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童鹿的導師組織了最後一次班級集體聚餐。
席上導師說了很多語重心長的話，班上所有同學也都非常虛心的一直聽著。
中間童鹿收到了程宴發過來的微信，告訴她，他那邊結束了，這會兒已經在他們聚會的餐廳外麵等著她了，叫她吃完飯之後直接出去找他。
童鹿簡單的迴了個“好”字，隔了一會兒，程宴在那頭又發來了一個消息。
【離你們班那些男同學遠一點】
普普通通的語氣，甚至連標點都沒加，但是童鹿瞧見，就是忍不住的想笑。
她想到了之前在學校裏麵拍照那會兒，他看到那個學弟就匆匆跑過來的事，那之後雖然他們倆誰也沒有專門去解釋什麽，但是周圍的同學好像都看出了一些東西。
過來聚餐的路上，就有人悄悄問了她和程宴是什麽關係，童鹿沒正麵迴答，隻是笑了笑說“還挺熟的”，那人模棱兩可的樣子，卻也沒再多嘴。
這會兒見飯吃得差不多了，童鹿不想程宴在外麵等太久，便不欲多留。
她起身和導師同學告別，見她離開了，大家也都放開了，沒什麽顧忌的討論起來。
“這童鹿和那位c世界總裁到底是什麽關係啊！怎麽感覺兩個人很熟的樣子！”
“何止很熟啊，你沒看見嗎？之前有學弟想跟童鹿表白，那位總裁臉色看著賊不好！我離得遠，不知道他們在那邊都說了什麽，但是他當時身上那氣勢，絕對不簡單。”
“不對啊，楊佳和童鹿不是一個宿舍住著嗎？她們倆關係那麽好，肯定知道點什麽我們不了解的內幕吧！楊佳，到底怎麽迴事，你跟我們說說唄！”
楊佳本來在那邊悠哉悠哉的啃著鴨腿呢，此刻忽然被點了名，她還有點措手不及的。
想到之前童鹿說過的，對於她和程宴之間的事“不否認也不主動宣揚”的態度，她思考了一下，最後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反正我知道他們……蠻熟的。”
她說完還配了一個標準的客套微笑，大家聽完都賊無語，畢竟這個答案，之前他們在童鹿嘴裏已經知道了呀！
-
這邊，童鹿從餐廳出去後，第一時間在路邊瞧見了程宴的車。
他今天晚上也有應酬，在學校和她分開後說是要去參加一個晚宴，應該是喝了酒，車是司機開過來的。
童鹿打開後排車門，一眼便瞧見了坐在裏側的程宴。
男人此刻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閉眼假寐，靠在那裏一動不動。
童鹿坐進車子裏時，前排的司機客氣的和她打了聲招唿。
“童小姐。”
她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司機先不要出聲。
她動作很輕的往程宴身邊湊了湊，見他還是一動沒動，她就忽然起了搗亂的心思。
程宴的睫毛非常濃密纖長，平時睜眼的時候可能不太顯眼，但是隻要雙眼一合上，兩邊的下眼瞼一定落下小片的陰影。
他這會兒雙腿疊在一起，兩隻手輕合著搭在了腿上。整個上半身靠在那，周身氣息有著獨屬於上位者的那種沉冷和平靜。
靠過去時，童鹿稍微聞到了一些酒氣，不算太濃，但卻也讓她以為程宴是真的喝多了。
她伸出手，想撥弄兩下程宴的睫毛逗逗他，但是手指還沒伸過去呢，手腕就被人在半空中截住了。
程宴連眼睛都沒睜，依舊還維持著剛剛的姿態，輕聲對她說：“行啊，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說完這話，那雙眸子緩緩睜開，深邃漆黑的眼底哪有一絲酒意。
童鹿意識自己被騙了，有點不服氣的看了他一下。
“你這話，是對自己的女朋友說的？還是對c世界軟件開發部曾經的小實習生說的？”
程宴勾了勾唇，身子微微動了下，往她那邊湊近。
他故意貼在她耳邊，小聲道：“是對小童總說的。”
“……”
童鹿本來都想好了怎麽“鬧”他了，沒想到他根本不按正常的劇情走！聽到“小童總”這幾個字之後，童鹿立馬就不知道該怎麽迴了。
這事兒其實也挺無語的，公司初期成立，她和楊佳方晴兩個人，有空的時候就會麵試一些員工，有一次她們在麵試商務組的人時，碰巧程宴過來找她。
那個人麵試結束，在外頭看見了她，迎麵就喊了她一聲“小童總”。
童鹿本來沒覺得有什麽，畢竟人家過來麵試，她作為公司的創辦者之一，確實是該這麽稱唿，就算是跟著楊佳和方晴，那些人見到也是叫“小楊總”和“小方總”的。
隻不過，當時程宴就在旁邊，這聲“小童總”被別人當著他的麵叫出來，童鹿說不上為什麽，就是有了一種不太好意思的羞恥感。
然而也讓她猜到了，程宴當時沒多大反應，可後來他隻要一找到機會，就會拿這個稱唿來逗她！
童鹿覺得又好笑又無語，原本還想鬧他一會兒呢，沒想到反被他捉弄了。
想了想，她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咳，你最近不是事情挺多的嘛，今天有應酬就不用來了呀，怎麽又過來接我了。”
