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峽穀裏又行了一程,時值深秋,峽穀兩岸的草木已開始枯萎,加上金礦濫開濫采,群山千瘡百孔、滿目蒼涼。


    公路在峽穀裏順著山勢蜿蜒,穀底的小河日漸幹枯,泥黃混沌的河水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怪味,這是兩岸礦區開采煉製黃金所至。


    黑山箐金礦儲量大含量高,引來成千上萬懷揣發財夢的淘金者,結果夢斷黑山箐,甚至命喪黑山箐。


    眾所周知,金礦分為岩金和砂金兩種。


    岩金就是深埋在地下含金的岩石,因為遠古時期的古板塊移動、岩漿爆發等原因,礦石從地下緩慢抬升暴露在地表上形成礦山。


    砂金是富含黃金的礦山經曆千萬年陽光暴曬、風化侵蝕和雨水衝刷,金子從岩石分離出比細沙略大的砂金,也有大號的“狗頭金”。


    黑山箐的金礦屬於岩金,這個時代采金技術比較落後,要經過采礦、粉碎、磨粉、化學反應等流程後,用木炭將黃金提取出來。


    這其實就是原始采金法,極其艱辛,所以詩人寫道:“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容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黑山箐的這種采金法對生態環境破壞很大,開采礦石破壞了山體植被和土層,粉礦提金又造成空氣汙染和水源汙染。


    黑山金礦是破壞黑山箐生態環境的罪魁禍首,豈不說黑山金礦強取豪奪、橫行霸道,僅憑破壞生態這一點,完全可以將其關閉。


    何雲鬆叫馬林將車開慢一點,指著車窗外說道:


    “你們看,這是不是礦山突出問題呀?植被、耕地、水源都被破壞了,觸目驚心呀,用相機把一路上看到的拍下來。”


    “好的!我們要不要下車呀?”水利站的唐明鬆從包裏拿出相機,問道。


    “小馬把車再開慢點,就在車上拍,下車非常危險。”何雲鬆有所警惕起來。


    唐明鬆把鏡頭對著峽穀裏渾黃的河水拍了起來,然後又對著蒼痍的群山拍了幾張。


    “老楊、老羅、老周,你們的家夥也派上用場啊,你們看,植被、耕地、山體破壞得這麽嚴重,都是站所職能管轄範圍啊!”


    “唐明鬆拍就行了啊,迴去我們銬備一份做資料就行了!”楊文友覺得拍照麻煩,便說道。


    羅順友和周紅雲也是這般認識:“對,老楊說得對,唐明鬆拍的照片,大家共享啊!”


    “看來我安排不動你們呀?哪這麽多廢話,各站所的職能職責不同,拍的角度就不同,快拍!”


    何雲鬆用沒有商量的口吻安排,大家隻好拿起相機、手機,從各自的角度,對著車窗外拍下山河破碎的場麵。


    何雲鬆也拿出手機拍起照來,很遺憾沒有網絡,如果有網絡,來一場直播,一定全網爆紅。


    何雲鬆為何不讓大家下車拍照,就是不能讓黑山金礦察覺他們在取證。


    前世黑山金礦破壞生態環境問題之所捂了那麽多年,就是因為這裏信息閉塞,黑山金礦嚴禁任何影像資料走出黑山箐。


    前世,大家就是圖個便宜,結果還沒有出山,就被黑山金礦巡山人員發現,沒收了唐明鬆的相機。


    隨後他們六人被分開帶離,何雲鬆被打暈,推進了一個山洞裏。


    現在迴想,何雲鬆都還心有餘悸,但重生歸來,今天他要想方設法改變事情的走向。


    何雲鬆叫大家都拍照,就是想多一人收集證據,希望有人能把這裏見不得光的照片帶出去,為日後翻盤做準備。


    為了拍照,他們的車開得很慢,跟在後麵的卡車似乎察覺了什麽,不停地按著喇叭,見車子還是慢行,卡車上跳下了兩個人。


    何雲鬆見狀,立即下令:“小馬,快,加速!”


