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鹿坐在沙發前,看著程宴打開電視機時,表情欲言又止。


    她看上去有話要說,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看向那邊的程宴。


    “我們不是要工作嗎?”


    程宴頭也不迴,拿著遙控器來迴翻著上麵的影視目錄,語氣自然的迴:“對。”


    這迴童鹿真的有點忍不了了,她說:“所以,你說的工作,就是我們一起看電影?”


    “公司旗下的影音門戶網,最近要找一個品牌代言人,底下報上來一些備選藝人,他們讓我在裏麵選一個定下來。”


    他的話倒是讓童鹿有些沒有想到,隻不過她沉默了幾秒鍾,還是問:“所以這件事,和我們要看電影有什麽關係?”


    程宴挑著眉毛迴頭看了她一眼,“如果要給影音網找代言人,那首先要看看那個藝人的演技過不過關,集中的看一些他們曾經出演過的電影,算是最簡單直觀的判斷手段了。”


    童鹿恍然著“啊”了一聲,想了想,又問:“可是一般找代言人,不是應該最看重對方的商業價值嗎?”


    雖然確實演員要有演技,才能在圈子裏走得長久。


    可是品牌方找代言人,從來都是從收益角度出發的啊,業務能力好又有人氣的當然最好,可是一般來講,人氣不是應該排在業務能力前麵作為參考嗎?


    她看了一眼程宴找到的那些電影目錄,裏麵的主演全都算不上最炙手可熱的頂流。換句話說,找那些人當代言人,目前能帶來的收益並不高。


    程宴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在意的樣子。


    “選擇代言人應該考慮的是長遠發展,而不是眼前的一些短暫利潤。隨便找個頂流割一波韭菜確實可以,但是對於我們而言,這種沒必要,因為c世界自己的商業價值已經足夠了。”


    童鹿沒再說什麽,隻沉默著點點頭。


    程宴後來找了一個穿越題材的愛情片,裏麵的兩個主演都是當下小有名氣的演員,屬於才有些出圈,但是還沒到行業頂部的程度。


    恰巧他們兩個都是備選代言人,看一部電影就能一起考察兩個藝人的演技,也算變相節省了些時間。


    因為劇本做得不錯,童鹿很快便跟著劇情投入了進去。她看得時候非常認真,程宴偶爾迴頭瞧過去,基本上都是看見她維持著一個姿勢一直沒動。


    這部電影講得是一個男孩子想要拯救初戀來迴穿越在【現在】與【未來】的故事,編劇將劇情編排的合理縝密,處處是伏筆,幾次反轉再反轉,看得人非常過癮。


    童鹿一直沉浸在劇情裏,隻偶爾有幾次看到男主的演技用力過猛有些出戲,其餘時間她都看得非常投入。


    好的電影,看過後會讓人如大夢一場一般。


    而童鹿這一次,就是這種感覺。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屏幕上一一閃過的工作人員名單時,還有些沒迴過神。


    程宴在她旁邊抱著雙臂靠著,目光也沒有離開屏幕。


    半晌,他問她:“看出來什麽了?”


    童鹿後知後覺的想起了要觀察演員演技這件事,她沉默著仔細迴憶了一下,然後斟酌著說:“扮演女主的那個演員整體塑造性看上去更強一些,而演男主那位……可能是太努力了,有些橋段演得有些過頭。”


    童鹿不敢說得太絕對,尤其是這種競爭類的情況。


    可是哪想,程宴聽完她迴的,卻說:“不是在問你他們的演技。”


    童鹿有點意外,轉頭看向他:“那是什麽?劇情嗎?”


    程宴明顯挑了下眉,接著點點頭。


    “也算劇情吧,看出來什麽了?”


    童鹿這迴有些遲疑,隔了兩三秒鍾,才試探著迴:“嗯……題材很新穎?劇本也比較紮實……”


    程宴有點沒耐心了,看著她直接說:“不感覺因為女主的選擇,而讓兩個人耽誤浪費了很長時間嗎?”


    童鹿很不解,表情滿是疑惑。


    “怎麽了?她的選擇有什麽問題嗎?”


