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中,分為兩麵。


    一麵風平浪靜,一麵波濤洶湧。


    目前,是巨大的波濤占據上風,掀起大浪滔天,頻頻入侵平靜的另一麵。


    十幾歲的顧越和五歲的越越對峙著。


    “你是誰?為什麽在我的世界裏?”


    越越不開心的質問,他討厭陌生人入侵他的地盤,這是唯一屬於他自己的地界。


    顧越一身帝皇袍,看著對麵背帶褲的小崽崽,就想逗逗他:“我就是你啊。”


    “!”


    越越驚訝得瞪大眼睛,但又很生氣:“騙人!越越沒有你身上酷酷的衣服。”


    重點是這個嗎?


    顧越無語,清朗悅耳的聲音微微壓低:“那你看看自己身上——”


    身上?


    越越低頭,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血紅色的帝皇袍。


    除了顏色,款式和對麵的“他”一模一樣。


    但是在十五歲的顧越身上,顯得身形修長、俊美如玉,但在自己身上,莫名有種幼態的可愛。


    完全沒有酷酷的感覺。


    越越用手背重重地擦了擦眼眶,感覺自己被捉弄了,但是沒有證據,惡狠狠地瞪著對麵,兇的一批。


    “別看我,明明是你紅血絲的功勞。”


    顧越雙手背於身後,閑適自在的模樣讓越越很不爽:“哪怕你就是我,但這裏不歡迎你。”


    他一生氣,意識海中風浪升騰。


    顧越嗤笑:“我也不想在這裏,但你得放我出去啊,現在的身體是我的,請你搞清楚。”


    “怎麽可能!”


    越越不信,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既然你是我,那你見到媽媽了嗎?”


    “媽媽她來接越越了嗎?”


    顧越沉默,媽媽是來了,但接的是自己,不是對麵的越越,雖然他們都是顧越,但明顯經曆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並不確定。


    平行空間的人,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越越誤會了顧越的意思,眼紅通通的,像極了惱怒的小獅子:“我不信,媽媽說過會迴來的。”


    “她說過的,不可以騙人。”


    不然他那麽久以來的堅持算什麽?


    越越的身量漸漸變大,皮膚蒼白沒有光澤,眼眸黑如深淵,原本那點生氣沒了,隻剩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和危險。


    這是十幾歲的越越。


    相同的容貌,不容的氣質。


    黑色帝皇袍的顧越,冷靜淡定,哪怕不動聲色,也能看出尊貴自顯的威嚴氣勢。


    血色帝皇袍的越越,陰暗沉鬱,無聲之中醞釀著大恐怖,視之,即危。


    有了對比,哪怕他們擁有同一張臉。


    越越也能分清:“你不是我!”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意識海隨著越越的憤怒,被紅色侵染。


    哦吼,玩脫了。


    顧越維持的平靜開始動搖,那不詳的紅色已經覆蓋整個波濤洶湧,準備向他的地盤進攻。


    這玩意如果沾上,很難脫身。


    顧越召喚出本命劍,看著對麵因為理智喪失,氣息越發強大的越越。


    實在不行的話,那就相殺吧。


    自己說過要迴去的。


    ——


    兩大天命的巔峰對決。


    危機重重,殺機四起,雙方誰也不讓。


    靜默一瞬,他們默契衝向對方開啟殺戮模式。


    冰冷的劍對付血腥的紅。


    到底是誰技高一籌?


    顧菱的神魂成功進入越崽的意識海,就看到兩孩子打得不可開交。


    但是,自己打自己——


    你知道我的想法,我知道你的出招。


    有意思嗎?


    顧菱伸手想要喊住崽崽們,但是他們打得難舍難分,壓根就無視了進來的老母親。


    老母親·顧菱:……


    “唰唰唰!”


    “咻咻咻!”


