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八王議政 塞外點兵(一)


    夜深沉,無風無月,帳內的鴛鴦相敬如賓。


    李穹靠在床頭看著床頂,黛玉捧著書看燭火,都在想著心事。


    雪雁進來直皺眉:“早些歇下吧,明兒還要早朝呢,到時又要起不來。”


    黛玉斜眼看過去,一碰李穹的眼神,又低頭去看書。


    雪雁覺出不對:“這是怎麽了?鬧生分了不成?”


    黛玉把自己縮進被窩裏不言語。


    李穹盯著床頂直歎氣。


    雪雁好生無奈,隻得站在床腳衝李穹使眼色,哄哄她啊,剛見著麵,怎麽還發了脾氣呢。


    確實事出有因,李穹想迴蘭芳,黛玉則有不同念想。


    倒不是不讓李穹以國為重,是勸他若是明日真能推八王議政了,倒不急著先迴去,穩住了朝綱再走也不遲。


    畢竟這一局麵來之不易,京師又要三麵用兵,李穹若是不在京中,難免無法製衡各方平穩行事,萬一哪方又有了別的心思,這一趟豈不是白跑。


    李穹則以為自己還是遠離中心的好,找了諸多借口,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明白,他是犯了懶,不想理朝政罷了。


    摸魚摸慣了的人,大多如此,尤其是他這種電子廠打過螺絲的人,更深知七成的時間是在內耗,兩成還是私下經營,真正用在做事上的精力,也就不足那一成。


    古今相同,留在京城束縛太多,本來是限製皇上的事,恐怕要把自己也給圈住了,所以想走不想留。


    三言兩語,黛玉又是個嘴不饒人的,點破了李穹的小心思,李穹便不理人了。


    但這話又不能與雪雁講,講了她也不懂,反而會順著李穹的意思行事,無關她對黛玉的忠心,是規矩使然,爺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又不是什麽錯事,迴了蘭芳過的更舒適呢。


    雪雁見情形確實有些不對,李穹素來尊重黛玉的心思,從未有過置氣的時候,這一次怕是認了真,自床腳蹲坐在了腳踏上,輕輕推著李穹身子。


    “你不哄她,她能把自己嘔死。夫妻哪有隔夜仇,她雖好拿尖吃味,但也是將你放在心裏最重才會如此;換做旁人,她才不會動一點脾氣,因為啊,眼睛裏就裝不下,看見如看不見一般。”


    李穹看著雪雁:“我又是為了誰呢,還不是為了大家好。外麵的人可以結交,但外麵的事必不能帶進家裏來,遠離是非有什麽錯。”


    黛玉背衝著他哼了一聲:“半途而廢,豈不是留待以後再要重頭做起?你自寧國府時起,就善用利,我雖看不慣,但也知伱必得如此行事才有活路,那時我可說過你什麽?”


    “哎呀!那時你我見得著麵嗎!”李穹來了脾氣:“你才見過幾個男人,除了一個賈寶玉,你怎能知道男人在外的不易。他另算,一個秧子少爺,我倆換個過,保準他活不過三天。”


    黛玉騰的一扭身,伸手便去扭李穹的嘴:“放屁!他住這裏可是我能攔的住的?毀我清白,我我我,絕饒不了你!”


    說著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吵架便是如此,你根本不知是緣何吵起,不過是個發泄的由頭,吵著吵著便錯了樓,你說前門樓子九丈九,他說劉老六去打油,哪哪都不挨著,隻顧著自己占理。


    李穹齜牙咧嘴不敢還手,隻剩兩條腿岔開著撲騰,黛玉一頓,停下手去看雪雁。


    雪雁一低頭,自李穹被子裏抽出手來笑著說道:“床頭也打了架,該床尾合了吧。你倆慢慢的打,我可要睡覺去了,一大早的還要伺候他上朝呢。”


    氣的黛玉抽出李穹的枕頭扔了出去,雪雁早就笑著跑掉了,枕頭也落在了地上。


    “你賠我枕頭。”


    “自己去撿。”


    “我不要那個,掉地上髒了,我要你的枕頭。”


    “你休想,她拱的火,你找她去!”


    “不孝有三。”


    林黛玉一瞪眼:“滾出去!”


    李穹終於明白了她為何置氣的原因,原來是這句刺到了她,拉住她的手臂笑嘻嘻的說話:“宮寒你是氣性太大所致,少操些心,我給你暖暖肚子,配的藥要常吃。”


    黛玉身子弱,是肝火大,焦肺寒宮,自幼便心思極細的人,往往如此。


    換李穹的理解則為抑鬱,五歲沒了娘,七歲背井離鄉,十四歲又沒了爹,還生活在榮國府一眾冷暴力的環境下,不抑鬱才怪。


    黛玉被李穹擦著臉上的淚,心一軟,便躺在了他的懷中,嗚咽道:“今生遇你,我亦別無所求。見你在外奔波,出生入死的換來一個前所未有之局,恨不能幫你撐起一片天地,讓你放手一搏,卻往往反被人牽製住你的腿腳。


    此次真的是來之不易,你若退了迴去,蘭芳也不是世外桃源,難免還會有一番波折,更或許又要刀兵相見。


    還不如一鼓作氣徹底定了江山走向,中原穩,蘭芳才是桃源啊。”


    她這裏如泣如訴的說著真情實意,小手卻被拉到了一處所在,還聽那混蛋不緊不慢的對自己說道:“你說的啊,不許食言。我的中原不僅穩固,還很強硬呢。”


    氣的黛玉仰頭斜眼瞪著他:“我與你訴說真情,你卻隻想著這裏?”