好在程宴沒為難她，倒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聊了。
“要換作平時，不來也就不來了，但是今天特殊，不來不行。”
童鹿有點不解的樣子，問他：“今天怎麽特殊了？”
“今天不是你畢業的日子嗎？”程宴執起她的手，親昵的在她手背吻了下，“而且我還有別的東西要給你呢。”
“什麽東西呀？”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說著，又轉頭吩咐了前排的司機一聲，“走吧，去園區那邊。”
交往的這小半年時間，程宴倒是經常給童鹿送禮物，隻不過每一次都是直接交給她，或者是告訴她誰會給她把什麽東西送過去。
像今天這樣神神秘秘的，還真的頭一迴。
所以車子往目的地開過去的路上，童鹿心底一直帶著好奇。
直到後來，車子停在了西城的一處商業園區，她下了車看了一眼四周，很不解的看向程宴。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啊？”
這裏童鹿雖然不算太過熟悉，但是之前也來過兩次。
西城一般有些頭角的新公司，一開始都會把公司的選址選在這裏，所以後來圈子裏有了一些笑談，說這邊的商業園區裏住著的，可都是未來掌控西城商圈的人。
童鹿她們最近一直在愁公司的選址問題，她和楊佳方晴她們討論的時候，也考慮過這邊的寫字樓。但奈何這邊房價太高，她們網站初期建立的成本有限，每一筆錢都應該花在刀刃上，像選擇公司場地這種事，她們最後還是選擇能省就省，也就將這裏pass掉了。
程宴那邊聽了她的話，也沒馬上說什麽。
他朝她伸過手，童鹿很默契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手心裏，兩個人牽著一塊往前走，最後程宴帶著她進到了園區的一處大樓內。
和別處燈火通明的情況不同，這邊一整棟大樓除了一樓大堂以外，其餘地方都沒有開燈，像是沒人一樣。
程宴帶著她坐電梯上了三樓，電梯打開時，他直接牽著她就往裏麵走。
童鹿一頭霧水，後來見他很熟稔的去牆邊把燈打開時，她直接皺了皺眉頭。
“到底怎麽迴事呀？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程宴推開了那邊辦公區的玻璃門，也沒迴頭，直接問她：“你們最近不是一直在商量公司選址的事情嗎？這邊怎麽樣？”
“這裏當然好啊，但是太貴了。”
她說著，跟在他身後往裏麵走了兩步，片刻，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馬上道：“不對，你不會是想幫我們把這裏租下來吧！”
“不用租。”程宴語氣漫不經心的，迴，“這棟樓本來也是我的，所以不用租。”
“……”童鹿雖然有點震驚，但是反應過來後也馬上搖搖頭，“不行，之前不都說好了嗎？你不能伸手幫忙的。”
前兩個月的時候，兩個人晚上一塊吃飯曾經聊起過這件事。
童鹿的想法是，她既然選擇了開始創業，那就要一切靠自己。雖然程宴是她的男朋友，也不能事事都依賴他的幫助，不然這件事從一開始的意義就變了。
程宴在這頭聽到她說的，語氣懶洋洋的忽然迴了句：“你是說了，但是我又沒答應。”
“啊？”
他漫不經心的斜了她一眼，說：“你自己迴憶一下，之前你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是不是什麽也沒迴？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在說而已。”
“？”
童鹿真的按著他的話，仔細迴憶了一番。
當時她在聊起這個話題時，程宴應該是在給她剝小龍蝦，他當時戴著油乎乎的手套一直安靜的聽她講話，聽到她說起不用他管任何事情時，他好像隻是隨意的笑了下？卻是什麽也沒迴應？
可這……這事情也不能這麽算的啊！
童鹿看向程宴，難得的一臉認真嚴肅。
“程宴，我之前沒有和你開玩笑。我……我們幾個雖然現在確實有點資金周轉不開，但這也是我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的。不能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遇到什麽困難就都得你來幫忙負責。”
程宴轉頭安靜的看了童鹿幾秒鍾，接著忽然毫無征兆的笑了下。
童鹿被他這個態度弄得有些惱了，皺著眉問他：“你笑什麽呀？”
“沒事，我隻是有點意外，你明明已經決定創業了，為什麽這想法裏還能透著如此清澈的愚蠢。”
童鹿表情像是帶著一百個不服氣，瞪了他一下：“什麽呀？”
