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途用匕首抵著那壯漢的咽喉,壯漢登時就不敢說話了,那驚恐的眼神,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好漢,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怎麽好好說?”鍾途問。


    “我們不打了,我們走,再也不來找事了。”


    “當真?”


    壯漢點點頭,鍾途往後退了幾步,“滾!”


    壯漢摸了摸脖子,堆著笑,帶著人走了。


    到了第二天,來了幾個捕快,語氣溫和,找到白瑾和鍾途,拿出一份文書讓他們看。


    鍾途拿過來一看,心中“咯噔”一下,他將文書給了白瑾和龜仙人,原來這份文書上,是李世民下的一道旨令,限期讓白瑾將丐幫搬離長安轉去洛陽。


    捕頭對白瑾說:“白幫主盡快動身,皇上下的旨令,可不能耽誤。”


    “我能問問為什麽要我們搬嗎?”白瑾問。


    捕頭無奈地說:“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誰?”


    捕頭不再說話,抱拳帶著人離開了。


    白瑾問鍾途:“怎麽辦?”


    “搬,皇上下的旨令,當然要遵守,不然就是抗旨。”


    白瑾便吩咐幫中弟子,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洛陽。幫中弟子個個有怨言,他們都咒罵許敬宗,都說肯定是許敬宗在皇上跟前說了什麽。


    鍾途原本想去找秦瓊、敬德他們求求情,忽然一想,洛陽其實也不錯,而且洛陽也是個古都,做起事情來,也比長安方便一些。


    “大家都別吵了,大家要想想,皇上為什麽要讓我們搬去洛陽,因為這裏是都城,一個都城怎麽能讓成千上萬要飯的人存在呢?這不是給讓皇帝臉上抹黑嗎?所以,都不要有怨言,盡快收拾東西離開。”白瑾說完話,對鍾途說:“我說的還行嗎?”


    鍾途豎著大拇指,“說的太好了。”


    到了第二天,秦瓊、敬德還有徐世績三個人來了,秦瓊對白瑾說:“這事我們也沒辦法,許敬宗的話有道理,天子腳下的確是不能有太多乞丐的。不過皇上已經下令在洛陽城東給你們建了一處大宅子,比現在這個還要大。”


    “真的?”白瑾睜大了眼睛說。


    “真的,我們來就是和你們說這事的。”


    白瑾自然高興,鍾途在想他是跟著去洛陽,還是留守在長安,他還有任務在身,現在秦瓊、敬德兩人的陽壽還沒盡,不禁煩惱。


    鍾途正在想事情,秦瓊、敬德兩人一左一右拉著他的手,說著離別的話。


    秦瓊說:“師父這一去,自己保重,我這裏有五百金,送你做盤纏。”


    敬德、徐世績也都送了五百金給鍾途,鍾途不肯收,“皇上已經給了不少了,這些東西你們都帶迴去吧。”


    敬德說:“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呢,你就收著,當徒弟孝敬你的。”


    徐世績也說:“這些年朝夕相處,多虧你指點迷津,不然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山寨守著呢。”


    鍾途心中暗笑,“這哪裏是我指點什麽迷津,我都是看書看的。”


    他見秦瓊他們誠意要給,也不再推辭,當下就將這一千多金都收下了。


    當夜幾人吃喝一陣,到了深夜才各自散去。


    鍾途半夜酒醒,如廁迴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掌的肉中有兩個一閃一閃的東西,他忙將龜仙人喊醒,龜仙人一看,登時喜笑顏開,“這是靈丹啊。”


    龜仙人使了法術,將鍾途手掌中的兩顆靈丹取了出來,化在了自己的手掌中,“這樣的話,我們就直接跟著白瑾去洛陽吧,留在這裏意義已經不大了。”


    鍾途也是這樣想。


    三天後,幫裏的東西收拾完畢,白瑾帶著上千人浩浩蕩蕩往洛陽去了,一眼望去,全是乞丐,個個手持一根棍子,衣服破爛,麵容肮髒。


    白瑾在長安城北五十裏處,設了新的分舵,隻留下了少部分人在這裏做事。


    數日後,丐幫弟子到了潼關,忽然來了幾千兵馬,將丐幫圍了個水泄不通。


    白瑾策馬上前問:“你們是什麽人?”