    “你肚子大了咱們就不走了,反正有了退路是吧,我好好玩玩這個江山,讓它處處是桃源。”


    月影穿潭,風搖波動。


    一隻雪雁悄悄飛了進來,放下一盆熱水,掀紅被露住一對鴛鴦,扔地下那隻枕頭,已經在了黛玉腰下,吃吃笑著給她潔身。


    時已是八月初五,今兒是賈母過壽的正日子,前麵自七月二十八一直排到了今天,一連八天的折騰,榮國府有了些往日的樣子。


    隨著東安、樂善、東西北五家王妃的到來,賈母這場的壽誕,達到了頂峰,王熙鳳站在林黛玉的身後直說酸話。


    “也不知是看你的,還是看老太太的。”


    黛玉一扭頭,眉眼氣色說不盡的風流:“都是看璉二嫂子如何操辦壽宴的。”


    王熙鳳嘻嘻一笑:“我不領這個情,倒是羨慕你們少年的夫妻。”


    黛玉臉一紅,扭迴頭不讓她看了:“呸,嫂子便未做過少年的夫妻麽。我迴頭問問平兒去,嫂子又是個什麽樣。”


    “還不是那幾個樣?”要說起這件事,王熙鳳怎會被林黛玉說嘴:“難道你們還多些樣?”


    黛玉一頓足,撇下她去迎客,來人是永昌公主,妙玉也迎了上去。


    永昌公主讓妙玉扶著自己,卻拉住了黛玉的手,不急著進榮喜堂,慢慢走著說話:“莫急,他們雖然吵的兇,但大局已定,待太上百叟壽宴時,便能昭告天下了。”


    李穹一大早的上早朝,這都快正午了未迴來,可見爭執很多,永昌公主直到此時才來,也是給各家王妃吃個定心丸,安心等著吧,出不了大事。


    至於賈母的壽宴麽,真是一個好的幌子,都知道正主不是她老人家,而是在永昌身邊的兩位嬌娃,蘭芳國林後與朱後。


    “駙馬爺不會怪我家麽?本來無事一身輕,偏被那憊懶的家夥給拖下水。”


    黛玉還得替李穹圓著場,永昌駙馬本可逍遙一世,都是他多事硬拉著人家下水,右議院以永昌駙馬為首,將來的事體少不了。


    妙玉則是知道皇姑的家事,反駁了黛玉一句:“姑父可是當年的榜眼,一身大才總風花雪月才是委屈呢。正好出來一展身手,也看好了他,這幾年過得日子,可比我東躲西藏二十年還嚇人。”


    黛玉一挑眉:“他又不是駙馬,一個大活人,你拿什麽看?朱王後還想著蓋一間郡主府招待我們不成?”


    妙玉不甘示弱:“現今的大觀園可不就是我的郡主府?”


    “那是我和薛後家的錢蓋的,給了我們房錢,便歸了你,我們搬你家對麵住。”


    永昌公主好笑的打斷了她倆的做戲:“少給我這唱什麽連環計,我不聽!要錢去找聖上要去,那園子你們住了這麽久,誰還真敢趕你們出去似的。”


    鬆開她倆,自己抬腿邁進了榮喜堂,賈母起身相迎,留下雙玉相視一笑,這大觀園不是賈家的嘍,是我蘭芳國的行在,賈家人想進來,先得通傳,尤其是賈元春,別想著再進來省親。


    惜春蹭過來,她跟在一旁聽的明明白白,拉住了黛玉的衣角,嘴裏嘟嘟囔囔:“我不搬,就住我的綴錦閣。”


    黛玉還未發話,妙玉噗嗤一笑:“我那攏翠庵空著呢,要不,你住過去。”


    惜春哼了一聲:“住進去參歡喜禪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事。”


    慌得黛玉和妙玉齊齊捂住了惜春的嘴,瞪她好幾眼,直到惜春不再張嘴,她倆才聯袂進榮喜堂陪著各家王妃和公主閑聊。


    不著急開宴,不等到宮中的消息傳來,這宴席開了也心情吃。


    將將正午,王熙鳳急的團團轉,再不擺宴可就誤了時辰了,不吉!


    榮國府門外終於飛來幾騎黃門,周全捧著聖旨進了榮喜堂,現成的香案燭火,一眾婦人蹲身聽旨。


    周全當中站立,先衝王妃們道喜:“給各家的旨意想必也到了家,咱家先恭喜三家王妃了,玉碟中有了三位王爺的名諱,哦,還有妙郡主與朱世子也一並錄了進去,自此天家團圓。”


    東、西、北三位王妃喊了一聲萬歲,哭倒在地,三代人的起起落落,終於換迴了這個姓氏,怎能不痛哭流涕。


    永昌公主咳嗽一聲:“人家壽宴,喜極而泣不是個地方。周公公,你趕緊的宣旨,本公主還餓著肚子等著開席呢。”


    屋裏能聽旨的,也就這麽幾個人,五位王妃、兩位王後,一位公主和一個壽星佬。


    黛玉還得扶著賈母,上了歲數的人,可蹲不住多久。


    周全瞧見了黛玉吃力,也不敢再廢話,展開聖旨念了起來:“召曰:蘭芳國並入大明疆域,改稱大明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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