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洛長風的下棋攤位即將收攏起來。


    今日賺頭挺多,好幾兩銀子到手,讓洛長風買了一壇平日裏舍不得喝的‘竹葉青’。


    攤子關了門,但人還在這街邊,悠悠然喝著酒,一腳在長凳上,看著大街上兩側酒樓,人來人往,再看街上青年與佼人,感覺自己都年輕了。


    最重要的是,這喝酒,身邊更有如今江湖上天下第二的美人倒酒,老人家這日子就很有過頭。


    彩雲間給洛長風倒了酒,不說話,隻是恭敬站在一邊。


    洛長風拿起酒碗嗅了嗅,酒是什麽味道聞不出,但銀子的錢就很香,幾兩銀子一壇啊!


    難聞也必須說好聞。


    洛長風身邊有四個人,少年劍客景語,柳月莊的柳怒海,還有弈子軒的徐元直,還有格外奪街上人眼球的彩雲間。


    今日賺錢如此多,還多虧了彩雲間在這兒。


    四人在這兒,各有各的目的。


    但歸根結底。


    求洛長風指教。


    老人家沒了一身的本事,但經驗以及智慧還在腦子裏,隨便指點一下,受益匪淺。


    洛長風喝了口酒後,看向在一邊拿來了下酒菜的柳怒海:“你叔叔傷好後就要去漠北,聽說你也要跟著去?”


    柳怒海點點頭,倒是不否認這件事。


    洛長風笑罵道:“你叔叔是要去找那些個老東西問罪的,你去了找死?”


    柳怒海欲言又止,但眉毛呈八字,自己好歹也是止境,咋就去找死了,打不過跑的過啊。


    洛長風抿了口酒,身子後仰,“你瓶頸咋迴事兒,你爺爺知道,你叔叔也知道,但偏偏你那個嘴硬叔叔讓伱來找我,你知道為啥不”


    柳怒海想了下後說:“他們都不想我去漠北?”


    洛長風笑了下後說道:“去幫我送封信吧,我這個老東西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咋樣,但有倆過了命的朋友,有些事兒想求他們幫我做做。地址等會兒告訴你,不容易找,你去了後多走走。”


    柳怒海不懂老人家這是突然什麽意思,但柳怒海還是說道:“洛前輩,我要.”


    洛長風直接罵道:“要個屁!”


    柳怒海被噎迴去了。


    這要是他那些朋友罵的,他直接迴罵了,但偏偏是這位老前輩。


    洛長風說道:“送了後跟著那兩個老東西去拜火教,路上聰明點,要是能讓那兩個老東西看上,你那個瓶頸屁都不是了。要是不願意,就繼續跟著你叔叔去送死。”


    說著,洛長風從懷裏掏出封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信丟給了柳怒海。


    柳怒海還想說什麽,但洛長風卻是懶得理睬這個憨直貨,自己都把話說到這兒了,還想著去漠北,難怪柳老東西還有柳風骨都懶得說他,給扔到自己這兒了。


    這要不是不想麻煩徒弟,正好缺個送信的。而且你柳月莊柳風骨前些日子也拚了命幫了我徒弟,看都不看這小子一眼!


    扭頭看向景語,洛長風更是無奈,這臭小子也一樣!還是看在風靜棠麵子上。


    這般想著,洛長風搖搖頭,做師父的提徒弟還人情啊。


    景語看老前輩看自己,馬上開口:“前輩,我想學刀!”


    洛長風看著這個天生的劍道胚子,說這樣的話,撇撇嘴後,看向柳怒海:“你把這小子送迴給風靜棠,並且告訴他,再來,我叫人了啊,這條街道上都是我老頭子的人!”


    景語苦著臉看向洛長風。


    洛長風看向景語罵道:“被婉兒丫頭打敗幾次怎麽了,連著被打敗又怎麽了,最後一次是一招就敗了你又怎麽了!練啊,練了繼續去問劍啊,還學刀窩囊玩意兒。我們婉兒是未來劍道魁首,要做劍仙的人,你就該慶幸現在敗了你,這要以後,你是誰婉兒都記不清,窩囊玩意兒,多虧我徒弟沒收你做徒弟,不然我有你這樣一個徒孫我能給氣死了!”


    自己輸給燕雲霄,幾十年如一日的練,最後還是輸了。


    這小娃娃輸了幾次不行了。


    如此,洛長風不生氣才怪!