    馬林也發覺情況不對,猛踩一腳油門,越野車瞬間提速,將下車的兩人及卡車甩在了後麵。


    其他人似乎沒有察覺什麽,唐明鬆問道:“怎麽了?”


    “沒事,後麵的卡車追命了,順友,紅雲,把你們的相機藏到座位下,不能讓黑山金礦的人搜到。”何雲鬆吩咐道。


    羅順友和周紅雲搬開座位,下麵有一個剛好能放下相機的小空間,他們把相機放了進去,問道:“他們幾人的不藏呀?”


    “他們的相機不藏,用作擺樣,讓你們拍的照證據瞞天過海。”何雲鬆說道,迴頭看了一眼,發現大卡車已被甩在了幾十米外。


    何雲鬆看到前麵一個小山彎上有個吸金場,在一塊平地上建了一個大水池,水池邊帶有四五個人在池子邊勞作。


    “小馬,把車開到哪裏看一下。”何雲鬆指著前麵那人吸金場說道。


    “好的!”馬林往左打了方向盤,越野車狂跳著直接奔到吸金池邊停下。


    何雲鬆從車上跳下來,亮出工作證,大聲說道:“我是礦山整治辦主任何雲鬆,今天來檢查你們的環保,請你們配合。”


    見何雲鬆下車,唐明鬆背著挎包跟著下車,楊文友、羅順友、周紅雲也跟著下車。


    一下車,大家都驚呆了,打碎的礦石粉就倒在水池化學反應,然後將木炭倒入水池裏將黃金吸出,渾黃有毒的汙水直接排到河裏。


    “你們就這樣吸金呀?”何雲鬆搖了搖頭問在池邊木棍攪動著池水的工人。


    “是啊,不這樣吸金,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負責這個吸金池的光頭迴答道。


    “吸了金,這汙水就排到河裏嗎?”何雲鬆又問。


    “嗨,你這個人不會看呀,這汙水不排到河裏,難道還要挑迴家裏呀?”光頭毫無顧慮地說。


    何雲鬆無語,衝著唐明鬆說:“明鬆,你檢測一下這池裏的水是否達到排放標準?”


    “好的!”唐明鬆打開挎包,從裏麵拿出檢測儀器,提取吸金池裏的水進行檢測。


    “報告何書記,經檢測,這吸金池的汙水嚴重超標,並且還含有化學劇毒,未經處理不能排入河裏。”唐明鬆檢測後報告。


    何雲鬆略作沉思後說道:“明鬆,這汙水排放歸水利站管,給他下達整改通知,整改不達標,不準生產。”


    “好的。”唐明鬆又從挎包裏拿出一疊打印好已蓋公章的整改通知書模版,快速填寫,叫吸金池負責人範健在存根欄簽字按手印。


    “老楊,你把這裏的情況拍一下。”何雲鬆故意吩咐楊文友。


    “好的。”楊文友答道,打開相機準備拍攝。


    光頭範健立即阻止:“不誰拍照,我們駱總說了,這裏涉及技術機密,老天爺來了,也不許拍照。”


    楊文友哪肯受這種氣,他黑著臉,要來硬的:“老子們是檢查工作,什麽狗屁技術機密,今天老子非拍不可。”


    “你敢拍,老子就把你相機砸了。”光頭衝過去要搶楊文友的相機。


    何雲鬆立即拉開楊文友,圓場說道:“老楊,算了,人家說涉及機密,那就不拍了,光頭是看場子的,我們也不為難人家。”


    “這才像人說的話嘛,當領導的說話就不一般,我喜歡!”範健說著,從褲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塞給何雲鬆。


    何雲鬆也沒拒絕,接過牛皮紙信封,在手裏掂量掂量,信封裏有貨!他一揮手,說道:“走了,下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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