程宴俯身將她身後的那張辦公桌簡單收拾了一下，片刻後，掐著她的腰，抱起她將她整個人都放在了桌子上。
童鹿坐在辦公桌的邊緣，兩條腿懸在低空裏，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程宴那邊已經傾過了身。
他雙手扶在了童鹿身子兩側，上半身撐著靠近她，姿勢慢條斯理中，帶了一絲親昵和曖昧。
童鹿現在整個人都像是被他困在身前一樣，她沒辦法亂動，隻能緊緊的盯著他。
“我現在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建立這個助農平台，是不是真的想走得長遠。”
“這個肯定呀！這有什麽好質疑的？”童鹿一臉的不解，看向他，“誰選擇創業會是不認真的呀？既然開始了，肯定是想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啊。”
更何況……她現在擔著的，不止是她自己的理想，還有那些村民們沉甸甸的期盼啊。
像是不意外她的這個迴答，程宴輕輕點了點頭，又說：“那既然你想長久的發展，開始的時候，就應該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資源，讓公司先在市場裏紮根。”
說話的時候，他目光深沉的看向她，語氣卻有些淡：“任何創業者在一開始，都不可能完全的隻靠自己。他們要麽有投資公司的扶持，要麽有家裏麵幫忙……所有人都很樂於借助別人的勢來發展自己這邊，而像你這樣的想法，嗬，我隻能說一句【太天真】。”
童鹿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好半晌都沒有想出來反駁的話。
程宴等了她一會兒，見她不出聲了，便又道：“你現在這個階段，最不應該拘泥的就是這些小事，初期成立公司的所有時間都很寶貴，你應該把它們用在‘商業規劃’和落實公司的發展上麵。像要不要接受男朋友的幫助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你花時間去糾結、考慮。”
童鹿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說，但是程宴這次沒再給她機會，反而又彎了彎腰，朝她湊得更近一些。
“你跟我說實話，你在意的是不是隻有‘男朋友幫忙’這件事？你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一開始創立公司有靠男朋友的地方，你不想讓任何人覺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圖我這個人以外的東西，對嗎？”
好像是一直藏在心裏的某種見不得光的想法被扒開了一樣，童鹿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嘴巴微張著，半晌沒有出聲。
“可是寶貝……”程宴聲音低沉的叫著她，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和繾綣，“我們隻要在一起一天，就控製不了別人這樣去想，你難道以後還要要因為別人的看法，跟我分手嗎？”
“怎麽可能？”這個童鹿倒是絲毫沒猶豫的當即就否認了，“我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想到分手呢？”
“那不就可以了嗎？別人的看法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哪怕你這次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依靠我，但是一旦以後圈子裏傳出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信不信，那些人照樣覺得，你這個公司是靠著我開起來的。”
程宴歎了歎，帶著十足的耐心和她解釋：“我知道這種說法對你很不公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的。隻要你身邊有強者的存在，無論你做什麽不做什麽，他們都會下意識的覺得是那個人在幫助你，除非什麽時候，你自己也變成了同樣站在頂峰的人，到了那時，你成為了真正的強者，別人就不敢再對你有任何過度的分析和揣測了。”
“現在對你來說，起點是什麽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後要變成什麽樣的人。你如果想真的變強，那現在就隻能不斷的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往上爬。別說單單隻是今天這個寫字樓……往後如果你能在我身上看到利益和資源，你也要用盡心思搞到自己手裏，這樣你才能飛速的成長、變強，明白嗎？”
