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我之所願


    姚希聖猛然間睜開眼,皺了下眉頭,透過破敗窗戶看向外邊當空明月,這才鬆了口氣。


    從十萬人以及一名善用弓箭的止境手中逃出來,加上一路逃避追殺,耗費了姚希聖的心力以及體內氣勁。


    用了各種手段之後,才算是到了這城隍廟所在,但重傷之中,讓他睡的有些死。


    低頭看了眼自己肩膀上那被貫穿的洞口,姚希聖稍稍抬了下這條胳膊,劇痛立馬讓他倒吸口氣。


    不敢再多動彈,從懷中掏出一直會隨身帶著的藥撒上去一些後,簡單處理了一下後,外邊有什麽動靜,姚希聖猛然起身看向外邊。


    發現不過是隻夜鶯後,姚希聖鬆了口氣,重新盤腿坐下調息。


    隻是調息之餘,腦中卻是想起白天那南境覓火卒以及南境蒼林鐵騎趕來的場麵。


    之前己方人數占優。


    三四萬人麵對獨木難支的一萬多神策軍,即便後來又有過萬鐵騎增援,人數依舊占優。


    當下姚希聖看向外麵空中明月,隻有兩種才能讓十萬兵馬悄無聲息,天子手段逆天,用了不知何種法子早早就藏匿了,第二種便是.


    想到這兒,姚希聖表情一怔,當即看向外邊的同時,猛然站起身,夜鶯此處城隍廟周遭無樹,何來夜鶯!


    一個在房文和情報冊子上寫著‘和氣’二字,但後麵又補充了句‘十三衛之中殺人最多之人。’


    除非是早就在廬州。


    而也是這時候,隻見房文和出現在姚希聖視野之中。


    房文和注意到姚希聖模樣,當即笑了下後說道:“我不會對姚先生動手,先生大可放心。”


    卻不想被一名持大弓的白發老人盯上。


    所以當即打算逃走。


    若說皇後那般的變故,姚希聖認了,天下奇才萬千,本就知曉皇後是其中異端,尤其是更加知曉她在揚刀大會之上一戰。


    在道觀門口,姚希聖看到了一個買書的書生,書生不小心將一本道經弄出了褶皺,算不得什麽,但書生還是花了錢買下了那本書,而後更對攤主作揖道歉。


    姚希聖愣了一下,仔細看著站在原地的房文和。


    姚希聖看了眼藥,倒也沒猶豫什麽,走到桌邊拿起藥的時候說:“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所說從沒開始過,是你從沒效忠過王爺。”


    但即便早就在廬州,廬州之內王爺眼線那般多,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他不善攻伐,手段諸多也是逃命自保的手段,所以才得以擺脫那老人。


    就在這時候,姚希聖一手化掌,罡氣環繞周圍,猶如掌刃,一臉警惕看著城隍廟正門所在。


    若是姚希聖沒猜錯,那個老人應該就是左右十三驍衛之中的【乾達婆】。


    可唯獨那十萬多南境兵馬卻是可以道清的事情。


    倒是房文和看著姚希聖肩膀傷口,微微皺眉後,從袖中拿出一小瓶藥,但也沒走上前,而是放到了那滿是灰塵破敗祭桌之上,隨後身子後退數步後,示意了一下姚希聖。


    世間萬物,離不開變故因果,江湖一代接一代,怪物層出不窮,這個道理,姚希聖明白。


    洛長風的事情,也算是變故,但也有疑點,不過也算不得什麽,大千世界許多事情道不清。


    姚希聖一口濁氣吐出,體內紊亂氣息平緩下來。


    更別說己方之中有許多實力之上很不錯的江湖人存在。


    姚希聖看到是房文和,稍稍一怔,可是下一刻,向後退了一步,手上罡氣不減反增,看著房文和的眼中卻是已經明白了一切。


    姚希聖當時就已經知道結果會是什麽,畢竟如此平原之上,與人數優先數倍鐵騎衝撞,自尋死路罷了。


    依舊是頭別白玉簪,青衫長袍,儒雅隨和,瞧見姚希聖,房文和當即拱手作揖:“姚先生。”


    敗了,沒算到皇後娘娘,是自己準備不足,這事兒上他認。


    說罷,房文和補充了句:“而且我本就不善攻伐,這一點姚先生你最是清楚了。”


    那殺了黃巢什麽的,就都算不得什麽意外了。


    一字不發,更不去多解釋什麽。


    隻是


    姚希聖睜開眼,眉頭緊鎖。


    任何事情都存在變故。


    那麽多兵馬從南境出發,不可能毫無消息才對,便是從廬州出發的,那也不應該悄無聲息。


    姚希聖聽房文和說的話,卻是笑了一下,隨後開門見山:“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見房文和時,姚希聖才從道觀出來,褪去一身書生模樣,算是入了道家。


    說話間,姚希聖打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但沒吃下去,而是看向房文和。


    但突如其來的十萬南境人馬一擁而上,如洪水淹沒,頃刻間的事情罷了,非人力所能抵擋。


    房文和笑了下:“就沒開始過,何來開始。”


    但讓姚希聖想不明白的是,南境兵馬從何處來的!