    “她如果一開始就選擇男主,兩個人不至於拖到中期才開始攜手解決問題。”


    童鹿聽到這個,仿佛一點也不認同的模樣,直接搖搖頭。


    “那不一樣。我不感覺女主的選擇有什麽問題,她在自己的時間節奏裏,做了那個時間段該做的事。我們處於上帝視角,或許會有些替他們著急,可是她處於自己的時間軸裏,她看不見未來,隻能一步一步摸索著前進。而她選擇相信男主的時間,算是最正確也最好的時間了。”


    她頓了下,像是還有話沒說完似的,又小聲補充了句:“如果她早早的就相信男主了,那這個人設不就是戀愛腦了嗎……女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戀愛腦的。”


    童鹿這話明顯的讓程宴一愣,他深深看了她一會兒,接著莫名奇妙又笑了下。


    “女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戀愛腦?”他語氣意味深長的哼笑了一下,接著又不經意的迴過身,拿著遙控器重新換了部電影,“行,繼續吧。”


    後來他們一整天差不多看了四部電影,從天亮看到天黑,中間吃飯都是程宴打電話叫人從酒樓打包迴來的,他們吃好之後便又繼續。


    算下來,童鹿差不多全神貫注了七八個小時,所以第四部電影看到一半時,她累得有些忍不住昏昏欲睡。


    程宴後來無意迴頭瞧見她眼皮耷拉著又馬上強迫著睜開的模樣,看著又好笑又可憐。


    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繼續,便說:“困了就進房間睡覺吧,幾十部電影呢,要不然今天也不能全看完。”


    童鹿下意識的坐直身子,眼睛狠狠的用力睜了睜,搖頭。


    “我不困,我們繼續就行,用不著管我。”


    程宴早就熟悉了她愛逞強的習慣,這會兒看了她兩眼,倒也沒再管。


    後來差不多又過了十分鍾,他再迴過頭,小姑娘已經自己挺不住,腦袋歪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她看上去真的累極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也沒有睡好,這會兒,哪怕是姿勢非常別扭,她也看上去睡得非常沉。


    程宴拿起遙控器直接把電影靜音暫停,接著起身,輕手輕腳的把她的雙腿抬到了沙發上。握著她受傷的那隻腳時,程宴很小心,動作比任何時候都要輕。


    後來他又拿了條薄毯蓋在了她身上,做好一切時,他看著她恬靜安睡著的臉龐,忍不住蹲下俯身靠近。


    童鹿平時雖然性格溫和,但是那張臉卻是豔的驚人。他記得以前宋知北他們在見過她之後,就給過一個形容,說她漂亮的非常有侵略性,讓人沒辦法忍得住不去看她。


    對於程宴而言,其實皮囊這東西他並不是很在意,可是宋知北的形容,他確實有點讚同的。


    童鹿確實漂亮的紮眼,無論平時化不化妝,她媚眼間的豔麗都非常明顯。


    可是如今她睡著了,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裏,那股豔色淡下去了,取而代之的隻餘下乖巧和安靜。


    程宴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不然為什麽會有一種,無論她醒著還是睡著,他都喜歡的要命的感覺呢?


    他一直蹲在那裏,看了她好半晌,最後低下頭,輕輕隔著劉海,在她的額上落下一記吻。


    片刻,他伸手拂了拂她臉頰上滑落的碎發,輕聲低喃。


    “這麽不想做戀愛腦啊?”


    他輕笑了一下,頓了頓,又道:“既然這樣,那這個戀愛腦就我來當吧。”


    身後的手機在這時忽然響起,他一瞬間皺起眉毛趕緊轉身拿起來掛斷。看了一眼是王助的電話,這個時間給他打過來,應該是工作上有什麽著急的問題需要他處理。


    程宴沒再浪費時間,拿著手機一邊迴過去,一邊往書房的方向走。


    開門的刹那,他“喂”了一聲,兩三秒後,隨著關門的動靜“哢嚓”一下傳來,他的聲音也完全隱在了房間裏。


    與此同時,一直安靜的身在沙發上的童鹿,也在這時,忽然倉皇的睜開了眼睛!