程宴的話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童鹿心裏，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說現在這個大環境，如果一開始就單純的隻靠自己，那前進的速度就太慢太慢了。
成為大樹前，她可以汲取土壤裏的養分，也可以去吸收別人灌溉的水，哪怕這個“別人”，是她的男朋友。
其實他前麵說的，童鹿也不是沒有想過。
現在的環境確實是如此，哪怕她真的私底下沒有求過程宴，也沒有利用過他的任何資源，但隻要有了“c世界總裁女朋友”的名頭，那她在別人口中，就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靠自己的創業者。
想到這些，她坐在那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她抬起眼，認真看向他。
“這裏怎麽樣我也不會白用的，我可以按照市場價格給你簽一份租賃合同，然後目前公司的啟動資金有點少，我們在村民那邊預定了很多菜，所以就……反正這個合同簽上，後麵一旦有錢進賬，我馬上就把錢補給你。”
程宴見她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表情倒是輕鬆了下來。
他勾著唇看她，迴：“這棟樓一開始我也沒打算白白讓你用啊。”
童鹿有點意外，“啊？”了一聲，又問：“什麽意思？”
“我的要求是，你要在五年內，賺到能夠買下這棟大樓的錢。一開始我隻會給你一層的辦公區，你的進賬每增加2000w，辦公區也會多一層……這棟大樓一共17層，你如果五年之內賺不到買下這棟大樓的錢，那到時候我就會把這個場地收迴去。”
童鹿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片刻後，問他：“那如果我賺到了呢？”
“賺到了就從我手裏把這棟大樓買走啊。”程宴勾了勾唇，眼底含著笑，語氣帶著深意，“到時候這棟大樓就是你的嫁妝，你把它握在手裏，然後乖乖的和我結婚。”
童鹿萬萬沒想到程宴會說起結婚的事，她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
“你……你這……”
程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直接否定的道：“我現在不是在和你求婚，這種事我不可能這麽草率的，我隻是在給你提前打一個預防針。”
說著，他稍微直起身子，伸手摟住她的腰，姿態親密。
“讓你抓緊一點努力掙嫁錢，然後能快點嫁給我。”
童鹿聽到這種話題，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她雙頰一下子變得微紅，目光也飄忽著不再看他，好一會兒，才小聲迴：“我又不著急……”
“你不急我急呀。”
童鹿下意識就迴他：“你急的話，為什麽還……”
但話說一半，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忽然頓住。
她眼睛瞪得很大，衝著程宴眨了眨。
他含笑看著她，像是故意似的，問：“什麽‘為什麽還’啊？怎麽不接著說了？”
童鹿當然不能再接著說了，因為她已經意識到了，程宴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麽。
他在保護她弱小可憐的自尊心，他知道她敏感什麽，在意什麽，所以才會提這樣的要求。
童鹿不可能在一事無成的時候，就那樣簡單的嫁給他。如果兩個人真的在那種情況下結婚了，她也不可能真正的快樂和幸福。
她骨子裏對於自己和程宴之間的關係，還是抱著不太平等的想法，哪怕程宴一直在給她安全感，給她自信，她心裏也還是會有另一種聲音在。
如果想讓她真正的從內到外平視程宴，那就隻有一種方法：她也爬到了和他相同的高度上，站到了頂峰。
程宴懂她，所以做出了這樣的約定。
她也明白了為什麽，所以後來沒說完的話，也就不必再說出口了。
童鹿沉默著往前靠了靠，伸手迴抱住程宴的腰。
“程宴。”
“嗯？”
“我會加油的……”
程宴低低的笑了下，迴：“嗯，我相信你。”
她雙臂又摟緊了他一些，側臉在他懷裏深埋著，蹭了蹭。
“我一定一定，一定會加油的。”
席上導師說了很多語重心長的話，班上所有同學也都非常虛心的一直聽著。