    為首一人,將軍模樣,手裏拿著一把偃月刀,哈哈大笑說:“你就不要問我們是什麽人了,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今天,我們就是奉命來殺你們的。”


    這人說完話,就要下令。


    白瑾忙喊:“等等!你要和我說明白,到底是誰讓你殺我們的?”


    “哼哼!你們得罪了誰,你們還不知道嗎?殺!”


    隨著這將軍的一聲吼,那些兵士就揮舞著刀槍來砍殺,瞬時間,哀嚎聲四起,血流遍地。龜仙人不能出手,隻能自保,鍾途即使有很厲害的武功,也抵擋不住這上千人的進攻,他能做的,就是帶著白瑾一家人,衝過去。


    鍾途用盡全力,和龜仙人一起將白瑾一家人從亂軍中帶了出去,跑了沒多遠,鍾途忽然發現小柔不在。鍾途心中一驚,趕忙飛迴去,四下裏尋找小柔的影子,隻見小柔被壓在幾個屍體下麵,根本不能出來。


    鍾途趕忙去救,身後十幾個兵士朝他砍來,他將小柔救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受傷了,鍾途一路狂奔,跟上了白瑾的人馬,後麵還有許多丐幫弟子都跟了過來。


    鍾途看著那些死去的丐幫弟子,忽然心生殺意,隻想使出大招,將這些人統統幹掉。然而,他的使命,卻不允許他做這些事。


    鍾途使出輕功,找到為首的將軍,一把小刀抵著他的喉嚨,“趕快下令退兵!”


    “我如果退兵,我就得死。”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哈哈!我要是怕死,我就不來了。”


    “誰讓你來的?”


    “你們得罪了誰,你們自己應該知道,何必問我!”


    “你說不說?”


    那將軍根本不怕死,鍾途的周圍已經黑壓壓圍了一圈人,隻等著一個好機會將鍾途砍死。鍾途見丐幫弟子死傷無數,心中殺心大起,也不和這個為首的將軍多說,一刀將這個將軍殺了。


    那些兵士一看,主將死了,唿啦一下子全都跑了。


    上千人的丐幫弟子就隻剩下了三四百人。白瑾大哭,其他的丐幫弟子也都心中悲傷,剩下的這些人很快挖了一處大坑,將這些死去的丐幫弟子一一埋了。


    白瑾問鍾途:“師父,誰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你得罪了誰?許敬宗?哼,隻怕是丐幫弟子太多,太招搖了,引起某些人的猜忌了。”


    白瑾忽然明白了點什麽,“那洛陽還去不去呢?”


    鍾途看著李世民親自題寫的那塊“丐幫”兩字的牌匾,一腳踢成了碎片,“去,當然要去,隻不過從今天開始,不能再張揚了,每個地方的分舵,隻能留少數人,其他人都要隱藏身份,再也不能輕易說出自己是丐幫弟子了。”


    “可是,他們從衣服身上就能看出來。”


    “乞丐是乞丐,丐幫是丐幫,他們所畏懼的,恐怕是丐幫的人多。”


    “好,那就分批去洛陽,皇上給的那個地方,也不用去了,隻怕也隻是誘餌了。”白瑾已經知道是誰要這麽幹了。


    鍾途點點頭,“你要通知其它分舵的人,不再張揚低調行事。”


    他們存活的這些人,分了幾十批,一次一二十人,先後進了洛陽城,他們並沒有去城東皇上賜的那處地方,鍾途和白瑾去看了,空蕩蕩一片,四周不遠處果然已經設了埋伏。


    洛陽城裏挨餓的人多,白瑾等人進入洛陽城,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鍾途找了一處殘垣斷壁的地方,這裏零星住著幾個乞丐,他對白瑾說:“我們就在這裏吧,隻要不張揚,就沒事了。”


    白瑾派了十一名弟子分別去了別的分舵傳遞消息,數天後,他們都迴來說已經通知到了,隻是還有一個壞消息,各個地方的分舵,都已經被官兵摧毀,而且還死了不少人。


    白瑾一拳重重砸在牆壁上,將牆壁砸出一個坑來,“既然賜名丐幫,為什麽要趕盡殺絕?他們有什麽錯,都是些貧苦人,當皇上的難道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嗎?”


