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城洛安,清晨時分,雨後初霽,楊柳依依,清景在春夏交接,綠豔才半勻,詩家道得此時此景,百姓言語道不得,卻也看得真切。


    一輛馬車在京城西邊一處街道緩緩停下,一名女子一名小姑娘,兩名老人從車上走下,錦衣女子素雅,未有絲毫多餘首飾,也就是腰間憋著本書,別無他物。


    女子轉身,看著走下馬車的兩名老人,上前攙扶,卻是被為首老人擺手示意讓開。


    女子無奈,隻好看著兩名老人走下馬車。


    身邊小姑娘看著自己爺爺走下馬車略顯吃力樣子,想上前,但又停下腳步,扭頭幫著下人去弄桌椅那些去了。


    桌椅都是可折疊那種,大姐姐在的時候弄出來的,太過方便,甚至可以隨手搭起小棚子。


    當朝國師蘇文清笑著搖頭看向那楊善長:“你身體比我好。”


    楊善長笑了下,將那拐杖遞給蘇文清:“強撐著,總不能在你跟前示弱了。”


    蘇文清笑罵了一句,而後看向那已經搭起來的棚子。


    楊善長開口:“娘娘這發明,便捷,而且對這次大軍也多有益處。”


    蘇文清沒說話,隻是走進棚子裏坐了下來。


    而下人們這時候已經紛紛離開,蘇琳涵蹲在棚子不遠處小火爐那兒開始準備。


    楊善長也是坐了下來,當看到蘇婉兒遞給他酒杯那些時,輕輕一笑。


    蘇文清看向楊善長:“羨慕不?”


    楊善長倒也不否認,看著跑去幫蘇琳涵架起小爐開始熱酒的蘇婉兒,點了點頭:“是有些羨慕。”


    蘇文清笑了起來,然後看著蘇婉兒:“可惜了,這孩子過兩日子要跟著元汝溪去西域。”


    楊善長疑惑看向蘇文清:“元汝溪帶她去.是江湖裏的什麽事兒?”


    說完,楊善長搖搖頭:“西域那邊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蘇文清點頭:“我也不懂,但元汝溪說對婉兒以後好,還說會保證婉兒不受傷,這臭丫頭也是願意去,不然我舍得?一個兆新那傻小子,去了趟邊塞,迴來臉上多了條疤,沒給我心疼死了,這又要去一個,哎.我家那老婆子要是在,看到我點頭,且有的鬧。”


    蘇文清歎了口氣:“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為兒孫做馬牛,可怎麽可能舍得不給這些個孩子做馬牛啊。但這孩子.都說以後會有大出息,那就去吧,總歸元汝溪在,他那個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楊善長笑罵:“老東西,悄咪咪又炫耀了一下是不是!”


    蘇文清臉不紅心不跳:“那咋辦嘛,就這麽優秀,提上一嘴都是好事兒,不想炫耀都不行。”


    楊善長笑著搖頭。


    此時幾聲翠鳴傳進蘇文清耳中,蘇文清看著楊善長:“勸說焉耆國那個王子迴去焉耆國,還有那個景教的波斯王子阿克迴國,你出了不少力,但聽說你不讓高柔告訴陛下?”


    楊善長笑著說:“做了一輩子壞事兒,就做了後麵一件事兒,我就是好人了?”


    蘇文清說道:“至少這件事,你出了力。”


    楊善長搖搖頭:“朝堂裏巴不得我趕緊死的人,一大堆呢,就算別人知道了,那又如何,倒是你提起這件事,接下來的事情,你可是寫信給了趙無恤?如今波斯,焉耆都被拜火教通過政變控製,他們兩人迴去,能幫趙無恤減緩一些壓力。”


    蘇文清點頭:“你不讓人告訴陛下,但我還是寫了信說了,陛下也讓人告知了趙無恤,溫道濟他們如何做。那兩人終究是王子,他們自己國內依舊有人願意支持,正統血脈這事兒,不止是咱們大夏看得重,他們比我們看的更重。”


    楊善長點點頭。


    而這時候,蘇婉兒拿了一些吃食過來,蘇琳涵手上端著盛了酒水的托盤。


    楊善長看著蘇琳涵:“與那天之閣連危,可定下日子了?”