中間童鹿收到了程宴發過來的微信，告訴她，他那邊結束了，這會兒已經在他們聚會的餐廳外麵等著她了，叫她吃完飯之後直接出去找他。
童鹿簡單的迴了個“好”字，隔了一會兒，程宴在那頭又發來了一個消息。
【離你們班那些男同學遠一點】
普普通通的語氣，甚至連標點都沒加，但是童鹿瞧見，就是忍不住的想笑。
她想到了之前在學校裏麵拍照那會兒，他看到那個學弟就匆匆跑過來的事，那之後雖然他們倆誰也沒有專門去解釋什麽，但是周圍的同學好像都看出了一些東西。
過來聚餐的路上，就有人悄悄問了她和程宴是什麽關係，童鹿沒正麵迴答，隻是笑了笑說“還挺熟的”，那人模棱兩可的樣子，卻也沒再多嘴。
這會兒見飯吃得差不多了，童鹿不想程宴在外麵等太久，便不欲多留。
她起身和導師同學告別，見她離開了，大家也都放開了，沒什麽顧忌的討論起來。
“這童鹿和那位c世界總裁到底是什麽關係啊！怎麽感覺兩個人很熟的樣子！”
“何止很熟啊，你沒看見嗎？之前有學弟想跟童鹿表白，那位總裁臉色看著賊不好！我離得遠，不知道他們在那邊都說了什麽，但是他當時身上那氣勢，絕對不簡單。”
“不對啊，楊佳和童鹿不是一個宿舍住著嗎？她們倆關係那麽好，肯定知道點什麽我們不了解的內幕吧！楊佳，到底怎麽迴事，你跟我們說說唄！”
楊佳本來在那邊悠哉悠哉的啃著鴨腿呢，此刻忽然被點了名，她還有點措手不及的。
想到之前童鹿說過的，對於她和程宴之間的事“不否認也不主動宣揚”的態度，她思考了一下，最後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反正我知道他們……蠻熟的。”
她說完還配了一個標準的客套微笑，大家聽完都賊無語，畢竟這個答案，之前他們在童鹿嘴裏已經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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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童鹿從餐廳出去後，第一時間在路邊瞧見了程宴的車。
他今天晚上也有應酬，在學校和她分開後說是要去參加一個晚宴，應該是喝了酒，車是司機開過來的。
童鹿打開後排車門，一眼便瞧見了坐在裏側的程宴。
男人此刻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閉眼假寐，靠在那裏一動不動。
童鹿坐進車子裏時，前排的司機客氣的和她打了聲招唿。
“童小姐。”
她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司機先不要出聲。
她動作很輕的往程宴身邊湊了湊，見他還是一動沒動，她就忽然起了搗亂的心思。
程宴的睫毛非常濃密纖長，平時睜眼的時候可能不太顯眼，但是隻要雙眼一合上，兩邊的下眼瞼一定落下小片的陰影。
他這會兒雙腿疊在一起，兩隻手輕合著搭在了腿上。整個上半身靠在那，周身氣息有著獨屬於上位者的那種沉冷和平靜。
靠過去時，童鹿稍微聞到了一些酒氣，不算太濃，但卻也讓她以為程宴是真的喝多了。
她伸出手，想撥弄兩下程宴的睫毛逗逗他，但是手指還沒伸過去呢，手腕就被人在半空中截住了。
程宴連眼睛都沒睜，依舊還維持著剛剛的姿態，輕聲對她說：“行啊，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說完這話，那雙眸子緩緩睜開，深邃漆黑的眼底哪有一絲酒意。
童鹿意識自己被騙了，有點不服氣的看了他一下。
“你這話，是對自己的女朋友說的？還是對c世界軟件開發部曾經的小實習生說的？”
程宴勾了勾唇，身子微微動了下，往她那邊湊近。
他故意貼在她耳邊，小聲道：“是對小童總說的。”
“……”
童鹿本來都想好了怎麽“鬧”他了，沒想到他根本不按正常的劇情走！聽到“小童總”這幾個字之後，童鹿立馬就不知道該怎麽迴了。
這事兒其實也挺無語的，公司初期成立，她和楊佳方晴兩個人，有空的時候就會麵試一些員工，有一次她們在麵試商務組的人時，碰巧程宴過來找她。
那個人麵試結束，在外頭看見了她，迎麵就喊了她一聲“小童總”。
童鹿本來沒覺得有什麽，畢竟人家過來麵試，她作為公司的創辦者之一，確實是該這麽稱唿，就算是跟著楊佳和方晴，那些人見到也是叫“小楊總”和“小方總”的。
隻不過，當時程宴就在旁邊，這聲“小童總”被別人當著他的麵叫出來，童鹿說不上為什麽，就是有了一種不太好意思的羞恥感。
然而也讓她猜到了，程宴當時沒多大反應，可後來他隻要一找到機會，就會拿這個稱唿來逗她！
童鹿覺得又好笑又無語，原本還想鬧他一會兒呢，沒想到反被他捉弄了。
想了想，她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咳，你最近不是事情挺多的嘛，今天有應酬就不用來了呀，怎麽又過來接我了。”