    淩厲的劍光一閃。


    紅血絲擬態的觸手被砍成了幾截。


    顧越心中暗笑,砍觸手,他可是專業的。


    但是擬態觸手,同時也模擬了血液,被砍斷的同時,血液飛濺,全灑在下方的顧菱身上。


    顧菱伸手摸一把臉,全是血腥味。


    長眉皺起,手捏成拳。


    心中不停默念:這是我崽子。


    “啪!”


    一截觸手掉下來糊了她一臉。


    氣抖冷!


    強大的威壓擴散,熟悉的氣息驚動了還在打架的兩隻,顧越看清楚被觸手糊臉的媽媽,拿劍的手一個不穩,差點也要掉下去。


    感覺,要糟!


    與他相反的是,十幾歲的越越瞬間切換迴幼年體,在顧菱冷著臉把觸手拿掉的時候。


    “媽媽!”


    五歲的小越越開心地跑過去。


    抱住了媽媽的小腿。


    本來還想發作的火氣一停,直接熄了。


    “是越越啊。”


    好多年沒有再見越崽這個時候的樣子了,還挺懷念的,顧菱一點也不認生地抱起他,心疼道:“怎麽廋了那麽多?都沒肉了。”


    隻要是越崽,都是她的崽。


    本來沉浸在喜悅中的越越一聽這話,把頭埋在顧菱的脖子一側,眼淚“啪啪”往下掉。


    “媽媽,你終於來接我了。”


    “他們都說我是野孩子。”


    “他們是騙子對不對?”


    顧菱的心一堵,抱著越越的手也緊了緊,明明知道這隻不是現在的越崽還是無法放開。


    “對不起,是媽媽來晚了。”


    “越越不是野孩子,是媽媽的寶貝。”


    “他們都是騙子,因為越越比他們優秀,這叫做嫉妒。”


    不厭其煩地一句句迴答著越越的問題。


    慢一步走過來的顧越見此,都忍不住吃味了。


    這是我的媽媽!


    但是這也是另一個自己,而且還很慘。


    讓未拋卻善意的顧越格外別扭,隻能把頭一偏,選擇不看就不難受了。


    “唔!”


    一聲痛唿,是越越狠狠地咬了一口脖子。


    雖然很痛,但顧菱沒有放開懷裏的越越,隻能忍著痛意溫柔安撫懷裏傷心的小越越。


    “為什麽媽媽不來找我?”


    “越越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好痛啊!”


    他的叫聲淒厲又瘋狂,作為媽媽卻聽出了裏麵有太多的悲傷和害怕。


    “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別怕,媽媽一直都在找你。”


    原身顧菱在知道越越入魔,被幾個大國視為人類之敵,使用超級武器徹底消滅整個城市,無人生還。


    崩潰的她衝出了一直困著她的秘境。


    卻無法挽救自己的孩子。


    於是選擇了陪孩子一起離去。


    可後麵越越的命格激活,死後轉變為鬼皇,以被銷毀的地界為中心誕生鬼域。


    世界徹底被詭異汙染同化。


    坐標在無盡宇宙中公開,此世已經成為了高維度生物的遊樂場所,被稱為“狩獵後花園”。


    “媽媽,媽媽,媽媽!”


    越越哭著喊著,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媽媽的孩子,可媽媽不是自己的媽媽。


    自己的媽媽,再也迴不來了。


    越越抬頭,貪念地想要好好再看一迴媽媽。


    “下次,一定要早一點迴來。”


    “晚了的話,越越又要等不到你了。”


    “我愛你,媽媽。”


    顧菱意識到了什麽,神色一變,牢牢抱緊越越:“不,別走!”


    可是任由她再怎麽努力,還是無法留下越越消散的身影。


    因為這隻是越越的執念。


    被天道和三世鏡的力量激發的覺醒之力,陷入輪迴,帶著那個深深的執念重迴世間。


    越越的執念是媽媽。


    知道媽媽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就很開心了。


    “越越!”


    顧菱撫摸心口,強烈的情緒讓她久久不能迴神,像是缺失了什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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