    -


    其實剛剛在程宴給她蓋被子的時候,童鹿就有些轉醒了。


    隻不過那時精神還很混沌,困意又很足,她潛意識裏就想繼續睡。


    後來她隱隱的能感覺到程宴好像離她很近,一直在看她。那種在別人靠近時,身體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機製馬上便湧了出來,原本的困意也漸漸清醒,她想睜眼,又不太敢睜眼,就那麽一直挺著感受著程宴注視她的目光。


    起初童鹿也不知道為什麽的,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有什麽東西。可是後來她明顯的感覺到了程宴的靠近,也感覺到了那個吻。


    那一瞬間,童鹿蓋在毯子底下的手不自覺的狠狠捏緊,她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一樣,隻餘下震驚和慌亂。


    而後來程宴說的那些話,更是在她心頭又猛猛砸了一下。


    現在她躺在這裏,整個人看著一動未動,但是腦袋卻是亂極了。耳邊更像是響著無數道聲音一樣——


    【程宴喜歡我?】【他怎麽可能喜歡我?】【他親了我是因為喜歡我嗎?】【所以這段日子這麽反常,也都是因為他喜歡我?】【他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童鹿形容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感覺。


    其實之前程宴的一些舉動,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是會讓她有些錯覺的。


    可是她一直清醒著,哪怕有時候她自己心裏會過界,她也還是不斷提醒著自己要清醒。


    她知道自己和程宴之間的差距,無論是從家世背景還是個人能力上看,他們都並不般配。


    如果程宴想的話,以他的條件,他足以匹配比她條件好千倍萬倍的女孩子。


    可就是這樣一直被她當作星星仰望著的人,現在居然……喜歡上她了嗎?


    童鹿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腦海中還有不同的聲音在反駁著她,她腦子亂,心更亂。


    想來想去,隻想到了一個念頭:她要走,她現在就得走!


    這個想法清晰的從童鹿腦袋中冒出來的時候,她立馬就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腳腕上的傷還在隱隱的發疼,但是她顧不上太多,直接彎下身把拖鞋穿上。


    雖然客廳離書房距離很遠,童鹿卻也沒敢發出太多聲響,她甚至連拐杖都沒敢拄,深一腳淺一腳的扶著牆,挨著牆根無聲的挪到了主臥那裏。


    除了手機之外,她就隻有自己的外套和包了,昨天程宴在她睡前都全部幫她拿到了主臥裏頭,說是方便她自己找東西。


    這會兒她把外套穿好後,拿起包包就往大門的方向走。和過來的時候一樣,她動作還是那樣輕,哪怕挪的很慢,她也盡量控製著不發出一點聲響。


    其實她也不知道現在自己為什麽就想著離開,她或許可以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或者幹脆就當那會兒還在睡著,努力把那個吻和那些話拋之腦後……


    隻要她能裝糊塗,那她和程宴之間,就還是什麽都沒變。


    可是童鹿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到了。


    她沒辦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更沒辦法裝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她現在心裏麵非常亂,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再見到程宴時,會是什麽反應。而如果他發覺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真的要當麵和她說起來,她又該怎麽麵對。


    童鹿知道自己現在有點鴕鳥思維,她也知道遇到事情隻想著逃避是不對的。可是目前為止,她除了逃走,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想到這,童鹿就加快了腳下的動作,盡量無聲的快速的往門口挪。


    她冬天的鞋向來都是厚實的雪地靴,很好穿。但因為她現在腳還是腫的,穿起鞋肯定比平時要困難吃力。


    她彎著腰拎著靴子,一點一點把疼腫的那隻腳往鞋裏麵伸。


    這時,身後忽然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在做什麽?”