好在程宴沒為難她，倒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聊了。
“要換作平時，不來也就不來了，但是今天特殊，不來不行。”
童鹿有點不解的樣子，問他：“今天怎麽特殊了？”
“今天不是你畢業的日子嗎？”程宴執起她的手，親昵的在她手背吻了下，“而且我還有別的東西要給你呢。”
“什麽東西呀？”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說著，又轉頭吩咐了前排的司機一聲，“走吧，去園區那邊。”
交往的這小半年時間，程宴倒是經常給童鹿送禮物，隻不過每一次都是直接交給她，或者是告訴她誰會給她把什麽東西送過去。
像今天這樣神神秘秘的，還真的頭一迴。
所以車子往目的地開過去的路上，童鹿心底一直帶著好奇。
直到後來，車子停在了西城的一處商業園區，她下了車看了一眼四周，很不解的看向程宴。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啊？”
這裏童鹿雖然不算太過熟悉，但是之前也來過兩次。
西城一般有些頭角的新公司，一開始都會把公司的選址選在這裏，所以後來圈子裏有了一些笑談，說這邊的商業園區裏住著的，可都是未來掌控西城商圈的人。
童鹿她們最近一直在愁公司的選址問題，她和楊佳方晴她們討論的時候，也考慮過這邊的寫字樓。但奈何這邊房價太高，她們網站初期建立的成本有限，每一筆錢都應該花在刀刃上，像選擇公司場地這種事，她們最後還是選擇能省就省，也就將這裏pass掉了。
程宴那邊聽了她的話，也沒馬上說什麽。
他朝她伸過手，童鹿很默契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手心裏，兩個人牽著一塊往前走，最後程宴帶著她進到了園區的一處大樓內。
和別處燈火通明的情況不同，這邊一整棟大樓除了一樓大堂以外，其餘地方都沒有開燈，像是沒人一樣。
程宴帶著她坐電梯上了三樓，電梯打開時，他直接牽著她就往裏麵走。
童鹿一頭霧水，後來見他很熟稔的去牆邊把燈打開時，她直接皺了皺眉頭。
“到底怎麽迴事呀？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程宴推開了那邊辦公區的玻璃門，也沒迴頭，直接問她：“你們最近不是一直在商量公司選址的事情嗎？這邊怎麽樣？”
“這裏當然好啊，但是太貴了。”
她說著，跟在他身後往裏麵走了兩步，片刻，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馬上道：“不對，你不會是想幫我們把這裏租下來吧！”
“不用租。”程宴語氣漫不經心的，迴，“這棟樓本來也是我的，所以不用租。”
“……”童鹿雖然有點震驚，但是反應過來後也馬上搖搖頭，“不行，之前不都說好了嗎？你不能伸手幫忙的。”
前兩個月的時候，兩個人晚上一塊吃飯曾經聊起過這件事。
童鹿的想法是，她既然選擇了開始創業，那就要一切靠自己。雖然程宴是她的男朋友，也不能事事都依賴他的幫助，不然這件事從一開始的意義就變了。
程宴在這頭聽到她說的，語氣懶洋洋的忽然迴了句：“你是說了，但是我又沒答應。”
“啊？”
他漫不經心的斜了她一眼，說：“你自己迴憶一下，之前你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是不是什麽也沒迴？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在說而已。”
“？”
童鹿真的按著他的話，仔細迴憶了一番。
當時她在聊起這個話題時，程宴應該是在給她剝小龍蝦，他當時戴著油乎乎的手套一直安靜的聽她講話，聽到她說起不用他管任何事情時，他好像隻是隨意的笑了下？卻是什麽也沒迴應？
可這……這事情也不能這麽算的啊！
童鹿看向程宴，難得的一臉認真嚴肅。
“程宴，我之前沒有和你開玩笑。我……我們幾個雖然現在確實有點資金周轉不開，但這也是我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的。不能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遇到什麽困難就都得你來幫忙負責。”
程宴轉頭安靜的看了童鹿幾秒鍾，接著忽然毫無征兆的笑了下。
童鹿被他這個態度弄得有些惱了，皺著眉問他：“你笑什麽呀？”
“沒事，我隻是有點意外，你明明已經決定創業了，為什麽這想法裏還能透著如此清澈的愚蠢。”
童鹿表情像是帶著一百個不服氣，瞪了他一下：“什麽呀？”