    皇後的異端,洛長風的隱密這些都算是變故。


    說著,房文和注意到姚希聖身上傷勢,當即快步走進城隍廟之內。


    他知曉房文和的時候,是從西域施展他那一身縱橫之術,將西域三十六國以及各大小部落,還有那縱穿三十六國大小西域各處拜火教弄出內亂之後,收到了王爺的信件,其上提到了房文和。


    但問題在於,如何變故。


    姚希聖知曉房文和出自弈子軒,但在江湖之上,較之他那位【多智如妖】的當代弈子軒門主師兄,可謂毫無名氣可言。


    而到了蜀王宮的時候.


    姚希聖又見到了那個書生。


    他站在宮殿門口,那書生站在殿宇之內。


    雙目對視。


    那書生率先走過來朝著他作揖行禮,隨後從袖子掏出三本書,而後書生看著麵前入了道門的姚希聖笑道:“卻不想弄巧成拙。”


    說著,又從袖中拿出那本道經。


    一共四本,雙手遞交給姚希聖道:“房某知曉姚先生最喜讀書,所以想著贈書給讀書人,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禮數。卻是不想先生入了道門,正好今日因為一小事買了一本,請先生莫要嫌棄。”


    一本道經,兩本雜家書籍,一本儒家學問。


    姚希聖收過書,其他三本全部收入袖子,唯有在那本道經之上,姚希聖多看了兩眼,弄巧成拙?還是有意為之


    不過姚希聖不去多想,隻是笑著說道:“姚某確實沒準備禮物給房兄你。”


    說著,打了個稽首。


    房文和笑著說道:“這一稽,便是房某收到之禮。”


    初次見麵,便互相試探,這就是姚希聖這位縱橫家門人弟子與儒家弟子房文和的初次見麵。


    眼下,房文和看著姚希聖不吃那藥丸,倒也不去勸,畢竟以姚希聖的智謀,自己出現那一刻,許多事情對方必定已經看穿。


    如此,二人敵對身份,那更加不必多說什麽,隻是笑著說:“是。”


    從開始就不是蜀王的謀士,那就沒有什麽開始一說,更無什麽時候這一說了。


    啪的一下。


    姚希聖捏碎手中藥丸,注視著房文和:“你是天子的人!?”


    說罷,姚希聖追問:“左右十三驍衛?”


    房文和有些心疼看了眼那藥丸,隨後說道:“姚先生放心,我也不是天子的人,更加不是左右十三驍衛。”


    姚希聖皺起眉頭,不懂房文和意思了。


    但.


    一下子就開朗了。


    為什麽京城內那同樣布置妥當的事情,會突然失敗。


    於是問道:“所以你其實是故意將王爺身邊那些止境宗師送死的?”


    房文和搖頭:“算不得故意,因為是他們自己要去,但我確實幫著出謀化策了一番給他們,反正傷不到我不是嗎?更加傷不到天子,所以這樣的謀劃我還是樂意出的。”


    姚希聖聞言馬上問道:“不二堂這次出動的全部是你的手下,你也舍得讓他們死?”


    房文和笑道:“不是我的人,不二堂內沒有我的人,全部是王爺的人,至於讓他們死.不二堂有不該死的人?”


    姚希聖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二堂之內皆是大夏江湖或是西域那裏混不下去的人,或是因為殺人太多仇家太多,或是因正道而不容,確實都是該死之人。


    但那些人明明很是效忠房文和,姚希聖欲言又止。


    隻是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儒雅書生,原本以為對眼前之人看的很清楚,但當下卻是感覺很看不透。


    但稍稍細想後,姚希聖想到了什麽開口道:“伱的目的應該也不是殺王爺,否則你有許多機會。”


    房文和搖搖頭,然後說道:“姚兄,我以前就勸你下棋的時候要慢慢下,這樣看得清楚。”


    姚希聖眉頭緊鎖。


    房文和接著說:“不過這一點你倒是說對了,我的目的不是殺王爺,因為王爺暫且不能死,若是他死了,蜀地之內那些各路將軍,聽雨那丫頭還不足以鎮壓那些將軍,而且王爺一死,朱晃就要進來,到時候蜀地生靈塗炭,是我不想見到的,也是聽雨那丫頭不想看到的。”


    房文和看著姚希聖:“不過聽雨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個故事,與今日無關,所以就不多費口舌了。如果我是姚先生,我會先問,為什麽我房文和今日會在這兒。”


