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紫殿肅陰陰


    從未有如此痛快過!


    賈瓊瞪著王子騰蠢蠢欲動,方才那幾下著實的過癮,看他臉上的印子就知道笏板打下去有多實著。


    永曆帝從未有如此感到荒唐過,知道王子騰看不上賈瓊,卻從未想到過賈瓊還和他有殺父殺母之仇。


    一個是輔佐自己登基上位的功臣,一個是奔赴萬裏前來投奔的手邊人,他們兩個鬧不和,真是出了永曆的意料。


    臉色一沉,命殿前武士先將賈瓊送迴家去,閉門思過幾日,再等候他的召喚。


    賈瓊臨走還不忘給王子騰上眼藥:“要不是看在你輔佐聖駕有功,某定要汝的項上人頭不可!王子騰,若你敢對聖上有些許的怠慢,我賈瓊等著你呢!”


    那叫一個義憤填膺忠肝義膽又委曲求全,不要殿前武士押送,揮一揮袖子,揣好了笏板自己出殿而去。


    心道,王子騰,伱最好多說些我的壞話,你說的越多,我越安全,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


    一路招搖的迴了自己在寧榮街的家,給自己開門的單大良有些不可思議。


    “六爺,您真迴來了?我還以為是那個姑子瞎說呢。”


    賈瓊哈哈一笑:“她這個姑子做不了多久了,以後你見了她得磕頭。”


    “憑甚?”


    “憑她是郡主。”


    單大良目瞪口呆,哪跟哪就多出來一位郡主。


    賈瓊笑嗬嗬的進府,果然抱琴、司棋陪著妙玉等自己呢。


    “如何?他可信你?”


    妙玉焦急的問道。


    “原本或許能信我三分,我打了王子騰幾巴掌,應該再多信我三分了。”


    妙玉丟個白眼過去,抱琴忍不住的勸賈瓊。


    “六爺,為官講究一個鬥而不破,您怎麽能結下死仇了呢?王子騰可是他登基的大功臣,您與他交惡,豈不是以後要天天受氣的。”


    賈瓊拿手點點抱琴:“連你也以為我不該交惡王子騰,那就說明我打他打的對。不如此,怎的顯出我才是真心投靠之人呢。”


    抱琴顯然未理會到這裏麵的微妙,司棋已經不耐煩起來:“六爺,朝堂大事我不好說,但家裏的事,我總能問爺一句吧,妙玉進家門,兩位主母知道嗎?”


    司棋就是這麽個性子,嘴比腦子快,還性情直爽,否則也不會認準了表弟潘又安後,就敢在大觀園裏夜會情郎了。


    妙玉端坐著穩當的很,絲毫不見她慌張,隻是冷笑幾下說抱琴:“你可看見了麽?如此才是好奴才,你家六爺是跟她學呢。”


    抱琴隨即悟了,哦了一聲,先推司棋出去,笑吟吟的悄聲告訴了她:“假的,是拿她做幌子呢。”


    “哼!就沒有不吃腥的貓兒,假戲成真了可怎麽辦?”


    抱琴一推司棋的腦袋:“是你懂老爺,還是兩位夫人懂老爺?安心伺候著吧,老爺不走了,又在京裏為官了。把後院打掃出來,用不了多久,夫人們就該迴來了。”


    倒不是說司棋腦子笨,是她蠢而已。


    這一出合離大戲影射的就是如今朝政,賈瓊拿自己當戲子惡心天家兄弟呢,司棋哪懂這些去。


    抱琴便懂,她是一點也不急,娶進門又能怎麽樣,三妻四妾全了,還都是你們做皇帝給封賞的,世人是笑話我的六爺,還是笑話你們,大家心裏有數。


    合哪門子的離喲,等黛玉金陵禦駕前打官司時,世人才恍然大悟,賈瓊拿妙玉做了免死金牌,他們兄弟三位不論是誰做皇上,也拿賈瓊毫無辦法,捏著鼻子認下他這個郡主夫婿。


    給妙玉換了一身行頭,終於不再是一副姑子樣了,賈瓊反而不滿意起來,吧嗒吧嗒嘴,讓妙玉先住下來,他要去榮國府一趟。


    有些事啊,得找賈母合計合計了,那老太太在內宅鬥法中,堪稱一絕。


    進榮府,先見賈赦夫婦,再一同去見賈母,這才是榮國府該有的規矩,賈赦要是不想外人見賈母,賈母就隻能困在自己的小院中被隔絕內外。


    賈母見了賈瓊也是大驚,一聽賈瓊剛進京便打了王子騰,反而笑了起來。


    “好孩子,打的時機真巧。”


    賈瓊衝賈母一挑大拇哥,老太太自有她的一番見識。


    王淑清是被賈政給逼死的,賈王兩家自那時起已經不再是什麽世交了,賈母一直擔心王子騰何時找上門來算賬呢,沒想到賈瓊一迴來便給破了局。


    打的就是你,因為咱倆有仇!