    景語低著頭,洛長風搖著頭歎了口氣,開口道:“去當兵吧,燕地也好,北境也好,西域也罷,會發生啥事兒,老頭兒我不說了,你小子也是聰明伶俐的知道會發生啥,終究是日子過得太好了,去當兵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幾次,劍就銳了,到時候再來找婉兒。”


    景語抬眼看向洛長風。


    洛長風喝過了酒水,輕輕搖晃空碗,“江湖上你露出劍山身份,誰敢碰你前不久有個小東西叫陸才,那孩子送一些我徒弟親手做的吃食給我,好家夥,那一身斂藏起來的戾氣,那才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別看我,就是那個江湖上的【血蠶】。你倆年紀相仿,若是你經曆了他那些事兒,實力不會像現在這樣。”


    “但你又過得太安逸了,認為自己天賦高就懶得學,還被劍山保護起來,都是安逸日子過久了才被鬱桃花,連謝謝搶了風頭,當真荒唐,練劍的人被保護起來所以去戰場吧,跟戰場比,江湖上的打打殺殺跟個屁一樣,活著迴來再問劍,無論成敗又是一副光景,若是成了死人堆裏的一員,就當劍山瞎了眼。”


    景語看著洛長風,捏緊拳頭,像是在糾結。


    洛長風可不會等這小子想好了,而是扭頭看向身邊幫著自己倒了酒的彩雲間。


    春風吹綠彩雲間,花開芬芳處處看。


    洛長風瞧著彩雲間,臉上掛著笑,比較起對柳怒海跟景語,又是一副表情了,“你們那一派,我是真教不了。”


    彩雲間搖頭,隨後柔聲道:“前輩誤會了,雲間前來並非是想要求前輩指教,隻是想請前輩幫晚輩向娘娘轉達救命之恩。”


    洛長風是彩雲間能想到唯一能找到娘娘的路子,所以才來這兒。


    至於為何想要道謝。


    不是很明白。


    隻知道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娘娘那日,覺得應該要道謝,最好是當麵,隻可惜見不到。


    洛長風笑了下,不去多說,看破不說破,隻是點頭。


    心裏邊嘀咕著,臭小子多虧結婚了啊,否則跟這樣一位姑娘才接觸了多久啊,愣是勾住了人姑娘心弦。


    不過心魔局之中,一刀下去,砍傷那麽多人,結果愣是沒砍這姑娘,刀都下去了,突然停手。


    換老頭子我,我也會一直琢磨為啥沒砍我。


    琢磨啊琢磨的,啥事兒都想出來了。


    不去思考這事兒,洛長風看向徐元直。


    徐元直開口:“晚輩單純想看看前輩棋局,沒有其他意思。”


    洛長風眯著眼,拿起酒碗喝了口後說道:“以前認識個人說過這樣一句話,說讀書人見不得錢,見不得權,隻要見到了,馬上連個婊子都不如!所以這京城,一直是江湖上讀書人們不樂意來的地方,這兒權益太重太沉,那麽點兒浩然氣一下子就給吞了。”


    徐元直開口:“晚輩無心做官。”


    洛長風笑罵:“那還不滾出京城?你師父做左右十三驍衛有自己的原因,是啥我也不知道,你賴在這兒幹啥。”


    徐元直說道:“磨練心智。”


    洛長風說道:“好多人自以為能控製,結果屁都不是,我要是你離這兒遠遠地,趁著現在還清醒,等撐不住了,成了心魔,等你衝止境,有的熬了。尤其是你這樣過於聰明的娃娃,這兒更待不得。”


    說罷,洛長風繼續說:“京城裏的年輕人中,那個叫連翹的劍心澄澈,你若是真想打磨心智準備止境的事兒,多跟他接觸接觸,那孩子看著傻了點兒,但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在京城這個地方能做到這一點,很了不起。”


    徐元直想了下後開口:“前輩若是讓我去送信,我也可以去。”


    洛長風搖頭,然後想了下後,朝著柳怒海招了招手,示意柳怒海把信還給他。


    柳怒海將信遞給洛長風,正好他也不想去。


    洛長風倒是沒直接將信給徐元直,而是直接打開,放在桌上:“我知道你去比柳怒海這小子去靠譜,但可惜啊.你去就是送死。這小子是止境,去了能活,而且我這倆兄弟在江湖上名聲很大,但不是好名聲,去拜火教是殺人的,不是去講道理,你個讀書人去了能幹啥。”


    桌上紙張上就兩行字,簡單明了。


    ‘我徒弟被拜火教的欺負了,你們兩個當叔叔的管不管’


    江湖上徒弟被欺負了,沒有師父眼睜睜看著啥也不做的道理,尤其還是唯一的徒弟,所以總要做點什麽。


    但師父是個廢人,那就隻好找人了。


    ……


    暮色中,蘇長安與夏鳳翔兩人依舊在綾綺閣,像往常一樣。


    如果不出意外,將來無論發生多大的事兒,事情之後,兩人也會這樣坐著。


    頂多就是,兩個年輕人會變老,身邊會多上一個或者幾個孩子,這就要看蘇長安的腰扛不扛得住。


    但無論如何,日子還會是這樣。


    蘇長安手上拿著鴨腿,嘴很油,一邊夏鳳翔歎著氣,拿著絲巾幫著擦。


    蘇長安笑了下後問道:“咱倆,啥時候去燕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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