程宴俯身將她身後的那張辦公桌簡單收拾了一下，片刻後，掐著她的腰，抱起她將她整個人都放在了桌子上。
童鹿坐在辦公桌的邊緣，兩條腿懸在低空裏，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程宴那邊已經傾過了身。
他雙手扶在了童鹿身子兩側，上半身撐著靠近她，姿勢慢條斯理中，帶了一絲親昵和曖昧。
童鹿現在整個人都像是被他困在身前一樣，她沒辦法亂動，隻能緊緊的盯著他。
“我現在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建立這個助農平台，是不是真的想走得長遠。”
“這個肯定呀！這有什麽好質疑的？”童鹿一臉的不解，看向他，“誰選擇創業會是不認真的呀？既然開始了，肯定是想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啊。”
更何況……她現在擔著的，不止是她自己的理想，還有那些村民們沉甸甸的期盼啊。
像是不意外她的這個迴答，程宴輕輕點了點頭，又說：“那既然你想長久的發展，開始的時候，就應該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資源，讓公司先在市場裏紮根。”
說話的時候，他目光深沉的看向她，語氣卻有些淡：“任何創業者在一開始，都不可能完全的隻靠自己。他們要麽有投資公司的扶持，要麽有家裏麵幫忙……所有人都很樂於借助別人的勢來發展自己這邊，而像你這樣的想法，嗬，我隻能說一句【太天真】。”
童鹿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好半晌都沒有想出來反駁的話。
程宴等了她一會兒，見她不出聲了，便又道：“你現在這個階段，最不應該拘泥的就是這些小事，初期成立公司的所有時間都很寶貴，你應該把它們用在‘商業規劃’和落實公司的發展上麵。像要不要接受男朋友的幫助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你花時間去糾結、考慮。”
童鹿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說，但是程宴這次沒再給她機會，反而又彎了彎腰，朝她湊得更近一些。
“你跟我說實話，你在意的是不是隻有‘男朋友幫忙’這件事？你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一開始創立公司有靠男朋友的地方，你不想讓任何人覺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圖我這個人以外的東西，對嗎？”
好像是一直藏在心裏的某種見不得光的想法被扒開了一樣，童鹿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嘴巴微張著，半晌沒有出聲。
“可是寶貝……”程宴聲音低沉的叫著她，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和繾綣，“我們隻要在一起一天，就控製不了別人這樣去想，你難道以後還要要因為別人的看法，跟我分手嗎？”
“怎麽可能？”這個童鹿倒是絲毫沒猶豫的當即就否認了，“我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想到分手呢？”
“那不就可以了嗎？別人的看法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哪怕你這次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依靠我，但是一旦以後圈子裏傳出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信不信，那些人照樣覺得，你這個公司是靠著我開起來的。”
程宴歎了歎，帶著十足的耐心和她解釋：“我知道這種說法對你很不公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的。隻要你身邊有強者的存在，無論你做什麽不做什麽，他們都會下意識的覺得是那個人在幫助你，除非什麽時候，你自己也變成了同樣站在頂峰的人，到了那時，你成為了真正的強者，別人就不敢再對你有任何過度的分析和揣測了。”