    很巧妙的將賈王兩家仇怨背在了賈瓊一個人的身上,這才是賈母最願意看到的一幕。


    “可不是巧嗎。”賈瓊毫不介懷賈母的心思,他本來就是有意為之。


    “二叔可欠我一個人情,叔祖母,這迴看出來誰才是一家人了吧,大觀園給我一用。”


    賈母一愣:“你要那處做什麽?”


    大觀園是賈家所修,用作省親,按理無旨不得擅入。


    如今按誰的理去?


    賈瓊嘻嘻笑著說道:“家裏要娶一位郡主過門,沒園子給她做郡主府,所以才求大觀園的。”


    “哪位郡主?”賈母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就是妙玉啊。”


    “啊?”


    “啊!”


    兩個人一人一句啊,便把意思給說明白了。


    賈母心痛起來,妙玉是她給寶玉準備的退路,怎地便宜了這個小子。


    想要不答應,再一看賈瓊那笑眼裏露出的神情,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沒賈瓊在京城給賈家抗事兒,榮國府頃刻間就會被新上來的權貴給吃幹抹淨。


    接過鴛鴦遞過來的房契和鑰匙,賈瓊哎呀一聲問賈赦:“大叔上過朝了沒?”


    “我才不去找不自在呢。”賈赦有他的道理:“我看那忠順做不長久,費那麽大勁偷襲了京城,結果,人家早跑了,就憑這一點,我便不看好他。”


    “您不去便不去吧,璉二哥別閑著了,過幾天召我上朝後,我給二哥安排個位子先混著。”


    賈赦提起小心來:“這可怎麽說?”


    “如今這位有心複了勳貴,那些人家不都還在侄兒我的手心裏嗎,說句不中聽的話,要是賞賜給少了,大海茫茫的死幾家,他可怪不得我。”


    賈母眼神一亮:“鴛鴦去開我的庫房,給郡主多送些擺件,就住...寶玉的怡紅院吧。瓊兒啊,史家都還好吧?”


    史鼐與史鼎被下了大理寺,不知何故忠順並沒放他們出來,賈母趁機提了要求,能不能將史家複侯。


    賈赦臉一黑,他剛說了不看好忠順的話,怎麽娘就上杆子要給怹娘家找門路複爵呢。


    真是他人的娘咧!


    賈母這件事上看的與賈赦不同,正元帝是一心削爵的,忠順篡位便要與他不同,要複爵。


    不管日後誰勝誰敗,先把爵位拿迴來再說,萬一正元帝迴不來了呢,劃江而治也未嚐不是沒有可能。


    賈瓊深知賈母其意,她這一番心思,也正是在金陵那對天家父子最不希望出現的局麵,甚至可以說,朝中這些位官員們,很有可能因此而站隊忠順。


    為什麽要賈瓊由暗轉明投身進忠順一脈,就是要賈瓊在忠順朝中拿捏住一個尺度,莫要真成了百官棄之的局麵,那時除非殺個人頭落盡外,再無挽迴人心的必要了。


    同一件事,賈母、賈赦、賈瓊三個人看到的不是一個結果,身處大氣層的賈瓊反而對賈赦會心一笑,使賈赦頗為自得,老紈絝怎麽了,要的就是一個頑字。


    以往,賈瓊絕不容賈母多事,敢多事就撅她的膀子。


    現在不同了,賈母不想上躥下跳都不行,賈瓊逼著她也得鬧出些事出來,史家兄弟就是賈瓊來找賈母的原因。


    你王子騰是功臣,看不上我還直覺我是臥底。


    是,你都對,你我互為政敵這是鐵定的了,但要是沒個攪和的豬隊友,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


    能與賈王兩家都有關聯的,那便是史家了唄。


    賈瓊自己去找史鼐、史鼎兄弟,與賈母去找來他們大有不同。


    與賈母交易好了這件事,賈瓊特意請出來兩位寶玉見了見麵,笑著與賈母說道:“史家兩位侯爺,若是能站在侄兒一側幫襯侄兒的話,咱家可謂是兩麵站隊大小通吃了。”


