在京中來造了?”


    李穹又自袖兜裏摸出來一張圖,雙手獻給了正元帝:“那個不值一提,聖上瞅瞅這個家夥,要是能有了它,鐵甲艦橫行波濤之中,遠赴西洋也隻是數月的功夫。”


    圓桌大,遞不過去,李穹幹脆起身離座,擠在義忠身旁,呈給天子細看。


    “這就是你說過的蒸汽機?”


    “您聖明!就是它了!燒煤煮水就能有百馬之力,堪稱國之重器。”


    東安親王又不懂了,還是問樂善:“這又是個什麽?”


    樂善眨眨眼:“我也不知其中玄妙,但它能不用人力而自動,確實是神器了。”指指太上皇手心裏的金幣:“它就那麽一砸,誒,就成一枚金幣,澆築的模子再好,也不如它那麽砸一下子不易磨損。想要多少都行,它可以日夜不停的砸出來,還大小分量一個樣,比之前的鑄錢,快的多的多。”


    太上皇又給聽見了,轉過頭來問:“意思是說,想要多少都行,還絕無仿造可能?”


    樂善點了點頭:“沒那麽個蒸汽機,是絕造不出來。”


    太上皇看了一眼與李穹深談起來的正元帝,將手心緊緊一握,砸在了桌麵上,砰的一聲,驚住眾人:“太祖有雲:朕為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於沙漠,入中國為天下主!征塞北!收天山!老夫撐住十年不死,候著汝等給朱家江山換一副堪輿來。”


    正元帝率諸王起身離席而拜:“尊太上聖旨,複我大明堪輿。”


    李穹也甚是激動,太祖重八說這話的意思是元朝的曆史朕認可了為中國,而元朝的疆域也該是我的了。


    不多不少,一千四百萬!(後世認可一千四百萬平方公裏)


    這才是一代君王該有的氣魄。


    太上皇要用十年的準備換來擴土開疆,其也意味著徹底認可了李穹的政改,分皇權進左議院與中書省,並不是皇權漸弱的象征。


    “國姓人不做爭勝事,還能求誰來做!”太上皇可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了,把金幣啪的一聲,按在了桌麵上。


    “天佑給了朱家一個好女婿。”太上皇笑意盈盈的看著李穹:“有這銀行與金幣事,朱家不缺錢糧矣,天下之大都可去得了!老夫也有一議題,將不孝義忠的親王份例,賞給雨農。”


    義忠第一個迴應:“不孝兒雙手讚成!”


    忠順隨著大哥也喊道:“不孝三兒也讚成!”


    其餘諸王相互一笑,舉手讚成。


    親王份例可是不少呢,正元帝似笑非笑的看看李穹,也抬起了手。


    【明製,皇子封親王,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府置官屬……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則授金冊金寶,立為王世子,長孫立為世孫,冠服視一品。諸子年十歲,則授塗金銀冊銀寶,封為郡王。】


    李穹嘿嘿傻笑,心裏卻在嘀咕,是給我的?還是還給義忠的?


    不管他,老子又給兒子們掙來一個郡王,怎麽也說的過去了。


    他這麽想還真是給蒙對了,太上皇本意也是如此,錢糧布帛這些個份例,李穹肯定不在乎,義忠不就有了糊口的米糧麽。


    等妙玉生下個兒子來,有天家的一半血脈在,孩子他爹豈不是更要為天家著想呢。


    至於義忠本來的兒子麽,太上皇與正元帝都斜著看了一眼,那傻小子還在奮筆疾書中,這麽過一輩子也行。


    當這句話寫進了聖旨中,再由周全當眾宣讀後,榮喜堂內的婦人們,齊齊看向雙玉,郡王妃們不得不斂衽施禮。


    “吾等見過親王妃。”


    品階高到了頭,不由得她們不拜。


    親王與親王妃,是一等爵;郡王與郡王妃是二等爵;藩國屬國王與王後是三等爵。


    李穹不是親王但享親王例,他就是當今的蘭芳親王,那麽林黛玉、妙玉與薛寶釵三位王後,便是一品王妃,隻低皇後一人。


    雙玉有些發懵,怎地又升了?


    賈母哆哆嗦嗦率賈家誥命邢氏與王熙鳳,直接給雙玉跪下了。


    黛玉趕緊攙起來外祖母,一臉不可置信的問周全:“好好的,又賞我們做什麽?”


    周全衝黛玉躬身答道:“王妃還是問王爺吧,咱家可不能說。”


    妙玉攙起諸位王妃,臉色倒是淡然,嘴角卻高高挑起:“我家都能有如此的殊榮,看來是滿天的烏雲散盡了。朱家妙玉給諸位嬸娘嫂嫂見禮。”


    林黛玉也趕緊過來蹲身,一不留神成了半個天家人,多了好幾家的親戚,不得不重新見禮。


    一屋子女人又是哭又是笑,賈母更是心花怒放,自家有妃子不說,外孫女還成了親王妃,賈家無憂矣!


    外麵忽然鞭炮齊鳴,林之孝家的氣喘籲籲小跑過來跪在了門外:“老祖宗,大喜,大喜哇!聖駕親臨在榮國府的門外!”


    賈母險些暈了過去,王熙鳳和邢夫人一左一右攙住了她,老太太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邢夫人一咬牙,替賈母傳了話。


    “封住二門,大開中門,管家以下者不得擅動,違令者送官!重擺香案,請諸公主、王妃二堂候旨。老太太,咱們出門迎駕。”


    賈母隻說了一聲好,便顧不得榮喜堂內諸人,隨著邢夫人與王熙鳳去二門處跪接。


    黛玉與妙玉一碰眼神,妙玉請人進二堂,黛玉則站在榮喜堂外接駕。


    王妃們都是懂規矩的,聖駕是來的賈家,自然要有賈家人去接,她們這些來做客的,不得旨意時,是不能見駕。


    隨著妙玉轉過榮喜堂後身的二堂內,先坐下等候,永昌公主拉住妙玉說道:“趕緊的生個小郡王出來,你爹這一輩子便算圓滿了。”


    妙玉臉上雖然害羞,但言談依舊清淡:“不替子孫發愁,是個有本事的,走哪也餓不死,沒那個本事,給他江山也會丟。”


    永昌哼了一聲:“不信你們家不爭起來。薛家那個不是先有了一個兒子嗎?王世子可不能給她家。”


    妙玉一笑:“人家也不要。”


    諸王妃皆說不信,妙玉笑而不語,任由她們去猜。


    任是她們怎麽猜,也猜不到薛寶釵在做些什麽,此時此刻的她,抱著咿咿呀呀的兒子,將他的小手按在堪輿圖中的一塊地上。


    “好兒子,等你爹給你搶過來這,你也當個國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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