“現在對你來說，起點是什麽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後要變成什麽樣的人。你如果想真的變強，那現在就隻能不斷的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往上爬。別說單單隻是今天這個寫字樓……往後如果你能在我身上看到利益和資源，你也要用盡心思搞到自己手裏，這樣你才能飛速的成長、變強，明白嗎？”
程宴的話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童鹿心裏，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說現在這個大環境，如果一開始就單純的隻靠自己，那前進的速度就太慢太慢了。
成為大樹前，她可以汲取土壤裏的養分，也可以去吸收別人灌溉的水，哪怕這個“別人”，是她的男朋友。
其實他前麵說的，童鹿也不是沒有想過。
現在的環境確實是如此，哪怕她真的私底下沒有求過程宴，也沒有利用過他的任何資源，但隻要有了“c世界總裁女朋友”的名頭，那她在別人口中，就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靠自己的創業者。
想到這些，她坐在那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她抬起眼，認真看向他。
“這裏怎麽樣我也不會白用的，我可以按照市場價格給你簽一份租賃合同，然後目前公司的啟動資金有點少，我們在村民那邊預定了很多菜，所以就……反正這個合同簽上，後麵一旦有錢進賬，我馬上就把錢補給你。”
程宴見她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表情倒是輕鬆了下來。
他勾著唇看她，迴：“這棟樓一開始我也沒打算白白讓你用啊。”
童鹿有點意外，“啊？”了一聲，又問：“什麽意思？”
“我的要求是，你要在五年內，賺到能夠買下這棟大樓的錢。一開始我隻會給你一層的辦公區，你的進賬每增加2000w，辦公區也會多一層……這棟大樓一共17層，你如果五年之內賺不到買下這棟大樓的錢，那到時候我就會把這個場地收迴去。”
童鹿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片刻後，問他：“那如果我賺到了呢？”
“賺到了就從我手裏把這棟大樓買走啊。”程宴勾了勾唇，眼底含著笑，語氣帶著深意，“到時候這棟大樓就是你的嫁妝，你把它握在手裏，然後乖乖的和我結婚。”
童鹿萬萬沒想到程宴會說起結婚的事，她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
“你……你這……”
程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直接否定的道：“我現在不是在和你求婚，這種事我不可能這麽草率的，我隻是在給你提前打一個預防針。”
說著，他稍微直起身子，伸手摟住她的腰，姿態親密。
“讓你抓緊一點努力掙嫁錢，然後能快點嫁給我。”
童鹿聽到這種話題，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她雙頰一下子變得微紅，目光也飄忽著不再看他，好一會兒，才小聲迴：“我又不著急……”
“你不急我急呀。”
童鹿下意識就迴他：“你急的話，為什麽還……”
但話說一半，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忽然頓住。
她眼睛瞪得很大，衝著程宴眨了眨。
他含笑看著她，像是故意似的，問：“什麽‘為什麽還’啊？怎麽不接著說了？”
童鹿當然不能再接著說了，因為她已經意識到了，程宴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麽。
他在保護她弱小可憐的自尊心，他知道她敏感什麽，在意什麽，所以才會提這樣的要求。
童鹿不可能在一事無成的時候，就那樣簡單的嫁給他。如果兩個人真的在那種情況下結婚了，她也不可能真正的快樂和幸福。
她骨子裏對於自己和程宴之間的關係，還是抱著不太平等的想法，哪怕程宴一直在給她安全感，給她自信，她心裏也還是會有另一種聲音在。
如果想讓她真正的從內到外平視程宴，那就隻有一種方法：她也爬到了和他相同的高度上，站到了頂峰。
程宴懂她，所以做出了這樣的約定。
她也明白了為什麽，所以後來沒說完的話，也就不必再說出口了。
童鹿沉默著往前靠了靠，伸手迴抱住程宴的腰。
“程宴。”
“嗯？”
“我會加油的……”
程宴低低的笑了下，迴：“嗯，我相信你。”
她雙臂又摟緊了他一些，側臉在他懷裏深埋著，蹭了蹭。
“我一定一定，一定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