    蘇琳涵有些意外看著這位當朝太傅,主要沒想到這位會問自己這事兒,但還是搖搖頭:“還沒有,爺爺與父親的意思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再說,而且母親有孕,我想著等她過了月子後再商榷。”


    楊善長點點頭:“是該如此,二人相好,也不急於這一時。”


    說話間,楊善長從袖子裏摸出一小吊墜,然後說道:“小東西,也不值錢,我好幾次去國子監,都見你不喜那些配飾,但聽你爺爺說你會自己繪製那折扇小把件兒,這小墜兒,是當年年輕時所得,轉贈給你吧。就當是我提前給的賀禮了。”


    那小墜兒是水滴模樣,晶瑩剔透,溫潤至極。


    蘇琳涵才要拒絕。


    蘇文清卻是一抬屁股,直接從楊善長手上接過,塞到了蘇琳涵手中:“給你,你就拿著,這一點你就不如你大姐姐了。”


    說著,像是說悄悄話一樣朝著蘇琳涵說:“這可是好東西,當年先帝在時賜給太傅的,趕緊收起來。”


    蘇琳涵看向無奈笑著的楊善長,當即作揖:“多謝太傅。”


    楊善長笑了下。


    但蘇文清看著楊善長:“還有啥東西不,我倆孫女兒在這兒呢,其他不在我就不跟你提了。”


    蘇琳涵看著自己爺爺,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楊善長笑著說:“今天沒帶什麽東西,等今日迴去了,我讓人送到府上,給你所有孫子都備一份,滿意了吧。”


    蘇文清朝著楊善長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大夏第一巨貪,大氣!”


    這話,哪怕是到現在,整個廟堂敢當著楊善長麵說的人也就那麽幾人。


    楊善長笑了下。


    而蘇琳涵拉著蘇婉兒離開,讓兩位老人繼續說話。


    看著孫女離開,蘇文清看著楊善長:“真舍得?幾十年了,你可是一直隨身帶著的。”


    楊善長點頭:“沒必要帶著了,送給你孫女也挺好,而且這孩子拿著書本模樣,比國富看書更像我.”


    蘇文清聽著這話,斟酌了一下後問:“你的意思是,琳涵像你閨女?”


    說著,蘇文清腰板挺直:“那你叫我一聲爹?我讓琳涵立馬認你當幹爹。”


    楊善長聞言,立馬罵道:“你個蘇黑子!”


    蘇文清笑著給楊善長倒酒。


    而楊善長也知道蘇文清喜歡開玩笑,當年年輕時,這人便是如此。


    二人碰酒,飲酒。


    蘇文清看著楊善長:“不過,國富帶著那些個神策府做出來的東西去邊境,不心疼?那邊,不少人可比這邊恨他啊。”


    楊善長笑著說道:“他不送,那些東西給其他人送,我還不放心呢。而且那些個之前掃黑除惡抓的地痞流氓們,一直關著也不是法子,白吃咱們大夏糧食,美的他們,他這個京兆府的官,送那些囚犯去邊境做兵以功抵過,不也正好?”


    蘇文清點點頭:“也是,反正都是你跟高柔,李九郎商量好了的。”


    不過楊善長拿起一粒花生米,沉默了下後說道:“這次,怕是比先帝在時更兇了。”


    蘇文清拿起酒杯,看杯中濁酒:“楊晃守著吐蕃,還要看著蜀王,趙無恤看著西域,宗澤守著北境六鎮,陛下與娘娘在燕地.先帝時也沒這麽大動靜,更何況,如今先帝不在了,老十三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安分也不知道。”


    楊善長問:“覺得老十三不是那個祿山?”


    蘇文清搖頭:“現在看,應該不是。生怕是個姓夏的,我還特意給溫道濟寫信,讓他看著點永王夏儹,別叫最後,發現是這位。”


    楊善長點點頭:“夏晨峰夫子鬧得事,夠讓後人笑話咱們大夏了,不能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老十三那兒.他若還像以前那樣驕傲自己姓夏,應該不會做什麽。就怕時間這樣久了,性子變了,多少年沒跟他見麵了”


    蘇文清捏碎一粒花生米脆皮,抬眼看向楊善長:“時間改變人?”


    蘇文清問:“你這樣?”


    楊善長沉默了下,隻是笑了笑,沒接話。


    但蘇文清看著楊善長,“百室兄啊,話趕話到這兒了,不該問,我也要問問了,你跟我說說,當年先帝與你那一炷香時間,到底說了些什麽?”


