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縣試過後,六月是顧鶴的生辰。


    六月一過,鄭公便來請辭。


    饒是心裏有了準備,顧菱還是忍不住擔憂:“這麽早就離開麽?”


    鄭公放下茶杯:“顧娘子,鶴兒天分奇高,若他真正踏入仕途就沒那麽多時間,去探索這個世界的玄妙。”


    “身為老師,不僅僅隻教他科舉,人文、地理還有各個學科雜談,作為吾最後一位弟子,吾還是希望他能夠繼承吾之衣缽。”


    他年紀愈大,身體狀況也不比從前,說不定再過十來年,出遊隻限於想象。


    顧菱能夠理解,這個時代最看重傳承。


    鶴兒被鄭公寄予厚望,有鄭公的影響在,無論鶴兒今後仕途選擇,隻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一條小命還是能夠保住的。


    隻是理解歸理解,作為母親她還是放心不下年僅十四的兒子出遊。


    這時候,輪到顧鶴表現了。


    “娘,孩兒想跟隨老師遊學,以彌補自己的不足,望允。”


    他跪下,重重磕頭:“山高水長,孩兒不能承歡膝下,望阿娘珍重,靜待兒歸。”


    “好。”


    顧菱撫摸鶴兒的頭,依舊紮著兩個羊角的發型,欣慰地說:“娘在家等待吾兒歸來,好好聽從老師的話,尊師重道,更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還來不及為兒束發,度過孩子一個重要的成長階段,心中煩悶,為了讓鶴兒不必牽掛,隻有擺出自然的態度去麵對。


    一一叮囑,看著兒子跟著鄭公離開的背影。


    清冷的眼眸中溢滿憂愁。


    “阿姐…”


    顧菱眨眨眼睛,把感傷收迴,轉向身邊的萍兒。


    又是一位要離開的人。


    看著萍兒遲遲不語,還是她主動開口:“想去邊關就去吧,我又不缺人照顧,暗處還有好幾位比你還厲害的高手保護,你又擔心什麽呢?”


    這些高手,都是受過顧菱救命之恩的豪傑猛士,顧菱以五十年保護期限為條件,可救他們性命,此後就留在顧家,在暗處守護。


    鶴兒去遠方遊學她肯定是不放心的,奈何人設不是高武力值的存在,隻能把武力值最厲害的幾位高手派去一路保護。


    鶴兒珍惜家人,她亦是。


    阿姐溫柔的模樣,讓萍兒破了防。


    “阿姐,萍兒說過要終身追隨阿姐不離不棄,可是…”


    可是李興染病,危在旦夕,不知對方情況如何實在令她擔心。


    顧菱摸著萍兒的頭,就和摸鶴兒的頭一樣:“多大的姑娘了,還哭呢?既然不放心就自己親自去確認,你是我妹妹,上了族譜的至親。”


    “若你不去,豈不是姐姐束縛了你,我會內疚自責的,難道你忍心?”


    “不,阿姐最好了。”


    萍兒明明在笑,淚水止不住淌下。


    顧菱無奈,用手帕給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沒一會,就被浸濕了一團。


    “傻妹妹。”


    顧菱看她放緩了神態,立馬嚴肅起來。


    “當然,你去邊關是有任務的。”


    聽此,萍兒也正經了神色,認真聆聽。


    “你去邊關,除了看望李興還有山嶽兩兄弟外,最重要的是帶領顧家女醫前去治療疫病。”


    說到這裏,顧菱很是無奈。


    七年前,李興來信,說護城河被投入死去的牛羊,當時她就想到那些死去的牛羊可能是病死的,而外族是想要利用病菌汙染護城河,感染一個城池的人。


    她特意讓商隊帶信還有大量藥材給李興,後來李興發現不對立馬處理了那些東西,索性隻有幾個病例都被控製起來沒有蔓延。


    可是今年年初,邊城中大量百姓生病咳嗽,疑是疫症,起初關中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等消息傳來,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個月了。


    萍兒知道,阿姐一直沒有忘記研究疫症的特效藥,所以她去邊關的任務很重。


    “萍兒為璃城百姓叩謝阿姐大恩。”


    無需多言,她直接下跪磕頭,動作幹脆利落,就是顧菱都來不及阻止。


    “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就等你開口。”


    顧菱歎氣,本來她也想去的,但是始終還是鶴兒最重要,隻能讓萍兒代勞,也是一場曆練。


    “勢不容緩,你準備一下,速度前往。”


    “若有危險,先保全自己。”


    “是!”


