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看著小丫頭稚氣帶著驕傲的小臉,揉了揉她的頭:“我知道洋洋是個好孩子,現在哥哥讓人送你迴家好不好?”


    “不要!”小丫頭一口迴絕,“我要陪著媽媽。”


    楊洛蹲下身體,給小丫頭整理了一下衣服:“洋洋,現在很晚了,如果你不迴家,奶奶會擔心的……你也不想讓奶奶著急對不對?”


    小丫頭慢慢低下頭,小手死死的抓著衣襟,眼淚在眼圈打轉:“我迴家,明天再來看媽媽。”


    安安看著小丫頭的樣子有些不忍:“洋洋,姐姐和你一起迴去,把奶奶接過來一起陪媽媽好不好?”


    小丫頭眼睛一亮,抬頭看著楊洛,眼裏滿是期待的神色。


    楊洛一笑:“去吧,把奶奶接過來。”


    小丫頭歡唿一聲,拉著安安就跑。


    看著她們離開,錢國瑞問道:“怎麽迴事?”


    楊洛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細節我也不知道,等一會再問吧。”


    楊洛一轉身,看見翠蓮眼睛在打架,哈欠連天,然後看了看時間,快淩晨了,笑著說道:“候院長,麻煩您給我妹妹和同事安排個房間。”


    候清遠點頭:“沒有問題,跟我來吧。”


    楊洛看著周梅說道:“去休息吧。”


    折騰了一天,周梅也有些累了,拉著翠蓮和候清遠離開。


    一個多小時後,女人被推到了一間單人病房,護士給她掛上營養針。


    一名醫生說道:“右小腿骨頭骨折,可能當時沒有接好,現在已經錯位,要是不手術治療,以後很可能會有大麻煩。至於其他的就沒什麽了,主要就是長期營養不良,胃腸有些小毛病,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應該沒有問題。”


    楊洛點頭說道:“謝謝你了。”


    醫生一笑:“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說完很識趣和護士退了出去。


    楊洛對著候清遠說道:“候院長,麵包車上還有兩個人,他們被我打昏了。你叫保安把他們綁起來看好了,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一下,再去審他們。”


    候清遠知道楊洛身份,自然滿口答應。招唿錢國瑞一聲,兩個人走了出去。


    楊洛找了把椅子坐到病床邊說道:“大嫂,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也許我能幫你。”


    在社會最底層掙紮的人,對於世間的冷暖早已經看透。而今天楊洛能把她救出來,到了醫院還有這麽多醫生護士為她忙前忙後,對她客氣的不得了,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唯一的解釋就是,麵前這個男人很不簡單,也許他真的能幫助自己。


    想到這,女人輕聲說道:“我叫韓鳳霞,我老公叫陳家興,我們兩個都是市機械廠的職工,由於廠子效益不好,七年前下了崗。為了生活,我到處的打零工,我老公擺起了修鞋攤,雖然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但很充實,可這樣平靜而又充實的日子並沒又過多久。就在四年多前的一天,一輛小轎車在我老公修鞋攤前路過。由於攤位是在路口,而且那裏是老城區,周圍的住宅樓比較密集,路口狹窄。小轎車刮到了我老公的攤位,緊接著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指著我老公的鼻子就是一陣大罵。”


    韓鳳霞的眼淚在眼角流了下來,“我老公這個人啊,心眼好,也很老實,可就是脾氣太倔,眼裏揉不得沙子,當時就和那個男人吵了起來。後來街坊鄰居把兩個人勸開,那個男人開車就走了。大家都以為事情過去了,可沒想到,時間不長,那個男人開車又迴來了,直接撞在了我老公身上,然後又開車在我老公身上來迴碾壓,是鄰居強行打開車門把他拉下車並報了警。當我接到鄰居電話趕過去的時候,我老公上半身變成了肉泥,隻有兩條腿和半截胳膊是完整的。”


    韓鳳霞牙齒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眼裏閃著濃濃的仇恨。


    “那個男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我聽見他在喊,說他爸是公安廳廳長武康……”


    楊洛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後來呢?”