    ……


    水雲室。


    也就是水雲先生住所所在,元汝溪看著忙活的水雲,笑著說道:“懿水,隻是去一下,用不著這麽多東西。”


    水雲先生,也就是李懿水迴頭看元汝溪:“你不用找,婉兒需要啊,那孩子才多大,而且西域風沙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你們不是去西域,那也是去那西域與吐蕃,大夏交界處,那地方晝夜天氣異樣,多給婉兒準備些是好事兒。”


    元汝溪無奈一笑,卻也不去多說,隻是看這大夏文壇排得上名號的大才女,當下卻因為自己若那尋常婦人碎碎念著收拾行囊。


    元汝溪輕輕一笑:“懿水,謝謝。”


    聽到這話,李懿水迴頭看著麵前這有些愧疚的男人,看著他才要接近四十年紀卻已經兩鬢斑白,笑著說:“跟我客氣?”


    元汝溪笑問:“還記得你年輕時與我說的話嗎?”


    李懿水愣了下,噗嗤一笑:“我現在年紀大了,可不好意思說那些。”


    元汝溪看著李懿水:“我迴來後,我們成婚吧。”


    李懿水目光一怔。


    元汝溪看著李懿水,輕輕一笑,“好嗎?”


    那年他初到京城,經人介紹被祭酒大人所錄用到國子監擔任博士,初到時見到了一名女子。


    後來


    這女子與他說‘不懂什麽是情愛,因為一直忙著讀書,但能感受到什麽是喜歡,其中對錯如何,書上聖人沒說,但聖人說是非對錯正路即可。’


    ‘元汝溪,我喜歡你,聖人來這兒也管不著攔不住。’


    ‘我不喜歡你,你是聖人都不行。’


    ‘我隻知道讀書,我也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麽,所以我隻是告訴你而已,至於你喜不喜歡我,我不在乎,對我而言,你練你的劍,我讀我的書,我倆就在國子監內,能看到你這就夠了。’


    ‘你臉上愧疚如果是因為我,說真的,我會傷心,因為我喜歡的元汝溪一往無前,不會拘泥於這些。’


    春夏更替,雲霞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他看她。


    她看他。


    突然。


    她笑了:“好啊。”


    ……


    武平鎮蘇長安他們這邊,申屠哭月與申屠賒月兩人跪在院子裏,頭頂著兩口大鍋,鍋裏盛滿了水,隻要稍微一個晃動,水就會流出來,而且膝蓋之上也放著七八層瓦片。


    師徒兩個就這麽跪在院子裏。


    周圍也沒個人求情。


    主要沒人敢,因為是燕雲霄下令的。


    除了天子與娘娘,真沒人敢開口。


    哪怕這師徒倆這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都。


    申屠哭月一臉凝重,抬眼看向坐在走廊那兒喝酒的燕雲霄:“我想了一天一夜了都,但是沒想明白,為撒子我也要跪!不是這個妮子做渣女嗎?”


    說話間,哭月頭頂的鍋晃了晃。


    燕如玉立馬開口:“哭月,水。”


    哭月反應過來,當即扶好,然後一臉不服氣看向燕雲霄。


    燕雲霄開口:“她是你徒弟。”


    哭月馬上說道:“已經不是了!昨天被我趕出師門咧!”


    一旁哭月看著自己師父,不知道說啥,因為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被趕出師門了。


    但就這樣被罰跪.


    事實上申屠哭月知道自己為啥被罰,就是跟那些姑娘說了那樣的話,可問題是,自己啥也沒幹啊,就說了那些話而已,也沒像那些風流讀書人一樣玩弄別人感情啊。


    而且自己也沒資格玩弄來著,怎麽就被這樣罰跪了。


    最重要的是,那純斂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瘄毒可不是鬧著玩的。


    燕雲霄翻身,朝著申屠哭月這邊走來,一手拿著酒葫蘆,低頭看著她們兩人:“當時給了你們兩個人兩個選擇,一個跟我打一架,師徒倆對我們母女倆,二打二,公平。另外一個就是在這兒跪兩天,你們自己選的第二個。”


    申屠哭月立馬說道:“腦子機智些的都肯定選第二個啊.”


    雖然是這樣說,但看著燕雲霄離著自己越來越近,申屠哭月馬上喊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喊人了啊。”


    ……


    ps:第二更有,但要晚點兒,出去聚個餐,這個月已經更了七萬三,更新不慢,大家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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