    童鹿嚇了一跳,手裏的動作一抖,一直用單腳努力維持著的平衡也瞬間被打破。


    眼看著整個身子都要往前傾了,她下意識的就踩實了那隻腳。


    片刻,鑽心無比的疼痛直接從腳腕處竄了上來,就好像昨天從樓上跳下來時落地的那刹那一樣,童鹿疼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身後有淩亂又迅速的腳步聲傳來,童鹿還沒有看清程宴的臉,整個人就先被他抱了起來。


    他什麽也沒說,但是她能感覺得到他身上迅速下降的超低氣壓。


    他生氣了。


    童鹿被重新安置到沙發上時,腦海中第一時間蹦出了這句話。


    想到這裏,她抿著唇抬起頭,隻見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拿起手機直接打電話開始聯係醫生。


    這過程裏,程宴一直靜著一張臉,眼底的神色很沉很沉。


    後來醫生很快就來了,迅速檢查了童鹿的腳腕後,皺著眉頭說:“看上去比昨天要嚴重很多。”


    這個醫生是昨天在現場幫童鹿固定傷處的那位,對她這個腳傷還算了解,因為去過醫院知道她骨頭沒事,所以這次程宴便直接叫了他過來。


    程宴聽見他的話之後,臉色更加沉了。


    “那現在怎麽辦?”


    醫生迴:“可能需要輸液再配合口服藥一起治療了。”


    童鹿其實是有些害怕打針的,但是這會兒她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所以一點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後來就按照醫生說的,他們給童鹿輸了液,又迴去拿了些對症的口服藥給她。後來打針打到一半,程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在旁邊忽然說了一句:“不然給她打一層石膏吧。”


    打針童鹿還能忍,但是打石膏她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所以一聽這話,她急急忙忙的抬起頭。


    “不用的,我後麵會好好注意,一定保證不會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了!不用打石膏!”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程宴一直沒有正兒八經的好好和她對視過。這會兒見她出聲,他終於抬眼看了她一眼。


    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和昨天在小樓那邊差不多,臉色很涼,目光也有點冷。


    童鹿當然也心虛,可是她更害怕真的被打石膏。


    畢竟周一她還想上班,如果真的要打上石膏,還不知道會被怎麽樣安排呢。


    她手裏的工作還有很多,老蔣安排下來的那些王姐留下來的活,她還沒有做完。


    童鹿不想被迫請假。


    想到這裏,她硬著頭皮就迎了過去,依舊是剛剛的態度,小聲反駁:“我不想打石膏,今天這個情況真的隻是意外,後麵我一定會注意的很好,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狀況。”


    醫生見她實在不願意,也很配合的說了兩句好話。


    “患者現在這個情況,隻是單純的軟組織挫傷,確實還沒有嚴重到需要上石膏的程度。”說完,他又像警告童鹿一樣,轉頭看向她,“不過類似今天的狀況,如果再發生一次,那就一定要上石膏了。畢竟傷處如果反反複複的,很容易加重傷情。”


    童鹿趕緊搖搖頭,非常肯定的口吻:“絕對,絕對,不會再發生一次了!”


    她說完這話,趕緊又看向程宴。好在他後來沒再出聲,像是默認了他們的對話一樣,沒有再提石膏的事。


    輸液差不多一個小時就打完了,醫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離開前助手也把童鹿需要吃的口服藥送了過來,全部囑咐了一遍後,醫生才帶著助手離開。


    出門時,那個助手有點心有餘悸的深唿吸了兩下,她又望了望身後關上的門,小聲說:“今天那個程總的臉色好嚇人啊……以前跟著老師你一塊見他,我還感覺他是個挺沒有架子的總裁呢,怎麽今天看上去這麽可怕。”


    今天過來的醫生是c世界醫療組的組長,平時除了公司舉行大型活動需要他們守著外,私底下公司的高層有個頭疼腦熱的,不想去醫院的,也都會找他們。


    和助手不同,醫生看上去像是什麽場麵都見過,今天這種情況,他大概也猜到了八九分。


    “你這都看不出來嗎?裏麵那位小姐一看就是程總在意的人,一般真的在乎誰的時候,就連對方受傷,也都會又生氣又心疼。他剛剛明顯就是這個狀態啊。”


    醫生說得沒錯,程宴確實是又生氣又心疼。


    醫生和助手走了之後,偌大的房子裏又隻剩下他和童鹿兩個人。


    童鹿壓根不敢抬頭,醫生在拔針後讓她自己按住手背上的針眼,她就一直這麽老老實實的按著,一動沒動。


    而程宴也站在那邊,像是一直在目光淡淡的了眼看她,沒有出聲。


    後來過了差不多半分鍾左右,程宴那邊終於有響動了。童鹿聽見他拖著步子往自己這邊走,兩秒鍾後,她感覺到自己旁邊的沙發凹陷下去。


    低沉的,有些冷淡的聲音從童鹿頭頂壓了下來——


    “說吧。”


    她有點慌,下意識就迴:“說什麽?”


