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的一身白衣,與雪景相融。


    一雙眸子生得格外好看。


    文朝雪有一瞬晃神,很快恢複鎮定,與對方微微俯身迴禮:“朝雪見過流光佛子。”


    “他們的確與朝雪有舊,既然今日你們來到雪中小築,不如進屋一敘?”


    能和文朝雪對話,讓寒流光心向往之,還不等他高興多久,就聽到了他不想聽到的迴答。


    可在這人眼前,他不希望對方對他有任何不好的印象,於是隻能捏著鼻子默認。


    明明可以成為雪中小築的客人,偏偏成了一行人裏的其中之一。


    寒流光心下鬱鬱,麵上卻是一派光風霽月。


    用冰雪雕築的圍欄,隨意圈住了小築四周,院中結構簡單鮮明,一株巨大的白梅樹就占據了一方天地,正對在迴廊正門。


    紅爐煮雪,白霧升騰縹緲。


    那裏還放置著一架古琴,白鹿俯趴在一旁,看到主人之後,起身上前蹭了蹭。


    文朝雪拍了拍白鹿的腦袋:“聽雪,自個去玩,累了再迴來。”


    “呦呦~”


    白鹿應了一聲,“嗒嗒”歡快地跑出門去。


    屋子的結構是按照一人布置的,所以地方並不大,文朝雪隻能請他們獨坐在敞開的大廳。


    這裏能一眼看到院中的雪景,與佇立的白梅。


    當一行八人擠在唯一寬敞的大廳,各個姿容秀麗,風采不一。


    讓小小的廳室都顯得蓬蓽生輝起來。


    文朝雪倒了八杯茶,上麵漂浮一瓣白梅花,味道清冽帶著一絲花香。


    寒流光讚道:“好茶!”


    一時之間好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眼中意味不明,像是在無聲嫌棄他一般。


    “流光佛子過譽了。”


    文朝雪輕輕一笑,絕美的容顏光彩耀人,讓寒流光看得目不轉睛,還是顧祈出手奪走了小築主人的關注。


    “阿雪,你在這裏住著寂不寂寞呀?”


    顧祈仗著自己還是小孩的身量容貌,捧著小臉賣個萌,圓潤的貓眼眨呀眨。


    “小道友是何意?”


    別看人小,境界深不可測。


    文朝雪本是儒道一流,自然也能看出除了寒流光的一行人,雖然失了靈力,境界都讓她無法看穿,證明比她隻高不低。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來她的雪中小築,今天的千山雪峰似乎格外熱鬧。


    唇邊的茶杯,遮去了一抹意味深長。


    顧祈當作啥也不知道,依舊是用著無往不利的天真語氣:“我們看你的雪中小築小小一隻,坐落在深深的雪山裏,太寂寞了。”


    “不如我們搬過來陪你呀。”


    小家夥看熱鬧不嫌事大,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仿佛打開了別的道路。


    寒流光接話:“我的冰湖今天也不安靜,不知那些人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可以無視布置的結界。”


    “我們可自行搭建住處,還請文學士收留一段時日,待到千山雪峰恢複正常,不受叨擾。”


    文朝雪眉頭輕蹙,像是在考慮。


    有戲,絕對有戲!


    為了留下,他們開始不考慮寒流光的感受。


    顧祈和蓧蓧立馬把克軒拖下戰場。


    “這位名字叫克軒,號稱通讀詩書經典百萬眾,曾是凡界一大王朝的王子,所有藏書、寶庫全都見過,並且見之不忘。”


    此話一出,頗為有效。


    看寒流光想叨人的眼神,克軒對上小王叔鼓勵的目光,鬥誌昂昂。


    他向文朝雪行了個標準的儒士禮。


    直接拿出當年六師妹最感興趣的內容,當場吟誦了一段,成功收獲文朝雪感興趣的目光。


    這波,穩了!


    當然收獲的還有來自寒流光的刮刀眼。


    但凡眼神能刮人的話,克軒恐怕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成功獲得此地主人的同意之後,顧祈他們一行人分工合作,除了顧祈,其他人有力出力。


    隻用了三炷香的時間,就建造了一圈小屋,隻能供自己一個人睡的那種。


    像是雪地裏的雪蘑菇。


    粗略一看還有幾分小可愛。


    後來,這群人又聚集到文朝雪的客廳裏了,往日拿來獨步漫遊的地方,現在成了宴客場所。


    文朝雪自己都沒明白怎麽一迴事。


    分神之間,不知道碰到了誰的手,迴神過來,就看到流光佛子紅潤的俊俏臉龐。


    “文學士,倒茶時莫分心,擔心燙手,不如我來?”


    都是先天大能,哪裏就能被燙傷?


    況且她是主,他們是客,哪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的道理?


    文朝雪一個猶豫,就被寒流光奪去了手中的活,積極的樣子仿佛他才是此間主人。


    她抿一抿唇:“多謝佛子。”


    寒流光掠過看戲的克軒,給顧祈斟茶,嘴上狀似無意地說:“叫佛子太客氣了,都是好友,叫我的名字流光就好。”


    “流光?”


    文朝雪被他的話帶了進去,低聲呢喃。


    “唉,這就對了,以後我叫你朝雪可好?”


    一名換一名,貌似很正常。


    文朝雪點頭:“可。”


    嘖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心機佛子欺負人家文大學士,常年與書為伍,不通人情世故。


    三言兩語,就被繞了進去。


    克軒搖頭,沒眼看,不過對方此時正樂,暫時沒心情給他丟眼刀子。


    他也閑得自在,身子一歪擠走易之華,親自照顧他的小王叔。


    在雪中小築待了幾天裏。


    他們和此間主人也算混熟悉了。


    別看人家有著冰清玉潔高貴優雅的容貌和氣質,實際上性格單純,不善與人交往,但又很講義氣。


    就是宅了些。


    明明知道他們一行人的目的,就是她自己,在沒有撕開口子之前,都是溫婉知禮的。


    哪怕是被吵到也無所謂。


    獨居在冰山雪頂,自顧自的風雅,享受一人的孤獨,也是一種修行。


    其中,寒流光最是照顧人的。


    每次文朝雪一露麵,這個白皮黑心的家夥永遠都是第一個迎上去。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是當事人就是當作好友之情,一點也不明白。


    這日,他們兩個,一個撫琴、一個吹簫。


    琴簫和鳴,曲樂汩汩gu。


    唯有顧祈他們幾個在白梅樹下,排排蹲,堆雪人,文、寒那邊的氣氛越是和諧。


    他們這邊就越是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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