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抬頭,與高台上的祖龍對視。


    祖龍周身威嚴的氣勢沒有把他嚇住,反倒是讓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泛起點點崇拜的小星星來。


    一閃一閃的,可愛極了。


    似是有許久未見過如此清澈的眸子,祖龍心情愉悅,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小娃,過來。”


    顧越屁顛屁顛地爬上去,象征性拍一拍沒有染上灰塵的衣服,就湊上前去。


    “你是誰呀?好有氣勢呀!”


    “越越以後也要像你一樣威武帥氣!”


    小嘴吧啦吧啦,自來熟的樣子幾乎令祖龍招架不住。


    得益於這副小仙童般的外表,若換一個人敢這般冒犯,祖龍可不會容忍。


    顧菱捂臉:越崽的顏控屬性又開始了。


    祖龍把著佩劍的手沒有離開,他看著顧越,眼中帶著些許探究:“你不怕朕?”


    顧越明顯還沉浸在祖龍的帝王威儀中不可自拔,老老實實迴答道:“我為什麽要怕你?”


    雖然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打不過可以跑啊,所以完全不慫,隻有從心。


    祖龍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反而被小娃的實誠取悅到了。


    “自朕掌握大權以來,就少有不怕朕的孩子,哪怕是朕的十八子,見朕的時候如碩鼠見了貓一般畏怯。”


    顧越聽得懵懂,在他的記憶裏,“父親”這個詞離他很遠,所以不是很明白孩子對父親的天然畏懼。


    “那他一定很膽小,我就不怕。”


    顧越得意地抬起臉,並且瞪大眼睛,努力證明自己不僅不怕,還想再多看幾眼的幼稚舉動。


    祖龍的氣場太強,顧越是第一次見到光是氣勢就已經君臨天下的厲害人物。


    或許不僅僅是氣勢,還是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


    仿佛見到這人,就像看到了一個無可匹敵的強大國家。


    可是人怎麽可能是一個國家呢?


    小小的他不知道。


    有那麽一個人,他的存在與他親手打造的帝國是一個同等號,兩千多年來,也隻出現過這麽一位而已。


    祖龍欣賞顧越的自信,笑著伸手把小家夥拎起來:“哈哈哈,讓朕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


    即使被拎起來,顧越也沒有掙紮。


    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就這樣盯著祖龍,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祖龍見沒有嚇到小娃,心裏有點可惜,不過他更喜歡小娃的冷靜。


    走到王座,坐下。


    把拎起來的小娃置於一旁。


    祖龍這才細細觀察小娃身上的帝王命格。


    果然如此。


    祖龍心情愉悅,兩千多年後,朕能夠醒來再看一眼華夏大地,遇到一位有緣之人。


    大秦延續有望,帝國永不滅亡!


    看到自己第二崇拜的人突然激動起來,顧越擔心地問道:“大哥哥,你怎麽了?”


    祖龍一頓:“大哥哥?”


    “朕都是可以做你祖父的年紀了。”


    “騙人,你又沒有滿臉褶子怎麽可能是老爺爺。”


    顧越不信,挨近看著他的臉,就想找出褶子的痕跡,但是那張英俊的麵孔,明明那麽年輕,隻有一雙淩厲的眸子有著歲月的滄桑。


    祖龍冷著臉,用手指點著顧越的額頭推離三寸。


    “靠朕這麽近作甚?”


    “找褶子呀。”


    顧越的迴答,讓祖龍一噎,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


    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乖巧極了,饒是祖龍也不好與一小娃計較,罷了罷了。


    把目光轉向顧越身旁的白蛇。


    祖龍能從白蛇身上,感受到屬於自己的龍氣。


    顧越給他解惑:“媽媽說小東西是秦嶺龍脈所化身的氣運白蛇。”


    “對了,秦嶺你應該知道吧?”


    祖龍麵無表情地上手揉了揉顧越天生的小卷毛。


    “知道。”


    兩個字被他說出來好像要打人的樣子。


    看他麵色不是很好,顧越很體貼地沒有阻止腦袋上作亂的手,感歎自己又是善解人意的一天呢。


    “大秦尊水德,崇尚黑色,怎麽龍脈靈蛇是白色?”


    小東西金色的眼睛裏透著和顧越如出一轍的清澈。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祖龍看在顧越聽話的份上,打算成全小東西,贈送一場機緣。


    從袖口中拿出印璽,在白蛇眉心印下。


    小東西體內血脈沸騰,維持不住現在的形態,身體“砰”地變得粗大,塞滿了半個大殿。


    “陛下!”


    守在殿外的蒙三看著突然竄出來一截的巨獸身子,“謔”然拔刀,從邊上擠進殿中,看著與越公子友好相處的皇帝陛下,不知該用什麽姿態麵對。


    想不出來。


    他直接半跪行禮:“拜見陛下,拜見越公子。”


    祖龍手一揚:“起。”


    顧越則是驚奇地望著他手中印璽,震驚於他的手段。


    蓋一下,小東西就長這麽大了。


    難道印璽是一件寶貝?


    發現小娃被玉璽吸引,祖龍特意拿著在他眼前晃了晃,在顧越伸手的時候又收迴袖中。


    “這是獨屬於朕的寶貝,不給你。”


    “哼,不給就不給,我隻是看看,小氣鬼叔叔。”


    祖龍挑眉:“怎麽不是哥哥了?”


    顧越歪著頭看他:“不是你不想讓我叫哥哥麽?”


    “咳,也不是不行。”


    祖龍握拳的手掩住微微上揚的嘴角,反正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也沒有了子孫後輩,收個相同命格的小娃當小弟,唔,還行。


    在一旁安靜守衛的蒙三嚴肅的表情,早已維持不住,尊貴威嚴的皇帝陛下,什麽時候有過這般溫和的態度?


    而且,他從越公子身上的帝命,以為會是陛下的血脈後人,沒想到找的子孫輩成了陛下的兄弟輩……


    蒙三全然不在狀況中,腦子有點亂,得捋一捋。


    顧越無奈,大人真是難懂。


    “嗷嗚嗷嗚~”


    體型突然變大,有些不適應。


    小東西可憐巴巴地找主人求助,隻是它的叫聲一出來,惹來兩雙驚疑的目光。


    蛇,是這樣叫的?


    小東西:自閉。


    尾巴在外頭一甩一甩,砸在地上一震一震。


    “啪。”


    顧越一巴掌拍在小東西粗壯的身軀。


    小東西:委屈。


    不過話說迴來,小東西除了身子變大,顏色也換了,要不是它的變化全在眼前,顧越有理由懷疑這家夥跑到誰家的墨池裏頭興風作浪去,才染了一身黑。


    現在的外型是黑色軀體搭配金色眼眸。


    上麵還有金色的古老紋路,看起來威嚴又霸氣。


    如果張嘴露出兩道尖銳利牙,冰冷肅殺,兇的一批。


    顧越一臉興奮地和小東西貼貼,盡管貼上去隻有一片冰涼,不妨礙他極其喜歡小東西現在的模樣。


    “陛下哥哥,你也太優秀了叭,小東西好看!”


    祖龍其實也想要上手擼一把靈蛇,但是旁邊還有蒙氏後裔,隻能遺憾作罷。


    “朕的優秀不用你說,還有,叫朕——兄長。”


    那張英俊的臉上依舊無甚表情,可顧越隱隱約約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絲絲期待。


    “兄長~”


    祖龍難得一怔,定定望著顧越,似要把小家夥的容貌深深記住,良久才低聲吐出兩個字。


    “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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