    ——


    書房。


    曾經鶴兒的小天地。


    慢慢變成了顧菱喜歡獨處的地方,因為這裏有各類書籍還有鶴兒寫的詩賦墨義。


    閑暇無事,她就會來這裏坐坐,享受一時清靜。


    “小顧,插播鶴兒遊學片段。”


    鶴兒遠離,小顧才能活動少許,畢竟是核心壓製。


    虛擬畫麵浮現在眼前,正是鶴兒與鄭公的一路見聞,一般經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件,鄭公都會考校一番,補充鶴兒薄弱的知識點。


    以身實踐,才能知始終。


    就跟看紀錄片似的。


    初時不在意,迴神過來已沉浸其中。


    跟著他們一老一少走過山山水水、風土人情,也讓顧菱大開眼界,刷新不少知識。


    雖然她去過的位麵不止千千萬,但都是直接鎖定目標,展開行動,哪裏有這等閑情逸致到處遊玩?


    光是拯救世界就累壞了打工人,所以到達退休的龐大積分後,她果斷申請退休,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嗯?這個女人——”


    在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


    上演著一出極為敷衍的“賣身葬父”戲碼。


    地上草席是真,躺在草席上的人是真,穿著一身白衣頭戴一條白布,掩飾不住豔麗的風情,反襯著芙蓉麵更顯嬌豔。


    明明是賣身的,穿著綢緞。


    明明是葬父,地上躺著的則是一青壯,比女子也大不了幾歲。


    無論周邊多少富人公子想與她說話,都置之不理,想要找她麻煩的都被人群中的大漢拖走。


    有眼看的都知道這是一出“仙人跳”。


    於是沒人願意靠近,隻在周圍觀望。


    畢竟看熱鬧是人之本性之一。


    當顧鶴隨老師來到這個小鎮,對熱鬧,師徒倆敬而遠之,因為麻煩纏身就代表自己的腳程慢下不少,會占用獲得新知識的時間。


    然而,這次的麻煩就是向他們而去的。


    準確地來說是向著顧鶴去的。


    “小公子,行行好,買下我吧。”


    女子精準撲來。


    顧鶴一退,一避,眼睜睜看著女子摔倒在地。


    他穿著青色襴衫,是秀才製樣,在大楚秀才以上的學子皆有其服裝規製,不得逾矩,因此望衣便知身份。


    看著那俊秀如美玉的麵孔,年紀不大就已經是秀才身份,前途不可估量。


    周圍百姓相互低語,八卦之火瞬漲。


    沒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女子一看心懷不軌,拒絕了那麽多人,原來是看中了人家小秀才老爺。


    嘖嘖。


    女子摔倒後,掩麵哭泣,楚楚可憐的姿態引得男性垂簾:“小公子好生心狠,奴家隻是仰慕您風姿絕世,想要追隨侍奉而已,怎如此待奴家?嗚~”


    顧鶴皺眉,沒想明白對方是何人派來的,他從小到大都是低調行事,不存在招惹仇家。


    思索間,反應絲毫不弱:“抱歉,家母有令,不許與不三不四心懷不軌的人糾纏,我與老師一老一少,帶位女子上路多有不便。”


    他年紀小,說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圍觀的百姓看戲看得興致勃勃,有幾個色迷心竅的後生想要加入,都被大娘大嬸一人一手給扯了下去,不願意被打攪好戲。


    “最重要的一點是,你醜。”


    “醜是原罪,阿娘說不許和醜的人交朋友。”


    “噗,哈哈哈。”


    顧鶴最後兩句說出來,百姓們憋不住哄堂大笑,更有百無禁忌的老婦人說:“大妹子想要攀附人小相公,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也不害臊。”


    女子被氣得麵目猙獰,豔麗的麵孔也擋不住惡鬼般的姿態,可不應了顧鶴那句“醜”麽。


    百姓後退,驚噓:“據說有本事的人能夠透過外表看到人心,原來小相公說的醜不是外表而是內心。”


    “原來這姑娘是真的醜哇!”


    “靠,一群鄉巴佬!”


    女子終於忍受不住羞辱,本想找事,迴頭一看,目標已經趁亂離開。


    憋不住心裏的怒火,她走向草席狠狠地踹一腳:“人都跑了,別裝了。”


    草席上躺著“假死”的青年哆嗦一下,迅速爬了起來,臉上是卑微的討好:“小姐,我們迴府去?要是被老爺知道你來這偏遠地方,肯定會嚴厲懲處我們的。”


    長房無奈,葉小姐自從上次落水以後,就跟變了人一樣盡是折騰他們這些預備護衛,也就葉大人寵愛這個女兒,他們不敢得罪。


    被忽悠著來到了這裏。


    聽說葉小姐年芳十九,之前訂過婚的三任都被克沒了,現在還想禍害人家小相公。


    真是,真是那什麽手催花。


    葉芳菲想想還是不甘心,不管身邊的護衛怎麽勸說都不為所動:“你們趕緊給我去找人,找不到別怪我迴去和爹說是你們慫恿我出來的。”


    護衛們一走。


    她氣得狠狠往邊上的牆上一捶,結果沾上黏膩的液體,胃裏一陣翻滾。


    “係統,就不能換另一個氣運高的人當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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