    “後來我在等,在等那個惡魔被送上刑場的那一天。可一天、兩天過去了,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始終也沒有警察來找過我。我等不了了,跑去警察局問……”


    說到這韓鳳霞突然一陣哈哈大笑,笑聲裏充滿了憤怒和悲傷還有無奈。


    “他們說罪犯在帶迴去的時候襲警跑了,他們正在抓捕。”


    “哈哈……咳……咳咳……”韓鳳霞一陣猛咳,“這樣的借口也能說得出來,把我當成傻子了……”


    韓鳳霞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要給我老公伸冤,在南寧已經不可能,自那天開始我就走上了上訪之路。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我被信訪辦的人帶迴來,說我擾亂治安,判了我勞教一年。在勞教所,我生不如死,裏麵的犯人整天的打我,我的右腿就是在勞教所被打斷的。他們並沒有把我送到醫院,而是在勞教所的醫療室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又把我扔迴監室。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我不甘心,我老公不能白死。也許是老天有眼,我挺過來了。


    勞教結束後,我拖著一條殘腿又開始上訪,然後我再一次被抓迴來。當我迴家之後開始,就有人監視我,手機沒有信號,座機也打不出去……無論我走到哪,後麵都有人跟著。隻要我出現在火車站或者汽車站,馬上就會有人出現在我麵前,把我抓迴來。這期間,有個叫夏景村的人傳話給我,問想要多少錢才肯聽話。我告訴他,一分錢不要,隻要兇手的命。然後我就被帶到那個平房裏,24小時有人看守,這一呆就是兩年。”


    楊洛麵無表情的站起身:“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現在你需要的是休息,不要想太多。”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媽媽!”陳洋瘦小的身影撲向病床,然後快速的脫掉鞋爬到床上,依偎在媽媽的懷裏。


    這時安安和一名六十多歲,滿頭白發的老婦人出現在門口。老婦人見到楊洛之後,鞠樓著身體走進病房,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恩人,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楊洛急忙把老婦人扶起來,“老人家,您這是折我的壽啊。”


    渾濁的老淚在老婦人眼角滑落,順著那被歲月斧鑿過的臉往下流。


    老婦人緊緊拉著楊洛的手,顫抖著幹癟的雙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洛扶著老婦人坐到椅子上:“你們一家好久沒有團聚了,今天好好聊聊,不過時間不要太長。”說完一拉安安走了出去。


    “你還要去哪啊。”安安問道。


    楊洛說道;“去保安室。”


    安安邁步就想跟著過去看看,楊洛說道:“沒什麽大事了,你去問問值班護士周梅她們住在哪個房間,你去休息吧。還有,讓護士給這個房間加張床,讓他們一家子住在一起吧。”


    安安沒有反對,她確實是累了,答應一聲離開。


    楊洛找到保安室,裏麵兩名保安在玩撲克。被楊洛打昏了那兩個家夥已經蘇醒,被捆得想粽子一樣,而腦袋上的傷口也處理完了。


    那兩名保安見到楊洛站起身:“先生,您來了。”


    楊洛揮了下手,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一下。”


    兩名保安急忙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剛才候清遠在外麵迎接楊洛他們都看見了,所以對楊洛很客氣。


    楊洛蹲下身體,看著兩個家夥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高個青年對楊洛可算是怕到了極點,現在聽見楊洛問他話,沒有一點遲疑。


    “我叫劉斌,他叫孫偉凡。”


    楊洛說道:“是誰讓你們非法拘禁那個女人。”


    劉斌急忙否認的說道:“這不關我們的事,是薛建學。”


    “薛建學?”


    劉斌點頭說道:“對,他是信訪辦主任,他每個月給我們兩千塊的薪水。”


    “你們一共幾個人。”


    “六個,兩人一組,八個小時換班。”


    楊洛沒有再問,站起身出了保安室,然後對著兩名保安說道:“看好他們兩個。”兩名保安同時點頭答應一聲。


    楊洛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找到值班護士要了一間病房,躺在床上就唿唿大睡。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楊洛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電話打給安慶農。


    “安大人,起來沒有?”


    安慶農冷哼一聲:“找我幹什麽?”


    楊洛把昨晚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緊接著,聽筒裏傳來一聲大響,好像是拍桌子的聲音。


    “豈有此理,居然還有人如此的藐視法律。”


    楊洛冰冷的說道:“武康的問題很大,就算沒有證據,也要把他調離原崗位,然後抓捕武清。還有,盡快成立調查組,介入調查。”


    安慶農正在吃早餐,楊洛的電話讓他的怒火達到了頂點,臉色沉著的可怕。


    榮慧琳問道:“什麽事?讓你發了這麽大火。”


    安慶農放下筷子說道:“我不吃了。”說完站起身找到外衣穿上,然後拿著文件夾快步走了出去。


    安慶農到了辦公室馬上打電話給紀委書記阮正林,二十多分鍾後,阮正林推門走了進來。


    “書記,什麽事這麽急著找我?”


    安慶農指著沙發說道:“坐下說。”


    阮正林狐疑的看了一眼安慶農坐到了沙發上。


    安慶農沉聲說道:“又出事了。”


    阮正林一愣:“出什麽事了?”


    安慶農把楊洛的話說了一遍:“馬上成立調查組,一定要認真調查韓鳳霞的案子,如發現有違法、違紀的幹部,嚴肅查處,絕不姑息。”


    阮正林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膽子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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