    鍾途忽然想到一件事,說:“或許,不是他。”


    白瑾一怔:“那會是誰?”


    “這件事要去查。”


    鍾途什麽都沒查到,除了皇上,誰還能有這本事呢?一群乞丐會對誰產生威脅?鍾途實在想不通。


    忽然有一天,一個丐幫弟子來報,如此這般說了一下話,鍾途不禁惱怒:“該死的李道通!居然勾結許敬宗對丐幫下這樣的毒手!”


    鍾途和龜仙人再次返迴長安,尋找李道通等人的蹤跡,一無所獲,鍾途隱了身要去許敬宗的府邸,嚇一嚇許敬宗,然而門神秦瓊、敬德攔著他,死活不讓他進去。


    “他將來會禍害大唐的。”


    秦瓊抱拳:“職責所在,不能讓師父進去。”


    “哎!你們入了凡人身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基本上是會全忘掉的。”


    “哎!算了,不為難你們了!”


    鍾途無奈,隻好和龜仙人迴洛陽。


    他們在洛陽沉寂了三年,再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過,白瑾便在鍾途的建議下,悄悄成立了丐幫,不斷吸收接納窮苦人,讓他們有飯吃。


    小柔這三年時間對鍾途的情感越發濃烈,鍾途能明顯感覺到小柔想嫁給他,他被感情困擾,他知道自己有任務在身,不能談感情,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小柔。


    鍾途問龜仙人,“我能和小柔在一起嗎?”


    龜仙人搖搖頭,“不能,你要是和她真動了感情,雷公會劈死你的。”


    忽然有一天,小柔外出買東西,被洛陽城的幾個無賴調戲,他們要把小柔搶到府去當小妾。


    這三年,白瑾給丐幫弟子都下了命令,在外隻能以叫花子的身份做事,能忍則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與人大動幹戈。


    鍾途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急如焚,他忙跑去看,那些丐幫弟子都隻攔著那夥人的去路,卻不敢上前去救人。


    小柔的力氣小,被那群人拉著往前走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鍾途怒喝:“放開她!”


    一個小廝罵罵咧咧伸手就來打鍾途,被鍾途一招直接放倒,後來那些人都來打鍾途,都被鍾途打倒在地。


    為首的那個無賴捂著臉,“好小子,你等著,你等著。”說完話一溜煙跑了。


    鍾途將小柔帶迴丐幫,小柔見四周無人,一下子就撲倒鍾途懷裏,“你就要了我吧,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


    “你別哭了。”鍾途擦去小柔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是,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我們不可能的。”


    小柔看著鍾途,“難道我就這麽讓你討厭嗎?”


    “不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柔情到深處,就脫去了自己的衣服,要以身相許,鍾途閉著眼睛,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他真的挺喜歡小柔的,尤其這三年時間來,他們朝夕相處,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無法再深藏了。


    鍾途終於按耐不住了,他抱著赤裸的小柔躺在了床上,他在吻上小柔嘴唇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劈了下來,鍾途一個激靈,趕忙起身,將小柔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不行,不行!”


    鍾途跑了,留下小柔以淚洗麵。


    鍾途和龜仙人商量著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去,再不能喝小柔在一起了,不然,這樣下去他要崩潰掉。


    “我說吧,會遭雷劈的。”龜仙人想了想,“那去哪裏呢?”


    “唐朝還有誰的靈丹要取的?”


    “沒有了,就這兩個人的。”


    鍾途找到白瑾,再次試了試白瑾的武功,已經大有進步,“好了,我們要走了,以後,你多保重,照顧好小柔,如果你願意就娶了她。”


    白瑾被嚇了一跳,“怎麽了,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要去哪裏?”


    “這個你就別問了,好好將丐幫發展壯大,將來我的後人來找你們,就直接來丐幫找了。”


    “師父,小柔她......”


    “你娶了她吧,讓她有個好歸宿。”


    “我......”


    他們兩個人正說這話,小柔來了,她對鍾途說:“你要走了嗎?”


    鍾途點點頭。


    “去哪裏?”