    “你說呢?”程宴就那麽看著她,即使她沒有抬頭,他的目光也緊緊盯著她的臉,“剛剛你應該是想走吧?衣服穿好了,包也拿著了,在門口穿鞋穿到一半……如果我不叫你,現在估計早就走得沒影了。”


    他頓了頓,語氣意味深長的,又道:“並且,不打算通知我。”


    程宴已經說得這樣明白了,童鹿怎麽可能還繼續裝傻。但是這樣的情況,她也不可能真的說了實話。


    她的思緒著急的來迴打轉,後來想了半晌,才硬生生的憋出來一個理由。


    “就……楊佳有點急事,忽然喊我迴學校。”


    “你那個舍友?”


    “對……”


    “行。”程宴迴應的話像是真的相信了一樣,但是語氣卻怪怪的,“那你現在打電話迴去,問問她事情解決了沒有,畢竟剛剛耽誤這麽久,她也沒打過來一個電話。”


    “……”


    童鹿再傻也聽得出來他這番話裏麵的陰陽怪氣,她知道程宴猜到了自己在撒謊,可是卻不知道還能再怎麽解釋。


    程宴在那頭等了半晌,見她一直沒出聲,煞有介事的拿過手機。


    “我記得方晴和你那個舍友的關係也不錯吧?不然我打電話,讓曲逸揚問問方晴?”


    他說完像是真的要給曲逸揚打過去似的,童鹿見狀,趕緊撲過去想要攔住他的動作。


    程宴狠狠皺下眉頭,一把握住她的雙臂把她接住。


    下一秒,他略有些嚴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醫生囑咐的話都忘了?!”


    童鹿有點委屈,她垂著眼咬牙,沒有出聲迴應。


    後來程宴按住她又重新迴去坐好,穩了幾秒鍾後,他像是深唿吸了一口氣,又問她:“所以,到底因為什麽要走?”


    這話明顯就是知道她在撒謊了,尤其是剛剛看她反應那麽大,正常人都會察覺出來不對勁,更何況是程宴那麽聰明的。


    童鹿自然也明白這點,但是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說實話,想了想,還是吞吞吐吐了小聲迴:“就是……有點急事。”


    “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你著急到連跟我說一聲都不行?”


    童鹿目光閃躲著,沒有馬上迴應他的話。程宴看著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他這句話是帶著試探的態度,一般不明白怎麽迴事的人,應該是聽不懂。


    可是童鹿本身心裏就揣著心事,一聽見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表情馬上就控製不住的有點慌亂。


    她像觸電似的搖搖頭,直接否認:“沒有,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她這個反應已經算是很明顯了,程宴就算再蠢也看得出來。


    他深深的看著她這會兒不知所措的模樣,沉默良久,才再次出聲。


    “因為知道了我喜歡你這件事,所以你嚇得直接想跑。”


    這一次,程宴沒有再試探的用疑問句,他聲音肯定,語氣更加肯定,就像是在陳述事實一樣。


    童鹿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直白,她吃驚的瞪大眼睛抬頭看他,和他視線對上的那刹那,她瞧見了他眼底有深沉的,少見的,如果暗夜下洶湧海水一樣的情緒。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程宴就忽然抬手用手掌捂住了她的雙眼。


    眼前的視線暗下去,童鹿聽見了他沉沉的說:“以後別這麽看著我。”