    姚希聖反問:“不是來殺我?殺了我,王爺能依賴之人隻有你一個了。”


    房文和搖搖頭:“剛剛說了,我不擅攻伐,而且真打起來,就算是姚先生你現在這幅樣子,我也不見得能打過。不過我答應了姚先生你老師,你死後,我會幫他將你的屍體送還給他。”


    姚希聖臉上疑惑:“你與我老師”


    房文和點頭:“張老先生棋藝遠勝於我,我十分欽佩,所以特地前去拜訪過,但你們縱橫家的棋術,我實在學不來,所以我前往尋找張子張老先生是去詢問,我能否殺你一事。畢竟冒然殺了你,搞不好張子老先生會一怒之下出山,到時候我就要逃迴弈子軒找我師父才行,事情還沒辦完,我可不想就這樣逃之夭夭,所以親自上門拜訪了一下。”


    “而後與張子老先生定下約定,我可殺你,但不得動用武力,而且我也隻能在棋盤上殺你,而且你若是死了,我需要將你屍體送迴張子老先生那裏,所以,我今日特地前來給你收屍。”


    姚希聖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一臉驚訝看著房文和。


    房文和接著說:“至於為何殺你,倒也不是因為你在蜀王身邊做謀士這件事,事實上誰做蜀王身邊謀士,我都不會殺,但姚先生你不該擾亂西域。”


    說到這兒,房文和看了眼外麵明月,隨後看向姚希聖:“我漢人天下,初開西域之時,西域有五十五王存在,但在當時漢家王朝努力之下,置校尉,設都護,以撫納之,若有不服出兵討伐,如此多年來,成就了如今西域三十六國的溫順,各部落的歸順,以及我西域商貿之路的暢通無阻。”


    “固然期間出現拜火教,影響力巨大,影響到我漢家威儀,但也不敢越界。這許多年來,西域之內無論變更,年年歲歲,皆來我大夏納貢,但在玄宗時期,大夏內亂,西域諸國乘虛而入,亂我華夏,殺我漢人如殺豬狗,更有漠北之人一路南下,烹殺我漢人,亂我百姓。但好在當年大夏將星雲集,玄宗皇帝及時撥亂反正,更有後麵宣帝,懿宗以及先帝勵精圖治,使外族不敢再輕視我大夏!但大夏邊境依舊不安。”


    “這條路,非是一代兩代人能做到,而我房文和就是個弈子軒內的小角色,但知曉這些事情,讀書上諸多道理,看天下諸多事情,心中所想從來不是為大夏或是某一位皇帝謀事,我站在洛安之時,站在那樣禦道之上看洛安城門,常想我大夏.不,或者說是我漢人天下,讓天下各國畏懼,東到蠻夷島國,南到海中南洋,北到漠北迴鶻,西至西海。皆以我漢人為尊,便是漢家天下再會亂世,卻也不是他們這些外族能前來擾亂之地!”


    “所以,姚先生可理解為.”


    當說到這兒,房文和看向姚希聖的時候眼中已經了殺氣:“我之所願,是為我漢家天下為外族所懼,為天下人為懼!自我漢人所過之處,外族皆當讓行。”


    “如此就需要一個明君,我曾看好先帝,但天妒英才,而如今女帝與皇後,我亦看好,所以傷他們之人,我視為要傷天下漢人之人!”


    房文和殺氣依舊,臉上卻掛著笑:“而姚先生你在西域鼓搗的那些事情,雖然沒明確表明,但卻有讓他們趁著蜀王出兵時,讓他們亦出兵。我雖然明白你們縱橫家所練為天下大亂,縱橫其中的斬龍,協龍之術。但是.如今的天下,沒有縱橫家的容身之處。”


    姚希聖聽到這兒,手掌化刃,但看著房文和,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卻是莫名想起自己師尊縱橫家張子在自己離開前說的那句:‘沒有容身之處的天下,你不該去。’


    房文和看到姚希聖手掌化刃,但紋絲不動,而是看著姚希聖道:“殺你的是我師兄,弈子軒陽棋棋主,左右十三驍衛新任【白澤】。”


    而這樣說完,房文和深深作揖道:“弈子軒陰棋棋主房文和,送縱橫姚先生上路。”


    姚希聖表情一怔,扭頭看向城隍廟門口那裏。


    就在那裏,出現了一名一襲黑衣的中年人,而且中年人身後還跟著一名青年。


    “話真多。”中年人看了眼房文和,輕飄飄說了三個字。


    而下一瞬.


    這黑衣人已經站在了姚希聖身邊,並且一手朝著姚希聖太陽穴一掌送去。


    當姚希聖反應過來的時候.


    啪!


    卻是姚希聖已經癱軟在了地上,並且雙目無神,已然死絕。


    房文和笑著從袖子掏出匕首,遞給那青年:“師叔我怕見血,所以你去往他胸口紮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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