    “不知道。”


    “還迴來嗎?”


    “這輩子不會再迴來了。”


    小柔不說話了。


    鍾途拍著白瑾的肩頭說:“把我傳給你的功夫傳給你的子孫後代。”


    “師父保重。”


    鍾途和龜仙人走了,鍾途迴頭再看了小柔一眼,她的眼裏,不再是溫柔,是失望。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麵就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旁邊就是挨打的那小子。


    “姐夫,就是他!”


    “抓起來!”


    鍾途不想打架,便和龜仙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出了城,那些人追不上,隻好放棄。


    鍾途找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拿出月光寶盒來,鍾途念了密語,白光一閃,他們兩個人一陣眩暈之後,就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


    鍾途起身,看著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地,不禁皺眉:“這是到北方的草原了?”


    龜仙人拍了拍身上的土,“這是到哪了?”


    “不知道啊,走著看吧,找個人問問。”


    他們發現一個小屋子,鍾途敲門,裏麵沒有人答應,他輕輕推開門,隻見裏麵有火,還燒著熱水。


    “有人嗎?”鍾途問了好幾次,都沒有人迴應。


    鍾途又出來站在屋子外麵看,肉眼所見的地方,隻有這一個屋子,“誰的膽子這麽大,會住在這裏呢?”


    鍾途肚子餓了,見屋裏有獵物熟肉,便撕下來一塊吃。龜仙人也跟著撕扯了一塊,他看見一個酒壺,拿起來搖了搖,拔出蓋子聞著,“哇,好香啊。”他也不管不顧,自己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兩個人酒足飯飽之後,就隨地而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鍾途醒來的時候,眼前所見的是五六把鋼刀指著他和龜仙人。


    鍾途緩緩起身,見這幾人的身後,坐著一個人,不是中原人,倒像是漠北的人,圓圓的臉上橫肉迭出,胡子拉碴,一看都不是好惹的。


    這人斜著眼,淡淡地問:“從哪裏來的?”


    鍾途連忙堆笑,“這位好漢,我們肚子餓了,見這裏沒人,就吃了點你的東西,我給你錢。”


    “哼!老子問你從哪裏來的,你跟我說什麽錢?”


    “從洛陽。”


    “洛陽?你們倒是跑的挺遠啊,是在躲避別人的追殺嗎?”


    鍾途聽不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便順著這個人的話說:“對對對,就是逃避別人的追殺。”


    這人手一揮,那幾個人把長槍都收了起來,“你們漢人,哎,哪裏能像我們契丹人這樣團結?你看看你們漢人,一個多好的唐王朝,現在四分五裂,遲早被我們滅了。”


    鍾途一聽“契丹”兩個字,當時就想到了一個人,“你姓蕭嗎?”


    “哦?你還知道蕭姓?”


    “我就隨便問問。不知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唿?”


    “耶律曷魯。”


    鍾途沒有聽真,“什麽魯?”


    耶律曷魯皺著眉頭:“你不是有錢嗎?拿出來吧,剛好我這路上有用。”


    鍾途將自己僅有了五百金全都給了他,耶律曷魯將那五百金拿在手裏晃著,笑著說:“好,有錢就行,有錢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鍾途問:“這裏怎麽就隻有這一間屋子?”


    “不該問的別問。”


    到了晚上,氣溫驟降,這一間小屋子裏,聚了八個人,原本就狹小的地方,躺下幾個人睡覺,空間更加狹小了。


    到了半夜,鍾途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動靜,來的人還不少。


    屋裏的人個個將武器拿在手裏,耶律曷魯從門縫裏往外看,隻見幾十個人手舉火把,將這個小屋子圍了起來。


    忽然聽門外一人說:“大哥,是我!”


    耶律曷魯笑著將門打開,“嚇我一跳,我以為是阿保機的人來了。”


    “他們真的快來了,你要趕緊走,這些馬和這些人都是你原來的人,你都帶去。”


    “那你呢?”


    “我沒事的,我從這裏走迴去,你快逃命吧。”


    忽然間,遠處火光乍現,來了一夥人,看樣子就有上百人。


    “大哥,你快跑吧,我走了。”


    耶律曷魯翻身上馬:“快跟我走!”那些人都跟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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