    這話程宴隻說了一半,另一半,他在心裏默默補充了——


    【如果你不想被我狠狠揉進懷裏欺負的話。】


    程宴自打知道自己喜歡上童鹿之後,心裏麵對她的占有欲就與日俱增。以前一直覺得她還什麽都不知道,他得克製著,不能嚇到她。


    可如今她什麽都知道了,他倒是忽然有些控製不住了。


    他不想讓童鹿被自己忽然湧出來的欲望嚇到,至少,現在還不想。


    程宴努力的平複了一下情緒,他能感覺得到童鹿在忍著不安,一直沒動。


    掌心上一直隱隱有她眨眼時,睫毛劃過的觸感,軟軟的,有些癢。


    他像是認命似的,忽然歎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手。


    “所以,你在知道我喜歡你這件事情之後,為什麽第一時間想的是逃走呢?你是在害怕,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我會對你做出什麽別的事情嗎?”


    這怎麽可能?童鹿當即就否認了。


    “當然不是!”


    “哦。”程宴了然的點了點頭,聲音聽上去很平靜的樣子,“那就是單純的,我喜歡你這件事,讓你一時接受不了了。”


    程宴這次猜到了童鹿心砍裏,她沒有否認。


    兩個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誰都沒有再出聲。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後來,也不知道隔了多久,程宴在旁邊忽然站起了身。


    “現在你這種情況,我肯定是不可能讓你走的。待會兒我會讓司機過來接我,這些天我都會住在公司裏,這邊……我讓王炎找一個信得過的人過來照顧你,直到你養好傷為止前,你都安心在這住著。”


    這安排明顯不是童鹿想要的。


    本來她就覺得住在這裏已經很麻煩程宴了,現在他又要為了她,自己放著家裏不住,去公司睡……童鹿怎麽肯!


    所以她想都沒想,直接搖頭說:“不行,絕對不行,我不用你把房子讓給我,就算我這種情況迴不了學校,也還有酒店之類的地方能去。你用不著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著急的想起身。程宴見到,趕緊俯下身伸手按住她的肩,阻止了她的動作。


    “醫生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你現在不能隨便走動,需要靜養,所以住在我這裏最方便,也最合適。而我去公司,不止止隻是為了讓房子給你,大多原因也是最近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以往很多時候,忙起來我都會在公司吃住,那裏一切設施和家裏差不多,就是小了一點,其他的沒有區別。”


    “可是……”


    “沒有可是,你安心住下,其餘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程宴說著話,眸子沉沉的看著她,“況且,我做這些,也並不完全沒有私心。我知道你之前下意識想逃跑,大概率是腦袋很亂,想不清楚我們之間的事。所以我現在把房子空給你,讓你能好好的,冷靜的思考一下我們未來的關係。”


    他的眼眸像有一汪漆黑的深潭一樣,深邃中透著致命的吸引。


    他就那麽看著她,認真的說:“現在我喜歡你這件事,你已經知道了,至於你的答案,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去思考。這中間我不會打擾你,給你絕對的時間和空間去想清楚這件事。”


    即便是久居高位的領導者,在這一刻,也給了他喜歡的女孩子絕對的認真和尊重。


    童鹿感覺到了他的態度,雖然腦袋依舊還不清楚,但是卻在此時,對他湧出了一些感激。


    後來程宴簡單的收拾了一些東西就走了,偌大的房子裏一時之間隻剩下童鹿一人。


    四周空蕩蕩的,童鹿坐在沙發上,心跟著也有些空,腦袋莫名奇妙的沒辦法思考,在程宴走了之後,就變得一片空白。


    大概隻隔了不到一小時,大門就重新被人在外麵打開,王助帶著一個阿姨走了進來。


    他像是什麽也不知道,又像是什麽都知道了的模樣,很平靜很自然的如同以往一樣,見到童鹿直接打招唿。


    “童小姐,這位是馮阿姨,未來一段日子會待在這邊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她說,她都會幫你辦到。”


    童鹿點點頭,心裏還在惦記程宴,欲言又止的,但最後到底什麽也沒有說。


    不過王助像是看出來她想說的話,忽然說:“程總那邊一切都好,他交代我告訴你安心養傷,他那邊……”


    王助微微笑了下,又道:“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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