    同什麽人講什麽話,同著賈母,就得說這個,她最愛聽。


    難得要留賈瓊用過了飯再走,賈瓊怕她下毒,告辭迴家。


    賈璉一路陪著往外走,欲語還休。


    他多少有些拿捏不住這裏麵的局勢,畢竟是自己出首的王子騰。


    賈瓊知道了他的心思後,笑言:“今兒起,二哥便可給史家那二位送送酒菜了,裏麵想吃什麽,二哥是有經驗的。雪中送炭做足了,又有二嫂子那裏的香火情,能與王子騰繼續往來的,也隻有二哥您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賈璉長出一口氣,來往兩頭交往人情,他還是能堪重任的。


    迴了家舒服的往榻上一躺,抱琴過去墊起他的頭來,輕輕給他按著耳尖,讓他鬆快下來。


    妙玉後腳也踏了進來,皺了皺眉:“是妙蓮她們教的?”


    抱琴笑道:“管用著呢。”


    妙玉臉色一紅,啥也沒說,溜溜的又走了。


    有個說道,肝火焦腎雄關難守,常按耳尖能固守三關。


    莫要小看了青樓哇,姐兒們各有一套技法,比一般的大夫見效的很呢,她們可是專科。


    沒過兩天,賈瓊便上朝去了,繼續躲在那根柱子後神遊物外,永曆帝還未給他官職呢,他絕不多發一言。


    永曆帝覺得好笑,怪不得正元帝上朝時總往賈瓊這裏瞅呢,藏在柱子後麵閉目養神可是為臣之道也。


    “雨農,你可有本奏?”


    賈瓊抽出來笏板,兩邊的人不禁躲了兩步,他一本正經的奏道:“京師防禦亂而無當,臣聽聞總有官員被刺事發生,可見某人大權在握也難掩才缺謀短,甚至還險些將自己發送了出去。


    故此,臣有本,啟用原保齡、忠靖兩位侯爺出山,就任九門提督與京營節度使之職,請聖上恩準。”


    某人哼了一聲:“史家兄弟一貫的昏聵不堪,難當大用。你這是想要謀私。”


    賈瓊迴懟:“在舊朝昏聵,不就是對舊朝不滿麽?便是他們二位壞過某人的大事,那又如何?能壞了事的人,必定是能辦成事的人!謀私?某家認下了,就是要給聖上謀來能感恩戴德忠心國事之人。”


    大理寺卿略顯為難:“也確實難以說清他們二位的罪過,畢竟是舊朝要革除爵位,才尋的罪過。如今麽...還請聖裁。”


    賈瓊得意的瞟了一眼王子騰,跟我鬥,六部九卿哪個沒拿過某的金佛,各依前職的話,某可還是給事中呢。


    “臣有疑問,要問賈雨農。”王子騰豈肯幹休,他也準備了幾天,就想當場拿下這個賈瓊。


    永曆帝準其問,他在學著如何做個會端水的帝王。


    “臣聽聞曆代皇上的內廷中,有一紫薇閣,其中出任紫薇舍人的,莫不是皇上的密諜。賈雨農,你身兼數職,其中就有這個紫薇舍人吧?你做何解?”


    永曆帝看向賈瓊,他不是正統得來的帝位,確實不知紫薇閣的秘辛,隻知一個密諜司,是仿照原東西廠的設置,紫薇閣?聽起來怎地這麽耳熟呢?


    賈瓊淡淡迴應:“絲綸閣下文書靜,鍾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諸位大人然否?”


    幾位閣老微笑點頭,禮部尚書更是與永曆帝講起這紫薇閣的來曆。


    “原是中書舍人的雅稱,我朝洪武爺不設宰相之職,故此也沒了中書省和這中書舍人,隻留下個給事中。但給事中隻是五品,而中書舍人可為三品。故此,賈雨農升為三品後,便給了他這一個虛職。”


    永曆帝點頭認可,原來是中書省行走之人啊,怪不得聽著耳熟呢。


    賈瓊待尚書與聖上說完了這番話,冷哼了一聲:“武勳之家,嗬嗬,嗬嗬嗬!”


    隻有帝王才能知道的秘密,怎會被人輕易窺破玄機。


    紫薇舍人是三品,但有品無實,做的還是給事中的活,原因是沒有中書省,也沒有宰相。


    帝王們用心之巧妙,可見一斑,成祖帝可真不是個簡單的帝王,能排進曆代帝王前十。


    他一手創立的紫微閣,非正統繼位者不可知之,深怕自己的後世子孫如侄子一般被篡位,也算用心良苦了。


    賈瓊乘勝追擊:“臣請複中書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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